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里有两个术士侯生和卢生,不知道因着什么原因,在暗地里诽谤秦始皇,并且在嬴政得到消息之前逃跑了。
嬴政大怒,不仅派人去缉拿这两个人,还对咸阳城里的术士们起了戒心。
嬴政派人去调查咸阳城里所有的术士。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嬴政发现许多术士都是骗子。上到自己这个皇帝,下到普通百姓都被这群术士给骗过。有些人因为轻信术士的话,散尽家财来消除所谓的灾害。甚至听信术士的话卖儿卖女。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折子就有一堆。
嬴政看完之后大怒,当即下令要派人捉拿那些术士。
当然了,那些术士也不全然都是坏的。也有那么一些人专心地炼自己的丹修自己的道。嬴政就这么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让很多人都十分有意见。
这许多人之中就包括没多久之前还跟靳轲保证过的以后遇事要多思量的扶苏公子。
“父皇,那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1】”扶苏大义凛然地跟嬴政说。
嬴政的心里十分无奈,这个儿子莫不是傻了?朕说了是要杀掉那些心术不正、欺骗百姓的术士,又没有大开杀戒完全打死的意思。再说了,这又关诸生什么事?
嬴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李斯直接开了口:“扶苏公子的意思难道是任由诸生污蔑陛下,动摇大秦根基吗?”
扶苏说:“丞相说这种话就有些过了吧!扶苏只是想要保住那些无辜之人的命,怎的就会动摇大秦国基了?”
“......”
“......”
......
嬴政被他们吵得头疼,甩下一句“此事再议”便离开了。
回到寝宫的嬴政看着靳轲,说:“气死朕了!”
“这是又怎么了?”靳轲问。
“还不是扶苏!”嬴政说,“今日他在朝堂上直接说朕的不是,说朕不应该伤害诸生!难道就任由那些术士诽谤朕,去欺骗无辜的百姓吗?还是说他只认为那些术士无辜,而不顾百姓生死?”
听了嬴政的话,靳轲觉得有些无语。就在几个月前,扶苏还信誓旦旦地同自己说,以后遇事会多考虑考虑,不会一味地想要用话去打动别人。尤其是对嬴政,一定要看成一个帝王,而不只是单纯的父亲。可是结果呢,这才多久啊,扶苏就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扶苏忘记了,靳轲可不能什么都不管:“嬴政,扶苏没有坏心思,可能是不清楚你的意思。好好跟他说说就行了!”
“朕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嬴政叹了一口气,“只是朕还是想将这江山交给他。他心善,定会是一个仁君。但是有时候,仁君不一定能坐稳这个江山。”
靳轲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就伟大起来了,居然能跟嬴政的思想——尤其是这种政治上的思想同步一次。这种人生一下子圆满了的感觉啊。
饶是如此,靳轲还是说:“人吗,自然会有一些缺点的!就是你,也不是完人,不会出错。所幸你还能再教他几年!”虽然即使教了,最后也不会是他登上帝位。但好歹求个心理安慰不是?
但是嬴政可没忘记靳轲曾经说过的,将来大秦二世而亡,原因之一就是扶苏没能坐上皇位。
“你不是说最终扶苏不会走到那个位子上的吗?”嬴政问。
靳轲嗔怪地看了嬴政一眼,说:“但是作为一个父亲,该教会儿子的你也应该教会啊!”并且靳轲隐隐觉得,虽然这个世界大致上的历史走向没有变化,但是某些方面肯定是跟自己所学的历史不同了。而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那种不同而改变什么。靳轲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去改变一下这个世界。
“朕是想留他在身边好好教教他,只是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嬴政说,“这件事,非扶苏不可!”
“什么事?”靳轲好奇地问。靳轲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窥探朝政大事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好奇地问一句而已。
“怎么,开始对朕的江山感兴趣了?”嬴政问。
“真是的,谁对你的江山感兴趣了?”靳轲说,“我就一个顺口问了出来,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听!”
“听听也无妨!”嬴政说,“朕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扶苏去找蒙恬!蒙将军在外镇守边境,缺了一个监视的人!”
“额......”靳轲愣了愣。靳轲一直都觉得嬴政将扶苏贬到蒙恬那里是有原因的。果然啊,政治家的世界,靳轲这种凡人是不懂的。
“扶苏到了蒙恬那里,既可以跟蒙恬将军搞好关系,也可以帮朕防备着蒙恬。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嬴政说。
“是倒是是!”靳轲说,“只是......”
