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伸手帮他顺背,顺来顺去就借势把他往怀里搂,“慕安,你手指还疼不疼?”
“废话,你把自己的手指砍断了,看看疼不疼。”
方慕安不是没意识到文轩的小动作,可他才熬过药瘾发作,全身上下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文轩一下一下摸着方慕安的头发,脸也越凑越近,“我也疼,全身都疼……从前觉得自己能应付下来的事,实则千难万难,做起来远远没有在局外看着那么痛快简单。”
“所以你的结论是?”
“面对严刑拷打还不屈不挠的,真的不是普通人。”
方慕安听他说的这么诚恳,也忍不住笑了,“英雄凤毛麟角,汉奸却一拉一车,人人都能做到的事就不叫事了,你会害怕也没什么,这是人趋利避害的天性。”
文轩在方慕安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在水牢的时候还哭了……幸好你没看见。你砍断铁链的时候我都吓傻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豁得出那么多。”
方慕安推开他的头,“你别借机又动手动脚的占我便宜。一个任务做不成大不了换另外一个,反正我也不差这一条命,自然就不会顾虑那么多了。”
文轩听了这句就不说话了,手上嘴上也老实了不少。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五分钟,方慕安正疑惑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文轩就轻声对他问了句,“慕安,我疼得受不了,你能抱抱我吗?”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到他怀里。
我擦,这是什么套路?
上一回他主动要求他抱他,还是他抽了不该抽的东西的那一次。
☆、第70章 隐士有隐痛16
方慕安不得已,只能抱住文轩的肩膀,“拜托,我受的伤比你严重,要抱也该你抱我。”
他说这话完全是自然反应,文轩却呵呵笑了好几声,“那换我抱你?”
怎么感觉里外都是套?
“算了,还是我抱着你吧。”方慕安把头贴到文轩的额头上试了试,“你高烧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文轩在方慕安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多亏这个壳子免疫力强。”
小乌龟一边说一边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方慕安强忍着把他一脚踢下床的冲动,“人活一辈子千万别跟毒品沾上半点关系,刚才我发作的时候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还说呢,我上辈子抽过一次软性的,就连吐带晕的想自杀。方简是资深老瘾,断药的感觉,大概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慕安心里的郁闷就不用说了,“来之前我以为这个世界的任务肯定比上两个好完成,谁知这完全是一个痛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在痛,身体的痛,心理的痛,可笑的是签证官盖章的时候只说韩泽是个廉官,谁能想到他还是个抖s。”
文轩听了方慕安的话也不接茬,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方慕安抛了砖没引到玉,只能把话说穿,“你把穿越指南还给我吧?”
果不其然,前头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句。
文轩轻哼一声,“你是宋安的时候,我本以为我们的感情积累下来一些,你也喜欢了我一点,可是你换了身份之后就立马翻脸不认人,把我当空气。”
他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方慕安提起从前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记不记得你穿越指南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文轩默默。
方慕安愤愤,“还云晨一个天长地久,被方慕安强一次;你勾引我就是为了让我上你一次,从此恩怨两消;你心里想天长地久的人可不是我。”
“这个你要听我解释……”
“好,你说。”
“我亏欠云晨那么多,的确是很想补偿他。要是能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做的比上次好。云晨那么可爱,他的结局不该那么悲惨。”
方慕安昏头涨脑,他为什么要傻兮兮地听一个男人躺在他怀里对另一个男人诉衷肠。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痴情,可你一边对男朋友痴情,一边又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勾引我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只是为了你我之间有一个了结,那我今天就成全你,我上你一次,咱们恩怨两消。”
“我不是那个意思……”
文轩才抢白了半句,就被方慕安一个翻身压在身下,混乱中碰到了胸前的伤口也不敢叫痛。
方慕安放狠话完全是一时气愤,就他现在要死不活的状态,别说上人,就是被人上也没那个体力。
正骑虎难下,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文公子,你睡下了吗?药煎好了。”
方慕安和文轩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找台阶下。方慕安从文轩身上滚下来,面朝里闭目养神;文轩下地开门,接过童儿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童儿被吓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文公子果然是江湖中人,喝个药也喝的这么豪爽。
文轩对童儿道了声谢,又特别交代他对他主子也道谢。
等他关了门爬上床,方慕安还维持着以背示人的姿势。
这明显就是要冷战啊!
