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烜皱眉:“父亲临行南疆为我说了门亲,要我年内成家、另立府邸。”
容澜一听脸上乐开了花:“这是好事呀!我走前说不定还能喝上大哥的喜酒!”
“走前?!”容烜联想容澜上两句说的“离开”,忙抓着这两个字急问:“你要走去哪儿?小澜,是不是你的身体……大哥不会让你走的!你绝对不会有事!”
容澜扶额,一时嘴快说错话,这误会可大了!偏偏他还难以解释。
“呃…哥…我头晕,我睡一会儿。”
容澜装睡,哪知真得睡了过去,而且还一觉睡到第二日一早。
当容澜起身去到前厅见着厅中场景,忍不住感慨,他的大哥不仅温柔体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务实派。
“小澜,你醒了?”容烜放下手中清单,迎上容澜将他轻轻按在桌前坐下,“先吃点东西,你昨日睡了一天,饿了吧?”
容澜点头,一边吃早粥,一边看容烜忙来忙去张罗远行的置办。
按理说,这些东西有管家容实就够了,可容澜身体不好,从京城到南疆又路途遥远,一应物件容烜不亲自过问一遍,总也不放心。
药自然是少不了的,也是容烜最看重的一样东西,王褚风的方子里,许多药材只有京城才能一次性买到最好的,容烜仔仔细细核查,又命人请了大夫随行。
容澜喝下小半碗粥胃就开始难受,他自从心口又隐隐做疼,浑身各种病症都在缓慢加重。
“大哥,我们几时出发?”
他真的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尽快回到现实。
“就快了。”容烜坐到容澜身侧,端起被搁置桌上的粥:“你多吃些。路上辛苦,大哥担心你身体扛不住。”
“哦。”容澜忍着胃疼将粥吃完,又悄悄躲去茅厕吐得昏天黑地,不由在心中无奈,明知要受罪,他却总也无法拒绝容烜的关心。
晌午过后,管家容实来报,“两位少爷,一切都准备妥了,随时可以出发。”
容烜刚想说等小澜午睡过后再决定,就听容澜道:“大哥,我路上也可以睡觉,咱们现在走吧!”
容烜笑着拍拍容澜的头:“你这么着急,是想着终于可以到外面玩了吧!”
容澜偏头,站起身往外走:“哼!大哥就笑话我吧,我自己一个人去玩!”
“快给大哥瞧瞧,大哥的小澜儿还生气了?”容烜一步追上容澜,把人横抱入怀。
容澜推着容烜的胳膊,一脸嫌弃:“谁是你的小澜儿?容烜!你放我下来!”
☆、第17章 苗南赌局(一)
马车一路向南,越走气候越温暖适宜。
原本从京城到苗南马车最慢一个月怎么也到了,可容烜顾及容澜身体,马车走走停停,每日能行五十里就算快的。如今已然走了半月,却连四分之一路程都没走到。
容澜一开始还着急,和容烜讨价还价,可到后面他心口疼痛日胜一日,若真走快了,他身体也吃不消,干脆放松心情,一路随着容烜游山玩水。玩着玩着,竟也当真不若原先那般着急了,于是两个人的行程越发惬意起来。
这一日,两人途径福城歇脚。福城没有什么著名的古迹,却是个远近闻名的“富”城。
“诶,这位小哥,敢问那边围那么多人是在干嘛?”容澜一进城,就被不远处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吸引了好奇,揪住一个路人询问。
“两位公子外地来的吧?那边儿是我们城中首富的女儿汪小姐抛绣球选夫呢!”路人打量容澜、容烜一番,“这两日慕名而来的外乡客不少,你们二位看着可不像要抢那绣球的样子。”
容澜挑眉,“怎么不像了?本公子就是为了汪家美人儿来的!”
说完拉着容烜就走:“大哥,咱们也去瞧瞧!我还没见过真的抛绣球是什么样呢!”
容烜拖住容澜脚步:“抛绣球有什么好瞧?你午饭吃的少,大哥看你脸色比中午越发不好,听话,先去客栈歇歇再想着玩。”
容澜自打开始这个游戏,几乎每时每刻都忍受着各类病痛折磨,早就习以为常。他此刻面色雪白,连唇色也极是浅淡,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有多虚弱。
他拉上容烜的衣角,软软一声:“哥…我想去看…”
容烜听得心头也跟着发软:“要去凑热闹也行,必须让大哥抱你去,那边人太多,你身子弱,禁不起和他们挤。”
容澜讨价还价:“抱着太丢人了,牵手可以吧?”
见容烜半天不答,心知不可以,于是再让一步:“那给你搂肩膀总行了吧?”
