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个是大家预定的国师,前面这个只是一个过渡。
☆、Chapter Two 离俗
徐挽河的灵魂在新生的世界飘荡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无舟。几乎是一看见这个男人,徐挽河就吓了一跳:无论如何,在此之前,无舟的灵魂气息还是清澈干净的,不然他也不可能附身那位大天使没有被发现。但他现在可谓是惨不忍睹,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被染黑了,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污泥怪一样,散发着恶臭。
徐挽河愣住了:“你……还好吗?”
无舟动了动,徐挽河猜测他应该是笑了一下,声音沙哑:“还好,和那位地狱君主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他放我走了。”
“……”徐挽河简直不知道无舟是怎么说服路西法放走他的,原本,作为凡人的灵魂,就是不可能压制住一个天使的意志,徐挽河不知道无舟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他绝对用了不怎么光明的手段。推己及人,原本自己好好的在天堂当着天国副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无舟坑得只能天天和妖魔鬼怪为伍——
无舟直接被撕成几团都不会让人奇怪。
猜到了徐挽河的想法,无舟解释了一下:“他的确没有为难我,就是问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感叹了一下……”无舟模仿了一下路西法的语气:“‘还能追逐触碰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啊’,然后他就放我走了。”
没有为难,但是也没有帮忙拔除无舟身上被黑暗腐蚀的部分,但以他的身份而言,这已经是难言的宽恕了。
“他没有生气?”
“没有。”无舟停顿了一下,“也许对那位大天使而言,身在天堂,也在日日承受着地狱的灼烧吧。”他的话语里很有深意,徐挽河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话往下思索,但想了几秒钟之后,他又觉得这很无聊。
这和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没有,真没有。
“现在怎么办?”
“我还要布置一些东西,你先下去伪装成穿越者吧。”无舟大概是状态真的很糟糕,他说完了这么一番话,就匆匆地离开了,独留徐挽河一个人留在原地。他在天空中停顿了良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轻飘飘的一句话,下去伪装成穿越者。
这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嘛!无舟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怯吗?烦烦烦,躁动躁动躁动,徐挽河像是一个毛球一样,在原地将自己整个人都团成一团,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喜悦,毕竟是多年的夙愿终于成真……
徐挽河却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来想去,这种情感都不能称之为喜悦,更贴切的说法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被挖走了,然而空洞留在原地,任凭冷风和雨雪吹过。
……好在,现在无舟还委托了徐挽河一些事情,不然的话,他恐怕能独自一个人在这天空之上,坐到海枯石烂。至于身份……至少他原本的身份是不能用了,也就是说,最适合他的身份应当是——
“宿主选择身份·国师师浣溪,传送即将开始……”
徐挽河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闪耀,浮云漂泊,既熟悉又陌生,这样的风景万古未曾变过。
……
徐挽河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熟悉的风景让他一阵阵的恍惚,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缓慢地从蒲团上站起来,犹如鸦羽一样的盘卷长发也徐徐被拉扯而起,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徐挽河一个人。
他慢慢地走出来,走到房间里的一扇铜镜面前。
镜子里的男人,容貌俊秀,肤色雪白,睫毛很长,这让他看起来总有一种让人怜爱的忧愁感。繁琐华美的长袍拖地而动,但与此同时,偏偏又有一种这个男人风轻云淡,时刻都可能化蝶而走的错觉。徐挽河定定地看着铜镜中的男人,镜子里的人也在注视着徐挽河。
一眉一画,认真无比。
像是那个人,可最终也是不同的。那个人终究没有这么风轻云淡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属于徐挽河的。但是这么有个人标识的东西,作为一个扮演者,是不合格的。
徐挽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再度往镜子里看去,镜子里的人已经没有了那一点人的味道,像是高山上的积雪,雪里的红梅,淡漠而无情,非人一样的美丽动人,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这下,眼前这个人最终和徐挽河记忆里的那位彻底重合了。
