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烜轻轻抚弄容澜额前几缕碎发,别到他的耳后,低声应答:“恩,别睡的太沉。”
“叮!恭喜玩家,受家法一次!”
睡梦中,容澜意料之内地收到了系统君的又一次恭喜,可他没有多高兴,也没什么兴趣和系统君聊天抱怨他最近过得有多糟心。
他背上已经有两道伤,现在胳膊上又多一道,十根手指还莫名其妙被扎。
唯一让他身体好受一些的就是,自从看见张喜被杀他吐了一口血之后,心口那股隐隐作疼的感觉消失不见了。他又能在饱受折磨当中,睡得还算安稳。
容澜这一觉昏昏沉沉,睡了好些天,一直睡到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清晨。
他睁眼,觉得身体着实轻松不少,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悠哉悠哉在屋子里遛圈,活动筋骨,许久也不见人来,心下奇怪,于是,又披了外衣往前厅走。
远远地,就听见有公公在宣旨,那圣旨已经读完,他只听到最后两个字。
“……,钦此!”
张德将圣旨交到容申手中,一抬眼瞧见容澜立在众人身后,不由眉开眼笑:“容大人,咱家这厢恭喜大人高升!”
容澜眨眼,实在不知这喜从何来,张口随意回道:“呃…同喜!同喜!”
“咱家可没有容大人的才学,同喜更不敢当。”张德笑着一甩拂尘,扭身离去。
这接下来的故事进展,就完全不在容澜的预料之内了。
第一幕。
管家容实晌午抱了一打子画册来寻他:“小公子,门外那些说亲的,老爷交待都由您自个儿决定。这是各家姑娘的画像,您看看。”
第二幕。
不到晚膳,从营中述职回府的容烜冲进他的屋子,一把夺过他正端赏的一美女画像,语气颇有点急躁:“小澜,那个,王太医说你恢复得不错,今日上元节,大哥带你去看花灯吧!花灯好看!”
第三幕。
“诶!诶!那位就是新晋的户部尚书,容大人!果然一表人才!”
“在哪?在哪?我看看!我看看!”
他花灯没看两眼,便被无数大周格外开放的女子追了整条街。
但要说最不在容澜预料之内的,当属这第四幕。
他与容烜躲进一条偏僻巷子,忽然一个人影闪出将他带走:“容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他还没反应,就已然落在了京城最高的一座楼阁之上。
重翼一身便服,眼含笑意望向他:“那些姑娘,你瞧中哪家的了?”
“……”他回想,刚要说田侍郎的小女儿田甜甜甚和他口味。
就见重翼俯身凑近他的脸:“既然你都没瞧上,那便依照承诺安心为朕打理江山,朕不会让你吃亏的!”
“慢着!我看上田……唔——!”
他怔眼,高阁外明月姣姣,中元节的七彩烟火霎时开满一空。
“叮!恭喜玩家成功完成剧情任务02,获得主角攻深情的拥吻!”
他在心中咆哮!谁刚说不会让他吃亏的?!
这亏——他吃大发了!!
☆、第14章 千秋大业(二)
容澜一步登天官居二品户部尚书,容烜日日去军营前送他往尚书阁,出军营后接他同回容府。皇帝遇刺那档子事儿就像翻片儿一样过去了。
容烜几次问容申,最终都没有问出结果。
出了正月,老爷子辞官的奏折早已获批,便重新带着二夫人启程往南疆故里,打算就此颐养天年,再不问世事。
先前,容澜被传做了皇帝男宠的时候,容申没脸待在京城,辞官回南疆,结果紧接着皇帝遇刺,他才又折回来。其实,他一进京,并不是先回的容府,而是秘密去了趟皇宫,负荆请罪。
“皇上,小人欺君罔上、藏匿朝廷钦犯,其罪当诛!只求皇上放过小人的两个儿子,还有小人最爱的女人。梓云一时糊涂,才会犯下滔天大祸!如今澜儿因她之错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她已是追悔莫及!这是南王死前交给她的令牌,凭此令可调动隐匿大周各处的苗南旧族,澜儿是小人与梓云的孩子,并非南王遗腹之子,苗南本就再无复国之望,这令牌实也无用!今日交给皇上,还望皇上明察!宽宏!”
