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垣笑着站起来,背着手背对季长风,“季爱卿以为,朕是个守江山的人?”
如果季长风这样认为,未免就把他宋垣看得太轻了。宋垣从不是一个守着先祖打下的江山的帝王,他要的是统一中原,即使是秦国,最后也会沦为他的掌中物。
季长风一听宋垣的话,看着宋垣已经硬朗的背影,忽然跪下道:“老臣自当带着季家军为皇上效忠。”
“有劳季爱卿了,季家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宋垣转身,弯腰把季长风扶起来,“朕只希望,季家的人,不要为难无月,他在季家,即使无功,却也无过。”
“老臣明白。”
宋垣点头走了出去,想起刚才季无月送自己出来时担心的眼神不由得想笑。季无月真是还把他当做从前莽撞的少年,殊不知他已经在朝中布下一盘棋,就等着最后一步将那些不听话有异心的人一个个除掉。
但是这些事,还是迟些告诉季无月为好。
回到营帐里面,见季无月正在铺床,宋垣笑着上前,忍不住道:“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和你闹起来,日后我们归隐,你——”
“宋垣,我们不归隐,你和我在一起,并未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的意思是?”
“待到天下安定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季无月站在宋垣面前,看着宋垣的眼睛,神情坦荡,无一点的遮掩,“你平日不是说,我总是顾虑许多吗?那待到你能压住群臣反对的声音,能让天下都在你掌控中时,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闻言宋垣一把把季无月抱着,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山是你我一手打下,为何要交给旁人?”季无月说完道:“我陪着你一块笑看山河统一,也要陪着你治理天下,我无大爱,大胸襟,心里有的,只有你宋垣而已。”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宋垣,为了季家。
季无月贪心,他想要宋垣和自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没有找到一个能继承江山的人之前,他不想让宋垣心里有遗憾的和他一同离开。
这样直白的告白,这样直白的话语,宋垣若是再怀疑季无月的心思,那真是猪狗不如,将季无月的心踩在地上践踏。宋垣一直认为他对季无月的好,季无月都不知道,他对季无月的感情,季无月也不知道,如今竟是他自己那般糊涂。
捧着季无月的脸,宋垣额头靠上去,“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放得开,舍得放手?”
“那就不放。”
再无什么时候,季无月对自己对宋垣这么坦白。在京城时,季无月从未想过能有今日这样的时候,太多的责任和压迫都在他肩上,季家、朝廷,还有虎视眈眈的其余国家,就连慕容南都要来横插一脚,平添是非,他如何能敞开心扉。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季无月和宋垣对视一眼,坐在一边,看着地形图。
“你怎么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
“我担心陈国会有防备,只是我们的细作到现在还没把消息传回来,如果能知道慕容南那边的动静,要好做得多。”
闻言季无月点头,“尽管上一战慕容南战败,但是慕容南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秦国的援兵既然能请来,势必知道路线,在路上会有接应,就怕是他对这个峡谷起疑,反过来将我们一军,让我们空守一场。”
宋垣街上话道:“那就让秦国的援兵无路可走,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把他们逼迫到绝境,只有冒险一试,否则怎么能让慕容南元气大伤?我要秦兵有来无回,让慕容南派来接应的人也自投地狱。”
宋垣勾起嘴角,在地形图上面指了一下峡谷旁边的树林,现在即使是被白雪覆盖,但是那里也有可能是另外一条路。
来一个瓮中捉鳖,再好不过。
☆、此去小心
季长风的话在宋垣这里倒不是听不进去,不过眼下的确是需要统一天下,完成先祖遗志,可统一岂又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谁不想统一,陈国也在虎视眈眈,还有一个秦国,两国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在这里胜利并不能说明什么。
宋垣看得明白,季长风自然也不会看不明白,只是担心宋垣会因为感情用事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将军放心,朕自有自己的想法,断不会让宋国的江山断送在自己手里。”陈国,他势在必得,就连秦国,三载后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是让羽翼更加丰满的时间,他不期盼自己能成为千古一帝,可他要让天下统一,宋国成为霸主必须得让自己活得更清醒。
离开帐篷回到季无月身边,季无月看着宋垣回来,把视线从地图上面挪到宋垣身上,笑了一下问,“我爹肯定和你说了一堆的大道理对不对?不过和我从前说的怕是无二。”
“你们还真是亲父子,连说的话都是一样。”宋垣无奈苦笑,上前抱住季无月,蹭了蹭道:“无月,你可知道,当时我在京城知道你大哥战死时我心中想什么吗?”
