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盯着床帐发呆,直到屋里光线越来越暗,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他连忙坐好,盖好盖头。
然后他听到门被推开,先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云泰,后来又进来好多人。视线里突然伸进来一个黑色杆状物,随后盖头被拿走,眼前一亮,就看到了拿着杆秤的云泰。
沈阿么端来一小碗饺子,让云泰夹了一个给孟安吃。孟安正饿着呢,张嘴就咬,却感觉味道奇怪,没煮熟。
沈阿么问道:“生不生?”
“生。”孟安点点头。
沈阿么笑起来,周围也响起起哄声。
孟安反应过来,这特么是说的生孩子!雾草!不知咋的,他抬眼看了看云泰,毕竟这是他的痛处,沈阿么弄这些不会让人家伤心吗?结果云泰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接着两人各执一杯,手臂交叉,喝了合卺酒,周围一片叫好声,立刻又传出“亲一个”的口号。
孟安觉得很无措,这种被起哄的情形以前从未遇到过,总感觉他们要冲上来按着他俩亲一个。云泰这个肯定不会顺着他们了,他在心里打赌。
果然,云泰纹丝不动,任他们喊。大家哄了一会儿,见当事人没有反应也失去了兴趣,毕竟云泰的性格他们都清楚,能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久,热闹的人群就渐渐散去。
屋里只剩下孟安和云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孟安搜肠刮肚想要找点什么聊聊时,云泰开口了:“早点儿洗漱睡觉吧,我领你去。”
“啊?啊,好。”孟安跟着起身。
云泰已经将他需要的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洗漱进行的很快。孟安觉得有点儿诧异,没想到云泰这么细心,不会是云阿么准备的吧?
“云泰,这都是你弄的?”他忍不住问。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孟安咧嘴一笑。
躺在床上,孟安有点儿睡不着,旁边冷不丁多了个人,总归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自己睡相怎么样,不会踢到云泰吧?会不会打呼噜?云泰不会打呼噜吧?唔,他都睡了,看来不会。他悄悄地翻身,再翻身,好一会儿才睡着。
本来呼吸平稳的云泰却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他看着睡得冒泡的孟安,嘴角翘了翘。
“有点儿蠢。”他想。
然后闭上了眼,真的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蠢木:迷思特云,你愿意娶孟安先森,无论贫穷、富贵,都爱他、陪他;无论疾病、苦难,都和他相伴到老,不离不弃吗?
云泰:我愿意。
蠢木:迷思特孟,你愿意嫁给云泰先森,无论他不能人道还是一夜七次,都爱他、支持他,直到韶华不再,生命尽头吗?
孟安:……
云泰猛盯~
孟安(脸红):我……我愿意。
蠢木:那么,新郎你可以洞房了。
孟安:Σ(°Д°;这不科学!!!
(云泰)扑倒,拖走~~
蠢木:╮(╯▽╰)╭
☆、相处
孟安躺在床上,盯着素色的床帐发呆。他今天,破天荒的,这么早就醒了。昨晚自己应该很老实,醒的时候没有发现把手或脚搭在云泰身上,也没有靠得很近,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不过他总感觉自己半拉身子要掉下去。听着身边的呼吸声,他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慢慢侧过身子四处打量,他睡在外侧,视线开阔。昨天他心里千回百转,不是睡就是发呆,并没有注意屋里的摆设。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被染成橘黄色的尘埃静静地起舞。房间比他之前睡的小一半,但没有放其他杂物,只是用作卧房。泥黄色的墙上贴了不少喜字,地面虽是土地,但早已压得紧实坚硬。床头边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一对红色喜烛还在燃烧,旁边摆着酒杯和那碗饺子,还有从床上收拾的一堆花生枣子。床是在面对门的最右边,门靠左,与床之间还隔了一扇窗。床尾靠窗方向一个柜子,挨着他的嫁妆。门后是洗漱用的木盆,放在木质的脸盆架上,还搭着两条毛巾。
孟安扭扭身子,这个床比自己的舒服多了,他长出一口气,顿了顿,扒在床沿往床下看,原身少得可怜的零花钱都是放在床底的小罐子里的,连着一些他珍重的小东西,不知道云泰床底下有没有钱罐子。
云泰在孟安翻身的时候就醒了,却没有睁眼,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新鲜出炉的夫郎。他不想与人过多接触,许多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有害怕,有厌恶,也有同情与怜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可怜。他知道家人可能对把他那么小分出来心怀歉意,可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即使心里十分清楚那是自己的爹、阿爹、弟弟,他也没有特别想亲近的感觉,他怕自己会让他们倒霉,他甚至有些厌恶自己。
一个人生活自然很孤独,云泰却只觉得自在。分家后爹和阿爹、云莫三个人时不时来送饭,怕他吃不好,他反而觉得和家人亲近了。于是,云阿么劝了他那么多次要成亲,这一次没了命格的担心,他也就同意了。本来想的是形同陌路,可当他的生活真的实打实闯进一个人,还是以他最亲密之人的身份,他又怎能不受影响。成亲时看着孟安乖乖的样子,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云泰闭着眼,听孟安在旁边窸窸窣窣不知道干什么,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看看,就瞅见他正趴在床沿,半个身子都要下去了。
“???”云泰顿了顿,伸出手,戳了戳孟安的背。
孟安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量床底,真的看到了一个瓦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突然感觉到后背的力度,有些痒,他条件反射往前一送身子,然后……然后他就掉下去了。
云泰:“……”
孟安:“……”
“你……没事儿吧?”