“只是什么?”嬴政问。
“没什么!”靳轲说,“我只怕蒙恬将军会误会陛下!”
“蒙恬不是这样的人!”靳轲嬴政说,“这点不用担心!”
“......那你到底是想不想让扶苏最终接替你的位子?”靳轲问。
“本来朕就是这么想的!”嬴政说,“只是听了你的话之后,朕想顺其自然了!最后能不能到那个位子,就看扶苏的造化了!”
好吧,靳轲想:嬴政比我豁达多了!看看人家这个觉悟啊!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再一次上朝的时候,扶苏公子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动摇。
嬴政看似愤怒、实则无奈地说:“扶苏,你一次又一次地帮诸生说话,难道就没想到过诸生实在侮辱你的父皇吗?”
扶苏被嬴政骂得一惊,跪在了地上说:“父皇,扶苏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嬴政反问,“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朕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吗?”
“扶苏不敢——!”扶苏跪在地上说,倒是有了几分可怜的意味。
好歹是自己的崽子,是自己养大的崽子,是自己手把手教大的崽子。听着扶苏的声音,嬴政也是有几分心疼的。但是这种心疼还不能让嬴政放弃自己原来的想法。
嬴政端端正正地抬起了头,不去看扶苏,说:“公子扶苏,对朕不敬不孝。即日起遣你到上郡蒙恬军中去作监军!没有朕的令旨,不准你离开那里会咸阳!”
“......”扶苏顿了半晌,最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诺——!”
......
“朕——终究还是让扶苏去了蒙恬那里!”在自己的寝宫里,嬴政难得的没有掩饰自己对儿子的不舍。
靳轲当然知道嬴政心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上前一步抱了抱他:“日后扶苏公子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希望如此吧!”嬴政说,“靳轲,还是你好。只有你才最最懂朕!”
“那是自然的!”靳轲也不客气地说,“怎么说,我也是呆在你身边时候最长的人。要是再不了解你,那这么多年咱们岂不是白白这么朝夕相对了?”
嬴政将靳轲抱过来,额头相抵,说:“所以说朕才幸运,有你相伴!”只是因为你,才能这么懂朕。
靳轲抱住了嬴政。这个时候,拥抱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
靳轲说:“要不,我去看看扶苏公子吧?”
“......”嬴政沉默了许久。
就在靳轲以为嬴政不会开口的时候,嬴政说话了:“要去就去吧!不过别让扶苏知道朕也知道!”
“真是的,父子之间,你还整这些弯弯绕绕的做什么?”靳轲笑着捶了嬴政一拳,“让扶苏知道你这个父皇其实也是关心他的不好吗?非得弄得父子情分尽失不可吗?”
“朕说了不许就是不许!”嬴政带着几分别扭地说。
“好好好!”靳轲说,“我保证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扶苏。不过扶苏公子要是理解能力太强的话,那你可不能怪我了!”
“随你吧!”嬴政知道,能把靳轲劝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
这还是靳轲第一次来扶苏府上。
要说靳轲个扶苏的关系,十分微妙。本来两个人年龄差距不大,而且很多时候来自现代的靳轲的救世主的心里与扶苏本身自己拥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撞到一起去。所以这两个人本来应该是很好的朋友的。但是靳轲却成了嬴政的皇后。这样一来,靳轲和扶苏之间就要避嫌了。好在靳轲并非女子,扶苏还是可以去咸阳宫里拜见他的。但是靳轲要去扶苏的府上,就有些不妥当了。
靳轲一开始是想过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差点还直接让扶苏来咸阳宫里见自己。但是靳轲后来又想想,莫不是到了古代被古人的思想影响了,做起事来畏畏缩缩的?再想想扶苏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己又在担忧什么?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嬴政准许的。
总之,靳轲还是亲自去了扶苏那里,在周齐的陪同下。
嬴政给扶苏准备的时间很短。在下人来禀报“皇后来了!”的时候,扶苏还在收拾东西。
扶苏放下手上正在装的书箱,出门去接靳轲。
“靳轲先生怎么过来了?”扶苏说。
“这不是比父皇说你三日后就要去上郡蒙恬将军那里了吗?”靳轲说,“我来看看你!”
“先生进来说话吧!”扶苏将靳轲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