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七弟这番羞辱,二王子王翰有口难辨,气急败坏地拂袖而过,气愤说道:
“哼,走着瞧,用不着本殿下出手,咱们那碰不得醋坛子的九弟,迟早会好好收拾你们的,哼,不知贵贱的家伙!”
二王兄头也不回地进了文德殿,“碰不得醋坛子的九弟”、“不知贵贱的家伙”
王政没有冲上去继续吐槽,而是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每个人的话语中好像都透露着,九王子是一个响当当的厉害角色,王政奇怪的是,他的九弟不是父王的养子吗,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殿下,你也快进去吧,记得少说话,可别再惹陛下生气了。还有那个讨厌的二王子殿下,你就少去招惹他了,我们就要离宫前往建州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放心吧,阿越,本殿下不会再惹事的,就算是为了你吧!”摸了摸阿越的头,王政微笑地转身,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文德殿。
“为了我?”阿越一个人小声嘀咕着,虽然想得不是很明白,但他仍然感觉得到,自己真是太幸福了,就像在做梦一样,但眼前的一切知觉又都真真切切,根本不是在梦境里。
文德殿内,闽王现身朝堂,文武百官纷纷入列,朝拜吾王陛下。
不等百官们奏报,爱民如子的闽王就急切地抛出了今日的议题:
“本王昨晚接到九王子彦琛的奏报,建州的叛乱已经得到了镇压,然而无辜的百姓伤亡较多,民怨沸腾,今天这么着急地召集大家前来,无非就是商议如何安抚民怨。”
然而,朝堂下的百官们却都畏畏缩缩,没有一个人敢应声。这安抚民怨的事情,无非就是讲究人到心到,谁都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建州地处闽北,距离闽都福州千里迢迢,差事办不好挨批,差事办好了万一被委任建州,还甭想回来了,谁愿意去遭这个罪!
王政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在心里狠狠地咒着这些有模有样的大官们,热闹的喜庆场面都有你们的身影,一旦到了该共患难的时候了,就都成了缩头乌龟!
王政转念想到,这父王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昨天赶他去治理建州,说是要惩罚他,可这会早朝又商议起如何安抚建州。
王政突然意识到,这分明不就是父王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名正言顺地前往建州,建功立业吗?可他既是“戴罪之身”,又怎么好意思毛遂自荐呢!
第10章:父王其实偏爱他
就在王政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刺耳的声音又来了,正是二王兄王翰那个贱人。
“父王,儿臣想推荐一个最佳的人选。”
“翰儿请讲!”
“父王应该还记得,昨天在猎场的时候,不就已经把治理建州的重任交付给七弟了,对吧,七弟?”
王政没想到他这个二王兄竟然这么蠢,也许是怕父王把此事忘记了,所以趁此机会重提此事,然后可以心安理得地彻底把王政赶到建州去,这样在继承王位的人选上,就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了。
“多谢王兄仗义推荐,儿臣愿为父王担此重任,效犬马之劳!”王政机智地接过王翰的话,以退为进。
闽王听了两位王子的话,“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说道:
“难得见到你们两兄弟把事情想到一块去了,本王甚是欣慰,没错,本王的确是想过,让政儿到建州去历练历练。”
此时此刻,王政看见,二王兄那贱人的脸已经绿了一圈,想必王翰已经猜到了,昨天在猎场的时候,父王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过要惩罚王政。
王翰确实也已经意识到,一旦王政在建州建功立业,等到归来闽都福州之际,就极可能是他继任闽王之位的时候了。
“不过,有一点本王觉得还是有点不妥。”闽王犹豫了一下,说道。
“父王,有何不妥,您快说来听听!”王翰喜出望外,以为他的父王终于想到了王政的“戴罪之身”,满心欢愉地等待着闽王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你七弟的资历尚浅,让他一个人去建州安抚百姓,本王担心会出什么纰漏,得给他找一个资历颇深的参谋才好。”闽王想了想,继续说道:
“各位都是我们闽地的栋梁,就都别谦虚了,可以大胆地毛遂自荐,要是心中有什么好的人选,也不妨跟大伙儿说说。”
王翰听了这番话,顿时心灰意冷,完全绝望了,狠狠地瞪了王政一眼,见王政那得意的样子,气得脸色通红。心想,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花招,竟然让父王这般地宠幸他。
王政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却也发现自己现在四面楚歌的境况,在这个朝堂之上,除了父王偏心于他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帮助他,王政这才意识到,自己唯一的盟友就是远在建州的九王子彦琛了。
就在王政觉得自己就要在朝堂上被孤立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挺身而出,王政一看此人就知道他是个文官,长相倒是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只见老者气喘不定地说道:
“为陛下分忧老臣本该义不容辞,无奈老朽年迈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有心无力呀!”