孟安不说话,趴在地上装死,太特么丢人了!被抓包不说,还摔下来了!
“孟安?你没事儿吧?”云泰见他不动,掀了被子要下床。
孟安麻溜儿地站起来,粲然一笑:“没事儿。没事儿。那什么,我去打水洗漱。”他火速收拾好衣服鞋子,端起架上的盆就冲出去了。
云泰怔了怔,然后慢吞吞起床,穿衣服,穿鞋。刚才,孟安好像脸红了?还有,他为什么把盆端出去?放在架子上不更方便吗?
两人洗漱完,云泰去厨房里做早饭,孟安跟着他,却发现什么忙都不用帮,于是就接着打量云泰的家。
原来的护林房有些老旧,近几年被云泰翻新了一些。黄色的泥巴墙,能扣下来沙粒。稻草屋顶,黑灰色的是用了很久的稻草,更多的是黄绿色的新稻草。屋脊压一排黑瓦,还有一些覆在稻草上的砖红色瓦片。除了他们睡得屋,还有一间堂屋做客厅,一间厨房,连着放杂物的屋,听云泰说还有个地窖。院子挺大,篱笆是用揪掉叶子的光玉米杆捆在一起围成的,间隔着种了几棵花椒树。
云泰端着饭到堂屋去,对着正来回晃的孟安喊:“去拿饼,在灶台上。”
孟安应了一声,去端了饼准备吃饭。早饭依然简陋,玉米饼,粥,咸菜,可是孟安却感觉幸福的冒泡。玉米饼,混了白面的,不卡嗓子;粥,大米的,稠的,不是米汤;咸菜,加了油的,不干巴。
云泰在阿爹那里也听说了一些孟安的处境,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心里不禁感慨,突然生出一种让他吃得更好的豪气来。他给他满上粥,忍不住说:“慢点儿吃,我又不跟你抢。”
孟安抬头冲他笑笑,不说话。不算那碗面,这是他穿过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他是个孤儿,也吃过不少苦,但来到陌生的地方,条件艰苦,家人淡漠,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以前再怎么他也还有朋友,有存在相同话题与价值观的同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举步维艰,没有人管他好不好。也许云泰并不喜欢他,可如此简单的关心还是让他感动,看来云泰确实不像传闻那样嘛。
妈蛋,鼻子好酸,孟安把整个脸埋进了碗里,吭哧吭哧喝粥。云泰没再说话,半晌,抬手摸了摸孟安的脑袋。孟安动作一顿,揉了揉眼睛,接着吃,心里想着:云泰这小子还算仗义,没看我笑话,说不定我们能成哥们儿。
吃完饭,孟安很自觉地去刷碗。云泰家离绿山近,离河自然也不远,挑水方便,所以用水也大方,更重要的,他不用担心水用光了要自己挑。
“对了,云泰,你的亲戚我都不认识,路上遇见了怎么办?”昨天他蒙着盖头,根本看不见人。
“你可以去串门,主动认识,也可以等过年的时候去拜年再说,这之前遇到了他们一般会主动和你打招呼。”云泰拿着一个背篓,整理东西。
“哦。诶?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觉得吧,你不像脾气暴躁的人啊,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说?”自己有问题云泰都会认真回答,孟安实在想不通。
“……说就说吧。”云泰背上竹篓,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学打猎。”云泰转过身给他看竹篓里弓箭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