文轩可受不了这个,从十五岁的时候,他就从来没在他们的冷战中胜出过一次;方慕安把自己设定成了失去任何人他都能活得下去的孤独体,跟他比冷,不输才怪。
文轩拿手推了一下方慕安的胳膊,“喂,你不是要强了我吗?继续啊。”
方慕安动也不动。
文轩贴上去从后面抱住他,“我刚才喝药喝的太快,把舌头烫麻了,现在嘴里好疼。”
这小乌龟傻兮兮地端药碗干杯了?
方慕安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文轩看他还是不说话,只好用蛮力把他的肩膀扳过来,就着别扭的姿势吻上他的唇。
方慕安被他吻的一嘴苦,用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推开,“你是故意的吧,自己苦也要让我苦,你舌头不是被烫麻了吗,哪里麻了,精神的很嘛。”
文轩被逗的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生怕方慕安恼羞成怒,“你别动不动就不理人,这一招从上学的时候就开始用,用了十几年也不换花样的?”
方慕安切了一声,“好用的话为什么不用,我爱用就用到天荒地老。”
文轩抓住他的小尾巴不放松,“你要跟我天荒地老?”
“谁跟你天荒地老,你跟你的男朋友天荒地老吧。”
“你做我男朋友?”
这小乌龟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方慕安只觉槽多无口,“我是直男,只做女孩子的男朋友,没兴趣做男人的那朋友,何况你要我做你的男朋友,云晨怎么办,被你单方面劈腿成前男友?”
文轩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幔布叹气,“你到现在还要坚持你只喜欢女孩吗?”
方慕安不以为然,“这是什么话,我喜欢女孩是事实,还用坚持吗?”
文轩左手攥着方慕安的一片衣角,指甲扎进手心里,麻木的痛,“从你知道我喜欢你到现在,有没有那么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曾心生动摇,想要为我破例?”
方慕安被问了个正着……
他动摇了何止一次……
自从那天他把康时年从ktv捞回来抱了一晚,他之前的所有防线就呈崩塌之势,可那时候他有未婚妻,康时年有云晨,两个人不能抛弃的事都太多,再加上之后小乌龟没再对他主动过,他的动摇就灭绝在了摇篮里。
如今时过境迁,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何必翻出来说。
方慕安冷笑一声,“没有,一次都没有,你在我心里就是朋友,做朋友,一生一世都没问题,要是做别的,我做不来,你找别人。”
文轩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顺着两边眼角流到耳朵里,他忙拿手挡住眼睛,“可是那一晚,你明明回吻我了。”
又是一箭直中靶心。
要是让方慕安选一件他上辈子最想改变的事,大概就是那一晚他回吻了康时年。
那个时候他的脑子是空的,做什么全都是自然反应,从他掌握主动参与到那个绝望的吻中,就注定了康时年后面失控到只跟随自己的心情。
方慕安很想对文轩说他那天之所以会吻他,只是可怜他,可他说不出口,无论他心里怎么样的说服自己,他都没办法把这句话理直气壮说出来。
“好,我也问你,我们认识十几年,做朋友做了七八年,当中你有没有那么一次,看我的时候不带任何性的符号,只把我当朋友,当兄弟?”
文轩被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慕安,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除去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方慕安等得就是这一句话,“那我们就做朋友,除非你变成一个女人,我们绝对没可能在一起。”
文轩被方慕安的坚定又戳了一刀,“你说过,你不能接受我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
“是,我说过。”
“如果……如果我同意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孩子的事上去了,小乌龟今天铁了心一个劲往他肺管子上戳。
方慕安用还健全的那只手抹了一把脸,“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有打算,将来我自己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把所有能给他的爱都给他,让他像你小时候一样,愉快自在的成长。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家庭吗?你知道我多想自己也有一个那样的家庭吗?我不断地告诉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说不定我对那两个人的恨就会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