“恩?”
“我在想,你该怎么办。”宋垣亲吻着季无月的耳鬓,“我知道你自小就崇拜你的两位哥哥,一心向往沙场,你在我身边做我伴读时是这样,你总爱看兵书,后来做了我的太傅后也是这样,教导我如今运用兵法,我甚至知道你还羡慕季无心,所以我怕你会崩溃,季家为朝廷的牺牲我都看在眼里,我都记着。”
季无月不曾想到宋垣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楞了一下握住宋垣的手:“有你这句话,比什么免死金牌还要有用,你现在朝着你想要做的事情去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怎么能这样简单的此生无憾,至少也得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才这样说。”季无月扭头亲了一下宋垣,“好了,那边的将士已经按照我们的安排去做,白镜也正在布局,看来在秦军到达之前,我们还得给慕容南一记重击。”
“最好是叫他去了半条命。”
季无月好笑,“你怎么这么痛恨他?”
“谁让他曾经伤你伤得那么严重,还有,杀兄之仇不得不报,这个家伙嚣张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我们边境受难,几次防守都差点让他给得逞,如今我有了能耐,怎么能不让他吃点苦头。”宋垣眼里闪过一抹危险。
见状季无月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以为我大宋无人,不过这秦国怕才是接下来我们最为棘手的对手。”
“秦国一直以来兵强马壮而且国力雄厚,不能硬来,况且不急于一时,一口气总咽不下这么多,慢慢来,总是有机会的。”
宋垣如今真是沉稳了不少,让季无月颇有一种现在在宋垣身边,两个人不再是以前宋垣单方面依赖他的时候,现在的宋垣也可以依靠了。
现在的宋垣也是可以依靠的人。
两个人在帐篷里讨论着接下来的事情,这一仗结束后就回京,然后养精蓄锐准备攻打晋国。晋国可是最为不争气的,一直依附着秦国为生,如今陈国元气大伤,秦国自然是要保存兵力不会再去帮助晋国,这个时机就是他们攻打晋国最好的机会。
正说着话,忽然冯喆在外面说是有要是禀告。
“进来!”
“禀告皇上,京中有加急密信!”冯喆是军中不多数知道宋垣真正身份的人,如今宋垣来这里都是瞒着将士们。见
将士们也大多没有见过宋垣,加上冬日本就穿得厚重,毛领子围着,脸都遮去了一大半,若不是仔细瞧也看不出什么。
闻言宋垣脸色一变,京中有平南王坐镇,他前来这里,本来是打算是见一面季无月就走,可谁曾想到正巧有机会让自己算计一把陈国和秦国便留下来了。
平南王是他王叔,是个老狐狸,不过是因为老了不愿意理会朝堂之事才在京中做一个闲王爷,每日逗逗鸟陪陪孙子,悠哉得很。
加急密信,怕是京中出事了。
皱着眉拆开信,匆忙看了一眼,宋垣脸色一变,眉头紧锁,把信递给身边的季无月,站起来吩咐冯喆道:“速速传令下去,朕带来的一千精兵中调出一百精兵今夜随朕回京。”
“是!”冯喆也意识到怕是京城出事,领命转身下去吩咐。
宋垣看完信,无奈的摇头。
到底还是免不了异常兄弟相争,宋慷果然是时时刻刻盯着宋垣,在暗中伺机动手。宋垣在这里,就是给了他机会。
“你要怎么做?”
“他不仁,我岂能不义,但若是他冥顽不宁,我不会手下留情,否则就是在自己身边放了一只随时会咬人的猛兽。”宋垣说完看向季无月,“此番我已经给了他机会,若是他这一次不动手我自是会让他在京中做一个王爷,下半辈子无忧,可他偏偏要来和我一争,我岂能输给他。”
季无月叹气上前,把信给烧掉,握着宋垣的手,“恩,你心中有数便是,我不过问。”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我不过问,这件事情我也无权过问,只是我不曾想到,你都登基两年,他心中竟还是有这样的念头,果真是一直在伺机行动。”季无月想起当年先帝驾崩时,宋慷才回来,便去皇陵守了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