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无月道:“这倒是,我们先过去吧。”
来到魏府时,季无月见门口的宾客互相道喜,又见管家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往里走,径直朝着前厅的主位走去。
花轿在他进门口来的,还得过火盆,才能进来,季无月自然是有时间坐下来先品茶。
身为太傅,又是要臣,来的宾客们纷纷对季无月这般年纪轻轻就能位极人臣的经历着实好奇。
有些见识的倒是更加在意为何季家会把季无心嫁给魏延做续弦。
“新郎官新娘子来了。”
季无心牵着这头的红布,那一头牵着的是魏延,有一些紧张,被清荷扶着,似乎连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听不清。
管家站在一旁,见季无月已经端坐,魏延和季无心也已经准备好,便道:“一拜天地——!”声音洪亮。
季无心和魏延转身,对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知晓座位上的除了放着魏延父母的牌位之外还坐着季无月,季无心毫不犹豫的跪下,行了一拜——这是她前半辈子欠季无月的。
“夫妻交拜!”
站直身体,闻声后弯腰一拜——日后季无心和魏延,就是夫妻了。
“送入洞房!”
宾客欢呼起哄,季无心被喜娘和清荷扶着离开,魏延则是留下来招待宾客,庭前一片热闹,而季无月却坐在那里,小酌起来,眼神迷离,只觉得格外冷清。
他日再见季无心时,就是将军府上下锒铛入狱之时。
☆、传信回京
回到别院内,季无月坐在书桌前,连夜写下一封信,让王武命人送到魏延府上,第二日一早他们就启程回京。
王武拿过信,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的季无月,默不作声出去。
关门的动静让季无月知道王武出去了,整个人如同卸下了包袱,靠在那里,一脑门全是汗,手脚冰凉,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这样下去,怕真是要成为时日不多的人了。
可还有一堆事情他还没完成还没做完,这般就死了,季无月如何能甘心?季无月睁开眼睛,双眸清明,不见刚才从魏延府上回来时的醉意。
而王武吩咐完事情回来后,见到季无月已经洗漱了,换了衣服,身上的酒气没了,只身站在窗前,打开窗户,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隐入夜色中。
“少爷,办妥了。”
“回京的事情准备好了?”
“恩。”
“你下去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回京要半个月的时间,季无月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接受连夜奔波,否则真是成了一幅外表完整,内在却已经腐烂的空壳。
闻言王武站在那里迟迟不动,这是王武第一次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季无月的话离开,而季无月却猜到王武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低下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你不需要担心,一日不看着他掌权,我就一日不会甘心离开。”
季无月的话说完,王武道:“少爷,你这么拼命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
“属下明白了,定会竭尽全力的。”
“恩。”
王武离开,季无月无声叹气。
谁都在问他是否值得,可是身在其中哪还有值得不值得一说。当事情摆在自己面前了,唯有硬着头皮做下去。
在外人看来,他无需为了宋垣这样尽心尽力,因为即使是宋慷继位,也不会影响到将军府的位置,更何况宋慷继位的话需要将军府的匡扶才能登基。
这样的情况下,他不需要操心更不需要和将军府为敌便能永享富贵,可季无月却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理解的路,还断了身后的退路。
难怪当日谷婉清说他太自私,忘记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儿子的责任,忘记了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家。季无月面对谷婉清的责任,无言以对。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他只能尽力从中协调,保证宋垣能够掌权也能让将军府保持今日地位。
望着天边的月色,季无月才发现,如今已经到了春天,难得月色这么明亮。
叹了一声关上窗户,带着一身寒意睡去。
启程回京时,季无月骑在马背上,相比较来时的人,回去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全部改成轻骑回去,倒是轻松不少。
来到城门口时,季无月停在那里,回头望着后面骑着马匆忙而来的季无心,露出一个微笑——真是一个傻丫头。
“你要走也不让我送你。”说话的语气万分委屈。
闻言季无月道:“难道我要看着你哭吗?你知道的,我见不得你哭,你一哭我就心软,没辙。”