正当焦虑的闽王陛下喜出望外,说道:
“黄老言重了,您老能出面早朝共商议事,已经是为本王分忧了。再说了,您老可是我们闽地的文坛老祖呀,追随您老的栋梁之才数不胜数,本王怎敢劳烦您老亲自出马,还请黄老举荐一二。”
黄老?听父王这么一说,王政这才突然想了起来,这位白发老者姓黄名滔,是四门博士。搜寻脑海中的记忆,王政想起幼年时就读四门学,还有幸受教于黄老。王政大概知道,所谓四门学就是高等学府的意思。
“陛下抬举老夫了,老朽惭愧呀!若说栋梁之才,老夫愚见,暂且有两位可用,一位是徐寅,另一位是翁承赞。”黄老说道。
“翁承赞?莫非就是那个直言敢谏的梁国谏议大夫翁承赞?”闽王似乎想起了什么。
“正是那个翁承赞,陛下还记得?”
“当然记得,说起来,本王和这个翁承赞也算是有两面之缘啊!”
原来,就在唐天佑元年,闽王当年还是威武军节度使的时候,在京都长安为官多年的翁承赞受昭宗之命,持节回闽册封威武军节度使为琅玡王。
天佑四年,唐亡,改国号为梁,定都开封。承赞归梁,被擢升为谏议大夫。这时,琅玡王为求闽中政局安定,向梁国上表纳贡。梁开平三年,翁承赞前再次受命,回闽册封琅玡王为闽王。
“这翁承赞确实是个大才,只不过他人在梁都开封,如何能为本王分忧呀!”闽王陛下忧虑道。
“陛下有所不知,翁承赞已经辞官了,他现在和徐寅二人都住在老朽的府上,陪老夫饮酒作诗谈古论今,正愁一身才华无处可用,准备着随时为陛下赴汤蹈火呢!”
“这,这真是太好了,本王这就下令,拜翁承赞为同平章事,擢居相位, 授徐寅为秘书省正字,即日随同七王子王政前往建州,安抚民众,恢复民生。”
王政一听多了一对的左膀右臂,心中悬起的石头落了下来,心想,竟然是黄老举荐的栋梁大才,一定可以很好地协助他治理好建州吧!
王政见二王兄的脸黑得跟屎一样的臭,那个贱人想必已经气疯了吧!一个翁承赞,一个徐寅!王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殿外的阿越了。
散朝之后,王政迫不及待地走出文德殿。天气炎热,王政本以为阿越会躲在某个阴凉的角落,但却没有,只见阿越就在站在殿外的宽敞通透的位置,烈日已经晒得他满头大汗。
“你怎么站在这里等,瞧你热得满头是汗的,真是笨死了!”王政心疼地数落道。
“这里比较显眼,要是站在阴凉的地方,阿越怕殿下出来找不到,惹得殿下着急和生气。”阿越真是心细懂事。
“真乖,么么哒!”王政脱口而出。
“什么么么哒,殿下说的话可真奇怪。”
“么么哒的意思嘛?”王政想了想,说道:“就是本殿下忍不住想要亲亲你。”王政说着,竟然真的嘟起嘴,往阿越的脸上凑过去。
“哎呀,殿下注意点了啦,这里可是文德殿外面,文武百官可都那儿呢!”阿越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躲开。
的确,正如阿越所说,文武百官个个缓缓走出文德殿,都偷偷地朝王政和阿越这边的方向瞥一眼。
这时,只见黄老最后一个从文德殿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黄老先生可真是令人敬佩呀!已经年迈如此,理当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却仍然心系社稷百姓!”阿越突然感叹道,令王政大吃一惊。
“阿越,你也认识黄老?”王政疑惑地问道。
“当然认识了,说起来黄老先生也算是我的启蒙老师呢!殿下你忘了?那时候,阿越陪殿下去四门学读书,当然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以及他们的贴身随从们。按理说,像我们这样的下人是没有资格进入课堂听课的,可是黄老先生却打破先例,准许我们这些王子们的贴身随从坐在课堂的最后一排旁听。 ”阿越说得神采飞扬,好像对那段时光非常眷恋。
“还有这样的事情!后来呢?”王政突然觉得,这个黄老的确是不简单啊!
“后来?”阿越不明白殿下具体的意思。
“我是问,后来黄老有没有因此被王室攻击,被父皇陛下怪罪?”王政这么问是有道理的,毕竟封建时代,就算是万人之上的闽王想打破先例都是很难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