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转身走过去把连辰摘的石榴从树上接下来,在地上堆了十来个后连辰罢手。石榴不顶饿当不了饭吃,不如多摘点枣子。
半个小时后,另外六个人也都装了一兜,他们去了厨房打水把枣子洗干净,又各自找了碗盆装了端回去。
沈白和连辰留在厨房烧洗澡水,那土灶用的是柴火,沈白应付不来就揽下挑水的活。
厨房的院子里就有一口四四方方的水井,沈白把木桶扔下去,双手一下一下拉着绳子把装满水的桶提上来。提到第二桶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股大力袭来,沈白猝不及防双手撑住井檐,手里的绳子落到了井里。
背后的人用力的按住沈白的后脑勺和背把他往黑咕隆咚的水井里推,下手狠决杀意果断。
沈白一咬牙向旁边滚去,挣脱桎梏反手将偷袭的人一推,由于惯性那人直接一头栽进井里去了。
里面回响着“咚”的水花声,随即传来“救命”的喊声。
沈白向里看去,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竟然是柳茵。难怪刚才没一下把他按进去,换作个力气大的男人来待在下面的就该是自己了,沈白冷漠地看着水里柳茵狼狈绝望的脸。
“咕……救!咕……救我!”
柳茵在水下奋力踢踹,两只手不停在井壁上拍打企图抓住救命稻草。然而井壁湿滑根本无处下手,很快她就只剩半个头在水里浮上浮下。
“什么东西掉进去了?”听到异响的连辰出来察看。
沈白抱胸旁观:“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黄鼠狼。”见她直直往下沉才去墙角取来根竹竿,又让连辰搭把手把人给捞了上面。
浑身湿透的柳茵瘫软在地上,大睁着无神的眼睛仰躺,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活像奄奄一息的落汤鸡。
看样子这女人因为陆博的死把他们记恨上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故意害人。
连辰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面色不善地看着柳茵。只是人都救上来了,总不可能又把她扔下去吧?他让沈白进去厨房,自己找了个备用水桶把水提上来倒进锅里。
两人谁也没管地上的女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自己走了,土里溅上的水很快被太阳烤干。
洗个热水澡可不容易,烧好水还要提回房间,连辰走了两趟才把浴桶调好水。
关上门两人脱了脏兮兮散发着异味的衣服,舒舒服服完全泡在热水里。沈白惬意的眯起眼睛整个人不想动弹。
浴桶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小了点,连辰就把沈白挪到自己身上,见他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不打扰他,用手细细帮他搓澡按摩。
被连教授服侍得周周到到,背还贴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肌,沈白幸福到冒泡,翘着嘴角就睡着了。
摸了摸怀里人的耳朵,连辰在他脖子上烙下一吻。睡吧,在我身边你可以尽情安睡,什么也不用担心……
再醒来时沈白被连老师抱在床上擦水,干爽的皮肤接触到缎面被子,沈白啾了连辰一口就一掀被子把自己包了进去。
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一闪即逝,连辰拇指摸了摸,也跟着躺下。
“连老师,我们睡午觉吧?”
“嗯。”
两人在被窝里互相抱着睡了个久违的好觉。沈白醒来时神采奕奕,伸了个懒腰就赤-裸着身体走到床下穿衣服,把管家那借来的衣服套上,沈白悲催的发现衣服大了。
甩了甩胳膊,过长的袖子耷拉几下,沈白不得不把它折起来,幸好长袍刚好及地不会影响走路。但还是有不适应的地方,他底下没穿内裤,感觉凉飕飕特不安全。
连辰还没醒,沈白就着凉透的洗澡水随便把换下的衣服搓了晾在屋檐下。
对面赵月月在门口张望了会儿,“小白?你哪来的衣服啊!”
“向老管家借的。”
赵月月失望的撅起嘴,自从知道老管家害死陆博,她才不敢靠近那个老人家了。
“对了,柳茵中午说回厨房打水就没回来,你和连教授不是在厨房嘛,看到她没有?”
沈白不欲说起水井一事造成麻烦,摇头道:“她打完水就走了,我没注意。”
赵月月有点不放心,进去了何彬房间。没一会儿何彬过来说去找柳茵,沈白毫无疑问拒绝了他。
“连老师还在午睡,找人我们就不去了。”
何彬不悦:“我们好歹也是一起历经生死的同伴,这样是不是有点冷血?”