“那你还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
“我给你留了信。”
魏延跟着赶来,望着姐弟两人,骑在马背上望着对方,有一些尴尬的对着季无月点头示意,季无月摇了摇头道:“新婚一早,你追来做什么?回去吧,我这就回京了,不能耽误。”
季无心红着眼睛道:“季无月,不要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样子,你知道的,那样我会觉得——”
这辈子,季无月最怕季无心掉眼泪,季无心却最怕看到季无月奄奄一息狼狈不堪的样子。
“好了,回去吧。”
“替我照顾爹娘。”
“恩。”
魏延望着两人,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猜到几分将军府的用意,只是不知道还有一支军队在这里而已,其余的几乎都猜到了。
季无月转身道:“好好对待无心,她是一个好姑娘。”
“我知道。”
“路上小心。”
夫妻二人在马背上目送季无月一行十人离开,策马远去,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望不见。季无心呆呆的在那里,眼泪瞬间掉下来。
魏延翻身下马,上了季无心的马,另外一手牵着自己的马:“我们回家吧,他不会高兴见到你这样。”
“恩。”
季无心看了一眼魏延,点了点头。
李鹤在京中收到季无月的来信时,有些诧异却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
“大人,是林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李鹤迅速把信收起来,摊开书,装作是在看书的样子。林止修进来见李鹤一副正派的样子,上前瞅了两眼:“在写什么?”
“一些东西,怎么了?有时间来我这里,伯父不是要给你找一门亲事吗?”
“亲事?不提这个,提到这个我就一身的火气,还好我溜得快,否则就去见什么什么家里的小姐了,我才不想这么早成亲。”
闻言李鹤放下笔,问道:“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清玉阁的圆圆姑娘就很好。”
“你说圆圆?”
“可惜人家对我不感兴趣,说是有心上人了。”说完林止修瞪一眼李鹤,李鹤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往后一靠。
圆圆对他的心意他知道,可是李鹤的心早就交出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的心思去想红颜知己这件事情。
不过林止修这个缺心眼的就不一样,每日都是潇洒度日,能不为难自己就不为难自己,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痛快就好。
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倒是也不错,只是有一些傻里傻气的罢了。
“你还没说你来我府上是因为什么,不会就是来嘲讽我的吧?”
“跟你说正事,那个季无心出嫁了,无月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我见我爹可真是每日都在发愁,朝廷内的那些事情我也不爱管,不爱听,但我怎么觉得要出事。”
“怎么说?”
林止修严肃道:“我爹平日里如何你是知道的,我爹那样的一个人都能成日唉声叹气的,什么事情能让他那样,除了我的婚事。”
李鹤道:“你倒是知道你平日里惹伯父生气。朝中的事情你能不过问就不过问,别自己去瞎搅和,去清玉阁也搅和进来要好。”
“那你呢?你明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进去?”
“因为一个人,我担心他,所以得在里面站稳了脚跟才能保护他明白了吗?”李鹤说完,表情温柔,那模样,让林止修心里有一些难受。
林止修清了清嗓子撇撇嘴道:“谁啊?你一向清心寡欲的,跟无月有的一拼了,怎么,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也不跟我这个发小说说,不够意思。”
李鹤无奈摇头,恨不得把林止修的脑袋给撬开看看是什么做的,什么构造才会这么迟钝,只能道:“罢了,和你也说不明白。”
“不说便不说,我走了。”
“留下来吃饭。”
“你——”
“我一个人。”
一句话就让林止修心软了,点了点头,见到李鹤嘴角那抹狐狸笑容才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恼怒的瞪着李鹤。
怎么在李鹤这里就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每一次都被李鹤吃得死死的。
李鹤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林止修面前,把他拉起来往花厅走:“好了,知道我欺负你,我是坏人好了吧?可是从小到大,我也帮了你不少,你可别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把那些事情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