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亥!”扶苏厉声呵斥道,“你在想些什么?坐在父皇那个位置,是要造福万民的。你怎么可以如初胡闹?你见以前有哪一个不肯直视自己错误的帝王得以安宁了?道路以目的故事你忘记了吗?父皇、靳轲先生和我,真是白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胡亥还是第一次被扶苏这么骂。以往他的皇兄的脾气是多么好啊,怎么今日自己为他出气,他还这样了呢?胡亥越想越委屈,觉得扶苏真是不识好人心。
看着胡亥不说话了,扶苏也觉得自己说话的口气可能重了一些。胡亥毕竟从小就被宠着,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阿亥,皇兄不是要故意凶你的!”扶苏说,“只是如果你将来真的做了皇帝,切不可意气用事!那个时候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着大秦的命脉和百姓的安危!皇兄只是不想你成为纣王幽王那样的人,受天下人唾弃!”
要说这扶苏为何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胡亥将来有可能做皇帝,那还不简单?自己养大的弟弟,在扶苏的心里,怕是谁都比不上吧!自己血统纯正的弟弟,就是真的做了皇帝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听了扶苏安慰的话,胡亥心里好受了一些。胡亥知道扶苏疼自己,不是故意要这么骂自己的。
“皇兄,阿亥舍不得你!”胡亥抱住了扶苏。
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胡亥跑到自己怀里撒娇,扶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扶苏摸了摸胡亥的头,说:“皇兄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时机到了,我会跟父皇请旨回来看你的!”
“那皇兄是一定要去了吗?”胡亥又说,“我想去求求父皇!”
扶苏摇了摇头,说:“阿亥。去上郡不只是父皇的意思,我自己也有要去的意思!真的不用再去跟父皇求情了!”
“那皇兄,这几天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胡亥说,“晚上也要住在咸阳宫里!”
“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扶苏自然是同意了。
......
“朕听说扶苏今日住在咸阳宫了?”嬴政问。
靳轲看了嬴政一眼,说:“怎么也是你儿子,这是不打算认这个儿子了?”靳轲以为嬴政不想让扶苏在宫里住,就这么问了一句。
“不是!”嬴政好笑地说,“朕的意思是,扶苏和胡亥的感情那么好。朕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将来他们兄弟二人会为了皇位争斗!”
靳轲说:“讲真的,你大儿子扶苏可真是没有跟胡亥斗!”也正是因为扶苏的不争不斗,胡亥才能这么轻易地坐上皇位。不然你以为蒙恬那三十万大军是玩的吗?
嬴政疑惑道:“那你不是说扶苏最终是——!”被胡亥一道圣旨逼死的吗?
“我只说了将来是胡亥继位,扶苏被胡亥弄死了!”靳轲说,“可没说两个人争斗中扶苏死了!”
嬴政问:“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机不可泄露!”靳轲摆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这种事我可不能告诉你!”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靳轲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历史上对这段时间描述得很模糊,至于扶苏是如何看待那道赐死自己的圣旨也一直有争议。靳轲可不敢随随便便把不知道真不真实的东西告诉嬴政。
靳轲不告诉自己,嬴政心里就难受得紧。按照靳轲以往所说的,自己怕是看不到后边所发生的事了。要是不知道还好,现下嬴政已经知道了,却不能知道个完全。这种听故事听一半的感觉真是太差劲儿了。
“朕就是想知道一下!要是你一开始就不说,朕也没这么执着!”嬴政说,“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靳轲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总算是知道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是怎么来的了!哈哈哈~~~!”
“什么一千零一夜?”看着靳轲笑不停了,嬴政十分茫然地问。
靳轲开始给嬴政普及一千零一夜的知识:“一千零一夜啊,就是......”balabala。
“你的意思是,朕就跟那个故事里的国王一样?”嬴政问,“朕自认为没他那么残暴!”
“......”靳轲不是很想搭理嬴政这个人。明明自己只是为了告诉嬴政,他这个样子就像那个没有听完故事的国王一样。没想到嬴政居然生生理解成了自己在说他残暴。真是的,跨越了两千年的代沟,真不是靠朝夕相处就能有共同语言的。
看出来靳轲不想搭理自己,嬴政只好讨好一般上去问:“那你跟朕说说,你给朕讲这个一千零一夜是为了告诉朕什么?”