“再过两天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说我了。”沈白淡淡道,关上了房门。想杀了自己、必要时候互相出卖的同伴们吗?多么可笑。对于他来说,连辰才是唯一值得信任的同伴。
所有人,包括赵月月也没想到这个他们一直以为开朗好说话的男孩子其实异常冷漠,看着紧闭的房门,赵月月和黄瑜面面相觑。
没多久,连辰往旁边的位置一伸手,摸到了空空的被窝。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视线立刻锁定在房间里的男孩身上。
听到响动沈白放下玉佩,眼神瞟到连辰有苏醒吉祥的硕大,坏笑道:“连老师真是当代柳下惠,坐怀不乱。”
连辰正在穿衣,头也不抬噎回去:“美人坐怀才乱。”
沈白指着自己:“我还不算美人……呸!美男吗?”
“你顶多算王婆,哦,王伯?”
被拐着说自卖自夸,沈白恼羞成怒扑到连辰身上,不小心把桌上的玉佩拂到,摔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不会摔碎了吧?沈白赶紧捡起来,碧玉上不见一丝裂痕。
连辰注意力转移到玉佩上:“去捡到它的地方看看,总不能坐以待毙。”
沈白有心想阻止,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要是连辰因此被老管家惦记上怎么办?今晚就把连老师催眠,自己去找老管家一探究竟。沈白暗自想到,还是带着连辰往花园去。
“万一碰见管家就说我们是来找柳茵的。”沈白想好借口。
“她怎么了?”连辰问道。
“失踪了,月月说她一下午没回去。”
连辰没再说什么,他本就不关心柳茵生死,若不是她中午才害过沈白更是不会问一下。
“总觉得奇怪,一个死在大晚上,一个大中午失踪……”沈白喃喃道:“还都是落单的。”
“知道还要乱跑?”
“唔老师我错了……”
说话之间两人到了花园,那几株醉芙蓉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在翠绿的枝叶间似一团团火焰燃烧。
沈白正欲带连辰去发现玉佩的绿菊那,突然身后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哥哥!”那声音清脆的喊道,听起来是个少女。
沈白和连辰回身看去,枝叶浓密的一株木芙蓉后面站了一位身穿石榴红裙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鹅蛋脸梳着环髻,姿容绰约,有倾城容貌。
见两人转过身来,少女用手帕捂住嘴惊呼一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脸一红提着裙子从花木后面如精灵一般灵动地跑走了,身上传来铃铛的“铃铃”声。
“真像画里走出来的!”沈白赞叹道,随即拉着连辰追去:“老管家分明骗我们只有他一个人,这个妹子看起来就像这家的小姐啊,去问问!”
连辰看他不是被漂亮姑娘勾了魂脸色才没那么难看,快步跟了上去。
“奇怪,她怎么一下就不见了?”沈白在木芙蓉后面的小路没看到那少女的影子,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连辰一把拉住他:“别追了。”
沈白点点头停了下来。这小路前边是一道九曲回廊,两边都是莲池,若在六月天就可以在回廊里赏荷喂鱼,只是现在荷花荷叶都枯萎了,添了几分萧条。
正要往回路走,连辰注意到莲池不远处有口水井,想必是提水料理花园用的。那水井周围的青石板上有一行脚印,脚印不是完整的一只,前掌和后跟中间是空白的,沈白瞬间就想到柳茵穿的高跟凉鞋。
“你在这里,我去看看。”连辰睁开沈白的手走上前去。
沈白小跑几步跟上,被连辰瞪了一眼,他傻笑道:“我一刻都不想跟老师您分开啊~”
拍马屁的功夫日益见长,连辰:“小嘴光甜有什么用,多学学怎么伺候人。”
“……”这个人不是我正经冷艳高贵的连教授。
连辰在井沿往里看去。这是一口没有水的枯井,三四米深的井井壁长满了青苔,里面黑乎乎一片,井底堆积着烂泥。
等眼睛适应昏暗才发现烂泥里露出的一只被污泥染黑的手,还有旁边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死了。”连辰面无表情的宣布柳茵的死讯。
这在沈白的意料之中,“难道我们的敌人专门找落单的人下手?”
“如果我是凶手,面对这么多人一个一个解决的确是最保险的。”连辰答道,跟着沈白离开。
他们却不知道井底不止埋着一个女人的尸骨。
沈白这才带连辰去看了那株绿菊,花是好花,可惜没有蜜蜂来采。
“没有蜜蜂光顾的花多寂寞啊~”沈白望天,不像自己,天天被采。
他本想叫人回去,连辰却绕过假山径直往小楼走去。沈白追上,小楼二楼的窗户今天不知为何全部关上了,看起来无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