非常非常像,以至于徐挽河在铜镜前面停留良久,直到有仆人进来:“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徐挽河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模仿着国师应当具有的口味,冷淡,让人听不出情绪,偏偏又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我这就动身,麻烦带路了。”
仆人恭敬地点头,徐挽河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穿过亭台楼阁,每一步都让徐挽河觉得恍惚,好在他目前的身份崇高无比,也没有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敢于抬头看一眼他们国师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很快,两人就已经来到了问心阁。
这个世界是一个中|国古代风情的世界,但同时也是一个妖魔乱舞的世界,既然有了妖魔鬼怪,自然也有神灵天将,对于对付这些妖怪们,自然是贵精不贵多,而一国之师,自然就是专门来处理这些妖魔鬼怪,维持一国之和平。身份地位自然很高。
师浣溪就是这个小国家的现任国师。
他拜师仙都御景山,学艺十六年后下山,以风姿出众和手段强硬著称。
问心阁里,已经有了十几个少年,最大的有十五六岁,最小的尚在襁褓中。端坐在中央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面容苍老,见到徐挽河进来,殷勤地说:“劳烦国师下山。”
“无妨。”
这个小小的国家,其实国土并不大。类似的小国度还有十几个,规矩对比于徐挽河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中央集权的国家而言,并不算特别严格。皇上很自来熟地拉过徐挽河,介绍道:“这些是小儿,这位是太子——”
他指着一个面色土黄,眼神唯唯诺诺的孩子说道。
徐挽河顺口阿谀了一句:“太子殿下天庭额宽,地阁丰圆,端严有威,额骨神气,自然是有福之人。”
这一句的明显的假话,自然是徐挽河几千年的世界流浪的生活学会的,话语挑顺耳的听。他也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笑呵呵地也不会当真的情况了。没想到,皇帝竟然喜出望外,笑的合不拢嘴:“真的是太好了。”
徐挽河默默地在心中纠正他——作为一国之君,你起码也得用“吾甚幸焉”这样文绉绉的句子啊。一句太好了,也实在是朴实的过分了吧。但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句子,让徐挽河心生欢喜,原本忐忑而飘忽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是啊,这就是他的家乡。
不够清高冷酷,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人和事情。小到恩和怨都能够一只手掬起,像是掬起一卷清风,一声月光。也许正是由衷而生的喜悦,让徐挽河脸上露出了很淡的微笑。
一个清脆明亮的少年声音突兀地□□来,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直愣愣地说:“国师你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因为笑起来人设就崩了啊。
声音从徐挽河身后传来,徐挽河下意识地转过头,身后正在健步跑过来的少年,有着一双明亮如晨星的眸子,他生的极好,像是将这一屋子里的灵气全部都被这个少年占去了。天下有风流七分,少年独占六分。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多耀眼,颇为自得地笑了一下,要多骚包就有多骚包,如同一朵活泼的阳光。
他落落大方地又对徐挽河补充了一句:“国师住在那么冷清的高山上,连人都养的冷了。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多笑一笑。”
偏偏他越是这样说,徐挽河就是一句话都笑不出来。
——被这个家伙教做人,真的就让人觉得微妙。
“六子,休得对国师无礼。”皇帝叱呵道,但一转眼,又对徐挽河温和地道歉道,“小六性格跳脱,多有无礼,请多包涵。”
徐挽河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和细细弱弱的气势,心底一酸。但脸上仍旧保持着那种淡然的神色,回答道:“无妨。”
这位六皇子又被逮着训了好几句,他本来就是没个着落的性格,这样的训话已经不知道听了几百遍,什么作用也没有,当下,又笑嘻嘻没个正形地滚进他父皇的怀里,拱来拱去。他长得俊俏,说的话甜的像是蜜一样,哄得皇帝龙颜大悦。
徐挽河静默无言地看着两个人,半晌,他突然问道:“这位皇子可有大名?”
按照这个地方的习俗,越是长得标志的人,就要越晚起名,不然阎王爷看小姑娘小伙子漂亮,就勾去暖床了。没有名字就不能勾走性命。徐挽河估计现在他还没有大名,不然也不会六子六子的喊了。
皇上摇了摇头:“不曾,不过礼部提供了一些吉利的名字,还请国师点选。”
他说完,就递来了一个竹简。
徐挽河一抖,竹简就在他手心乖服地展开。而上面的第一个名字,一笔一划,都是熟悉的字眼,上面写着:六皇子,徐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