“陛下你这么聪明,理解出来的东西哪有不对的?”靳轲没好气地说,“哪里需要我在解释一遍!会显得我很蠢!”靳轲之所以这么愤怒,完全是因为再一次暴露了他get笑点的技能跟别人不一样。每每他觉得十分搞笑的东西,别人都不是很理解。
“呵——!”嬴政低声笑了笑:这人,连陛下这种郑重的用词都上了,还说自己没有生气?朕又不傻,怎会分辨不出来?
要知道当靳轲肯叫嬴政“陛下”的时候,要么就是事情很严肃,要么就是他生气了。有其他人的时候,靳轲有时候也会叫陛下,但更多的时候会惯性叫他嬴政的。
“笑什么笑?”靳轲炸毛了。这种时候嬴政再笑,就更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了,“你不许笑!”
当着嬴政的面儿对他说出“不许”两个字的,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靳轲一人了。
偏嬴政还乐在其中,当即就停了笑,说:“好,朕不笑了!那你也不许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靳轲底气不足的说。好吧,靳轲的确是有些生气,但是想到自己生气的原因根本站不住脚,就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生气了。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几年的平静之后,嬴政决定要再次出巡。而靳轲也知道,嬴政马上就要走到他生命的尽头了。
其实这么些年来,嬴政不停地巡游。靳轲也没有记住到底有几次了。所以靳轲不是根据巡游次数来判定是不是这一次嬴政就一去不复返了。
靳轲判断的依据是——嬴政已经五十岁了。
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活到了五十岁,其实只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四十九年就离开了他一手缔造的大秦帝国。
靳轲犹记得自己在某本书上看到了嬴政终年五十岁的时候,那一瞬间巨大的悲伤湮没了他。那时候靳轲还是开朗的连男人都称不上的小男生,本来哭泣这种东西应该跟他八辈子都不沾边儿。没想到他却因为那一句终年五十岁哭了。
那时候嬴政对于靳轲来说,还只是书本里的人物。但是现在呢?嬴政和靳轲朝夕相对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彼此之间是最懂对方的。靳轲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嬴政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从自己的生命力消失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
“你这次巡游我要一起去!”靳轲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在通知嬴政。
其实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巡游次数也不少。大多时候都是靳轲不愿意去,而嬴政非要让靳轲伴驾。这还是靳轲第一次主动要求跟着的。
“怎么,舍不得朕?”嬴政问。
靳轲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能陪嬴政的时间不多了的伤感里,没心思搭理嬴政半调笑的话。
嬴政看靳轲半天都不搭理自己,脸色还不是很好,有些担忧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靳轲抱住了嬴政,声音涩涩地开口:“嬴政,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
“朕不会离开你的!”嬴政说,“怎么突然说这个?朕近来也没有做一些让你觉得朕要离开你的事吧!”
“没有!”靳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深夜,靳轲睡熟了。嬴政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嬴政想:靳轲今日很不正常。平日里靳轲哪里有伤心过?今日却是脸色惨白,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等等,嬴政脑中突然闪过灵光:靳轲在害怕,还跟自己说不想离开自己。靳轲是知道历史的,难道是朕的大限到了?
想来想去嬴政也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了。而且就目前看来,这个答案很靠谱。
想到这里,嬴政苦涩一笑:本来还以为能多活几年,政事在处理处理,好好陪陪靳轲,再护他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嬴政又想着靳轲这次非要跟着自己去巡游。恐怕自己就是在这次巡游途中出事的吧。
嬴政突然抱住了靳轲,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靳轲啊,朕也不想离开你!你说,离开了朕,你可要怎么办呢?”
......
嬴政最后一次巡游开始了。准备了那么久,不只是皇后跟随,连嬴政赐给皇后的那一千精兵连同周齐都一起跟着一起去巡游了。只不过周齐带领的那帮子人护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自成一路。
这一路上,靳轲怎么看谄媚的赵高怎么不顺眼。有传言嬴政就是被赵高给害死的。在这条不归路上,时时刻刻都有这个刽子手相伴。靳轲实在是很烦心。
果然,行到半路上的时候,嬴政的身子就不怎么好了。
随行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只能说些什么“劳累过度,体虚待补”之类的话。
靳轲听了更加烦躁。从一开始这些大夫就在说这种话,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一两句。就算是医疗水平跟不上,能不能有点儿常识不要重复?很明显嬴政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症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