底下有人嚷道:“余三,传说‘阆苑仙乡’吃下一点便真如到了海上仙山似的,飘飘欲仙。可是真的?我等千里迢迢赶至此地,可不是要听你夸夸其词!”
余三眼底一寒,面上笑容更为温和,如玉君子。
“阁下若是不信,余三当将请柬并银两一并奉上。”
那人登时诺诺不敢言,神色却有些恼怒。
进入金南别馆的人必须要有请柬,请柬又有等级之分。每一张请柬价格都不低,需要花钱购买才能进来。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金色请柬。那是身份的象征,唯有极为高贵的身份才有资格获得一张类似于邀请的请柬。
所以才说先前那个给二爷下马威的管事是个蠢货啊。
尽管请柬很贵,却仍难得。若是被余三赶出去一次,今后也就别想进来这儿分一杯羹了。
故而在场众人都很鄙夷那个出口质疑的小气之人,想来是个新人。却是蠢货!
“余三所言,何曾有过半句虚语?在座各位都是老伙伴,余三的诚信,在座也都了解。余三说的‘仙药’那便是仙药!大家都是为了利益来的,我余三没什么大志向,眼中就看见那么点钱。所以我余三绝不会自砸招牌!”
这一番铿锵之语,话音刚落,立时有人叫好。只是那好进不进心,无人知晓。毕竟商贾为贱,亲口承认自己贱的人,眼高于顶的世家哪里看得上眼?
若不是为了利益。
“各位稍等片刻,‘阆苑仙乡’尚在路上。不过片刻,各位便可亲自见证‘仙药’的神奇之处。现在,还请各位先品尝余三自西域带来的珍馐佳果以及,美人。”
余三话音刚落,便有数十个着异服,装扮甚为裸|露性感的女子自大堂门口鱼贯而入,丝竹的靡靡之音奏起,为之伴舞。
在这段期间,身为男人的二爷不思进取,专注于逗弄谢安韫。
谢安韫对此,烦不胜烦。
“阿韫,你不理我?”二爷委屈。
谢安韫:好烦。
“阿韫,之前说好的要让爷顺心的......”
谢安韫:没让你骚扰我。没让你老骚扰我。
“七年......阿韫,你变了......”
谢安韫忍无可忍,咬牙低声:“二、爷!您能不能正经点?我还是个孩子!”
齐二爷:果然在生气。
“好吧。其实我今早吩咐了王时行去寻找洗经伐髓的药草,等着搜集好了就给你洗经伐髓。洗完了就可以教你武功......”
二爷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目光灼灼。莫名的,谢安韫从中读出了‘快夸我’几个大字。
谢安韫作恍然大悟状,难怪今天一大早看不见王时行的身影。那,二爷是真的有心。
“那,药草找到需要多久?”
二爷看着他的目光颇为幽怨,“大约两天。”
谢安韫点点头,正经严肃的盯着大堂。二爷见人没理他,目光更幽怨了。
二爷内心的小胖二爷耷拉着脑袋,抱着膝盖,面无表情的戳小人。那个小人身上的名字......写着王时行。
说好的默默付出再无意间透露会让心上人非常感动然后投怀送抱撒娇什么的,王时行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蠢货!
“二爷?”
“嗯?”
二爷抬头,黑黝黝的双眼灰扑扑的,竟然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谢安韫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丧心病狂,堂堂鬼将齐二爷,会感觉可怜兮兮的?他果然是,疯了。
“谢谢。我很开心。”
二爷灰扑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然后谢安韫觉得自己的确是丧心病狂,因为他居然想要扑倒二爷,把他压在身下。这种事情......还真是,丧心病狂得令人上瘾。
谢安韫突然发现喧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下来,定睛看过去,发现丝竹不知何时停下来,舞女不知何时也都退下了。
大堂上不少人都正襟危坐,甚至有按捺不住的人引颈而望,纷纷对着门口,似乎在期待什么。
余三站起,高声唱道:“持盏进来!”
大堂门口有人跑起来,速度很快,但井然有序。
过了一会儿,大堂门口就有一对人,大约三四十个侍女,分成两排,手中拖着一盏雕花银盘。银盘之上放着两颗褐色的丹药。
而在侍女前面领导着她们的是......宋艳平?!