容烜权量片刻,无奈点头:“小澜,那绣球千万别伸手。”
容澜讨好地蹭到容烜身边:“嘿嘿!人那么多,绣球不会落到我手边的。大哥,快点!好像要开始了!”
容澜被容烜护着,简直毫不费力就凑进了人群的最前排。
“汪小姐果然是个美人坯子啊!”容澜兴奋地仰头。
容烜闷闷护着他,“遮了面纱能看出什么?”
“眼睛啊!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真真是极美,人肯定也差不了!”
容烜只偏头盯着容澜的眼睛,声音淹没在人海:“大哥心里,小澜的眼睛最好看。”
容烜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自从他疼爱的弟弟开始体弱多病,以前圆润的脸颊慢慢清瘦,下颌更加精致,一张脸巴掌大,却显得一双眼越发亮而有神。点漆一样的眸子,瞳仁转动间或含了狡黠笑意,或带着睿智冷静,有时眼里一望无垠、浩瀚宽达,有时又透着隐隐悲切、水雾温柔,他的心不由被这双眼睛牵动,被这眼里的神采深深迷醉。
容烜望得出神,忽然臂中容澜身子一倾,绣球自绣楼上抛出,身后人群蜂拥而上,容澜体轻被人从后一推,那绣球砸在他怀里,他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下意识抱住怀中一团红绸。
“小澜!你怎么样?都怪大哥没保护好你!”容烜急忙扶住容澜。
容澜讪笑抬头,晃晃手里的东西:“哥,我好像伸手了……”
“那人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不是咱们福城人吧!”
“一个小白脸也不知有什么好,汪小姐能看上他!”
“可不,一瞧就是短命的相!”
人群中哄声议论,他们从天不亮就等在绣楼之下了,此刻却被个半路杀出的外乡路人抢了先,心中难免愤愤。
容澜刚想把绣球再扔出去,楼上已然走下来位姑娘,作丫鬟打扮:“恭喜这位公子得了我家小姐青睐,请随碧儿这边上楼吧!”
容烜一把将绣球从容澜手里抽出,递给那自称碧儿的小姑娘:“告诉你家小姐,我们不是来抢绣球的,只是看个热闹。唐突了她着实冒犯,但还是请她重新抛一次吧!”
碧儿转手将绣球塞回容澜怀里,没了方才的客气:“公子既站到了这绣楼之下,那便是知道规矩的!这绣球抛出去,岂有收回再抛一次的道理!”
容澜哪里知道他一个一看就短命的病秧子,那素未谋面的汪家美女会看上他,暗自懊悔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可他这样想着,脚已然踏出,跟着碧儿上了楼:“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澜!”容烜哪里放心,刚要随上便被数名护卫围住,心中暗惊,小小福城首富竟请得动这么多武林高手。
绣楼上,容澜对着身前轻纱遮面的女子躬身一拜:“汪小姐,在下容澜,京城人,这厢向姑娘赔礼了。”
汪夙雪缓缓揭下面纱,眼波流转:“原来公子姓容,夙雪失礼了。彼时淇县雪灾,夙雪与公子一面之缘,不知竟能这样再续前缘。”
容澜没想这汪家小姐还见过自己,他印象里倒是没见过这个人,但熟人见面好说话,他赶紧道明原委:“那个,汪小姐,我只是一时好奇才到绣楼之下看个热闹,给了姑娘误会,是我考虑不周。”
汪夙雪闻言竟不若容澜设想那般好说话,她凑近两步,言辞凿凿:“容公子这是何意?夙雪自那日起便对公子念念不忘,如今夙雪选夫,恰巧公子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福城,这难道不是你我的缘分?”
容澜更难想到这汪小姐还对自己一见钟情,叹口气,看来只能用事先想好的那招了。
他做定主意就迎上汪夙雪,低头附在汪夙雪耳畔:“不瞒姑娘,在下实有龙阳断袖之癖,娶了姑娘,也是误你终生啊。”
汪夙雪惊讶后退:“我不信!容公子何苦这样骗我,推脱婚事。”
容澜不语,翻掌将汪夙雪的面纱遮上,拉着她的手来到绣楼楼台,对着楼下见到自己身影焦急望来的容烜遥遥一指:“那位就是容某的心上人!姑娘还不信吗?”
汪夙雪脸色煞时几变,回想方才楼下男子一直拦着容澜的肩,将容澜护在身前,还有他侧头看向容澜时那温情脉脉的目光,此刻更是……
她回身走进屋内,垂眼:“既然如此,夙雪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你走吧!只是,容公子这一走对夙雪清闺有损,公子需得答应夙雪一件事以做补偿。”
“何事?”容澜忙问。
汪夙雪侧眼:“碧儿。”
“奴婢在。”
“去把火蛇胆拿来,给他吃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