除了南王令牌,容申一并将容家影子交出,才求得重翼法外开恩,将皇帝遇刺压成悬案。
皇宫内,多日消失的墨玄再次出现:“主子,属下已查明,当年有‘苗南战王’之称的容申肯携重兵效忠先帝,就是为了保全心爱的女人,曾经的南王王妃,乌梓云。他娶了乌梓云后,两人曾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时光。但据当年容府里知晓真相的旧仆所讲,乌梓云的孩子未有足月就出世了,是以属下觉得,容家小公子的身份还有待确认。秘传,苗南王室自出生,身上便会有一个特殊的印记,在锁骨左下三寸,碰到人血会显现一只金蝉,先帝当年确认南王尸首也是凭借此法。”
重翼闻言若有所思:“金蝉浴血?”
自打容澜在淇县的政绩在京城传开,早就有人预言他定会进掌管天下土地钱银的户部任职。可谁也没想到,徐老丞相竟力荐他一个刚刚二十、至今只一件功绩的年轻人任户部之首。
说容澜一步登天,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且不说户部原来的尚书,程何,熬了十三年才坐上这个位置,如今官不满一载就又悲惨地降回了侍郎,单说同往淇县赈灾的其他官员,人家本就担着官品的也没一个升到二品,他这般官位凭空、拔地而起,真乃大周开朝头一遭!
被人眼红、使绊子,那简直就是用脚趾都能想到的事儿。
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那些牟足了劲儿想要容澜这新官烧不起火来的官员,直到过了正月也是一个都没得了痛快。
要问容澜有什么秘诀?
往尚书阁里头,那个正趴在自己官位上、目中无人、呼呼大睡的身影看一看,便能知晓。就一个字——懒!
容澜压根儿就没想放火。
户部尚书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但凡和钱沾边儿的,他都得管,那就是国务院副总理干得差事,若真做起来,忙成三头六臂也未见得就能做好。
容澜整日只想着赶紧回到现实,对这种升官发财的故事走向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更懒得过问自己手底下近百号儿下属成日里都在忙些什么。
他自到任第一天,就笑眯眯将官印送上了程何的桌案,然后美其名曰要跟前辈兼长辈学习如何理政,实则整日蒙头大睡。
他身上的几处伤如今都在结痂,浑身痛痒难耐,每每忍不住想挠却又不能挠的时候,他就会在心中后悔一遍,不该去淇县!
此刻,他迷迷蒙蒙睡醒了一觉,抬眼瞅瞅天色,又低头继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决定照旧睡到容烜来接他回家的时候。
容澜这一懒起来,几乎懒到骨头里,甚至都懒得再动脑筋,去想怎样受了最后一次家法换到免关卡。
但其实,他还是稍稍动了一下脑筋得,只是新任务在他眼里着实没什么挑战性,他觉着与其挨打受罪,还不如养好身体老老实实完成。
可他没想到,这完成任务的机会,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他除了睡觉什么也没做,就自动送上门儿来。
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容澜睡得正香,尚书阁里突然迎来一道圣训。
“传,皇上口谕:户部尚书容澜述职期间懈怠官职、公然睡觉,朕念你初犯,不予重罚,责令即日起禁闭一月,面壁思过!钦此!”
张德尖细的嗓音响遍整个尚书阁,随后拂尘一甩,容澜便被几名小公公迎走了。
众人皆叹,新任户部尚书终是惹怒圣颜,若不是皇帝仁德,哪能只是禁闭这么轻责。
容澜被人带上马车一路不知要往哪里面壁,但对于重翼关他禁闭这个责罚,他心里很是满意,至少不用每日无所事事,还非得到尚书阁去点卯。
京郊别宫的正殿内,重翼放下手中奏折,望向来人,语气颇有点无奈:“户部尚书整日在尚书阁里呼呼大睡,弹劾你的折子我看了不下十本。”
容澜一直低着头:“要不皇上就顺应民心把我罢免了吧,我身体不好,难负皇上重任。”算起来,自那日他被重翼强吻,今日还是两人头一次再见面,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重翼没接“罢免”的话茬,盯着容澜微垂的脸看了半晌:“你气色是不大好。王褚风说你近来伤口结痂,痛痒难耐,这别宫里的温泉有疗伤奇效,你泡一泡身上会好受许多,接下来一个月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养伤。”
容澜忍不住腹诽,重翼做皇帝的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卖他人情顺带让他修养,徇私舞弊到这份儿上,那些上折弹劾他的人也只会敬畏皇帝的公正严明,拥戴皇帝的宽厚仁德。
不过,他管不着别人怎么想,他此刻只有兴奋!
容澜一边感叹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边缓缓抬眼,笑容狡黠:“那个,我一人泡泉多没意思,不如皇上和我一起共浴赏雪?”
“咳!咳!”重翼本在喝茶等容澜答话,闻言一口茶水呛出,“你大可不必这样报复我那日吻你,我还没有急不可耐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