谢安韫瞳孔一缩,眉头微跳了一下。偏头朝二爷看过去,发现二爷看向宋艳平冰冷却没有异样的神色。
谢安韫暗自心想,也对。华安药行与‘仙药’有密切联系,那么今晚自然会来。
余三高声对着宋艳平道:“宋少东家,还请您跟在座各位解释一番‘阆苑仙乡’。”
宋艳平朝着余三作揖,抬头,正好和谢安韫对视,认出他便是那夜站在屋外偷听到他的秘密的侍女。
一抹杀气一闪而逝,宋艳平垂下眸,转身招呼一个侍女上前,接过银盏道:“‘阆苑仙乡’是宋家药庄新研制出的一味‘仙药’,药效比之往年的‘仙药’更为猛烈,也更为有效果。”
他低声吩咐:“带上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蒙着头脸的男人被押解上来,宋艳平接过一个袖珍花纹镂空银炉,点燃之后取了一粒银盏上的丹药放进去。
很快,银炉燃起屡屡白烟。
众人翘首以盼。
宋艳平拉开那个男人的头罩,露出一张迷茫麻木的脸。他将银炉放在男人鼻间,让那男人呼吸。
这个期间,那个男人还是神色麻木,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吸的是不是毒|药。
但过不了一会儿,这个男人的神色渐渐变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部肌肉微微有些抽搐,眼睛转动,露出激动的光芒。
男人原先麻木迷茫的神色被幸福沉迷满足的神色取代,仿佛他面对的是仙境。
当宋艳平将银炉撤开时,这个男人难以忍受的上前抢夺。一下就被守卫斩杀。
面对一条人命,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在意,都蠢蠢欲动的盯着宋艳平手中的银炉。
宋艳平面色平静的介绍:“这个奴隶是关了二十年的死囚,本来对什么都起不了兴趣。甚至连对自由的渴望都失去了,不知道快乐不知道恐惧,如同一个木偶。但是‘阆苑仙乡’可以重新燃起他的欲望,甚至可以引诱他的欲望,而且至死方休。这股欲望,会一直支使着他对‘阆苑仙乡’的渴求,如果没有满足他,他甚至会发狂的杀人。”
“是不是真的?”
“就是。你说的神乎其神,但是如果我们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对人间没有了渴望。”
“什么话都是你说的,我们怎么信?”
“这一次的价可是上一次的十倍。上一次的货也是不差,如果你不能证明这个能够给我们带来足够大的利润,我们宁愿用回上次的货。”
“是啊。十倍的价,若是卖不出去,岂不是亏了?”
堂下许多人提出了质疑,毕竟是比之上一代‘仙药’贵了十倍的价码,他们如何能信?
谢安韫这下彻底的懂了,华安药行用那鲜血浇灌的醉心花制造所谓‘仙药’供给这些世家望族,而这些世家望族再经销‘仙药’以谋取巨大的利润。
可那所谓‘仙药’,只会不断侵害身体健康!!
一开始,‘仙药’的确会让身体看起来很强壮,可是外强中干,‘仙药’毁的是人的根基!
如果这些人经销了多年,那么西燕的男人孩子还有多少个是拥有强壮的身体的?
这时,又有人嚷道:“再说了,宋少东家,您这才掌权几年?咱们可跟宋大东家的,合作了十几年,用的都是宋大东家研制出的‘仙药’。您这,呵,恕老夫直言,您呀,还是比较适合在床上躺着,等着人来疼爱哈哈哈......”
宋艳平紧捏着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横流。一张艳色的脸煞白,单薄的身体有一瞬的颤抖。
看着他这模样,大堂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他曾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发出暧昧嘲讽的笑语。余三在边上看着,皱眉,看着宋艳平沉默的样子略有些不满。
“韩老,您这话可是看不起咱们华安药行?我堂堂华安药行的少东家任你这般作践,我这大东家的还真有些颜面无存,不太开心。”
突如其来的温婉女音自门口传来,众人望过去,却是宋宝儿笑意盈盈的出现。
被点名的韩老讪讪的摸着自己的胡子,略微有些讨好,道:“原来是宋大东家到了,失敬失敬。方才、方才不过是与少东家开开玩笑罢了。”
“哦?开玩笑?呵呵呵。”宋宝儿掩嘴轻笑,待笑够了,猛地沉下脸:“那么我也来跟韩老开开玩笑如何?比如与韩家的交易汇利提高三成。”
韩老急切了,赶紧赔笑:“这......大东家,是老朽错了,老朽出言不逊。少东家请原谅责个,都怪老朽这张嘴,破漏风。还请少东家莫见怪。”
分明是被赔罪的宋艳平却更觉难堪,只因那赔罪冲的是宋宝儿,不是他!
宋宝儿见自己的哥哥满面苍白,便心疼的上前安慰,却被失态的宋艳平一把甩开。宋宝儿顿时沉下脸,眸光愤怒偏执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