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还不是嫌他笨的意思。
康时年虽然没有再争辩,可心里还是有些负气。
方慕安也知道自己把话题拐到一个紧张的状态了,尴尬地只想岔开话题,“康时年,你喜欢过谁吗?”
康时年前一秒还在愤愤,毫无防备之下被方慕安这么一问,整个人都绷紧了,“为什么这么问?”
“你抖什么?”方慕安被他的颤音逗笑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我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你的风流韵事我还一件都不知道呢。”
“我没有风流韵事。”
康时年几乎是抢着说出这句话的。
方慕安嗤笑一声,“你看看你,这么心急的解释,心里没鬼就怪了,你是不是看上咱班哪个小姑娘了?快,老实交代!”
“没有的事。”
“听你这口气,怎么不像是没有,就是不想告诉我的意思。”
“真没有,你别胡搅蛮缠了。”
方慕安原本只是不走心的一问,扯来扯去竟扯出了好奇心,“你说没有我可不信,谁还没有点暧昧情怀,这个年纪要是还没对谁生出过好感就不正常了吧?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才藏着掖着啊。”
“谁说了把你当内人这种事就能随便讨论的。”
“你太没良心了,刚才骑车回你家的时候,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轮到你了你居然跟我玩神秘。”
“好好,我怕了你,我喜欢童欣。”
康时年被逼问的受不了,只能勉强编了一个人,谁知方慕安一听就激动了,“童欣?一班那个校花?你小子眼光不错啊,我初二的时候有段时间也挺萌她的,后来没啥接触,好感就慢慢淡下来了。”
方慕安有的没的YY了童欣一通,又连带自由发挥把学校另外几个校花级的人物也都评论了一遍;康时年听他说的口沫横飞的也不接话,好半晌才冷哼了一声。
方慕安被泼了冷水,心情变得很糟糕,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只是说萌过童欣你就生气了,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人家可是校花,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你嫉妒的过来吗?”
“我什么时候嫉妒了?”
“你话里的酸味八百里外都闻得到,还说不嫉妒。初中时这点小情小爱早晚都会消散的,没必要太当回事了。”
☆、青葱年华17
“初中时这点小情小爱早晚都会消散的,没必要太当回事了。”
之后过了许多年,康时年还时不时能想起那天晚上方慕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跟他说过的这句话,他也一直期盼这句话会应验在他身上。
可惜到他死,这句话都没能实现。
……
初三的日子过得紧张又忙碌,方慕安的摸底考试成绩让各科老师都大跌眼镜,除了语文和英语还是不及格,其他科目的成绩都很霸道。
数学还是满分。
班主任的第一反应就是方慕安作弊了,却不知他是采用什么作弊技巧才得以躲过监考老师的。
一次摸底考试撞邪就算了,方慕安第二次摸底考试的成绩还是这么稳定,要说有不同,那就是英语及格了。
老太太彻底把方慕安当成了奋发图强的典型,可她在班里表扬最多的,却是帮助落后生进步的康时年。
方慕安成了康时年家里的常客,康时年有时也会去方慕安家里住一晚,时间一长,同学们对他们两个的同进同出也见怪不怪,慢慢也有其他人开始跟方慕安打招呼了。
第三次摸底考试之后,方慕安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老太太一脸严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卷子,叫方慕安当场做给他看。
方慕安动笔之前还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老师,我考试真没作弊。”
老太太眼皮都不抬,“没人说你作弊,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卷子做出来。”
方慕安看了老太太一眼,抽抽鼻子,拿草纸一道一道地把题目都做了,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其他的题目都没什么难度。
班主任检查结果时,时不时会从老花镜后瞄一眼方慕安,“高中数学你自己自学的?”
“看过一点。”
“你上过奥数补习班?”
“没上过。”
“嗯……没上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考虑上奥数……现在复习紧张,就先不要考虑了,中考之后去学学看,上了高中也可以试着多往数学方面下下功夫。”
方慕安被班主任的一席话说愣了,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老太太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当老师当得时间太久,会不自觉地把学生归成几类,刻板印象的毛病也多少有一些。对于你的情况,老师只能说,学校能为你做的很有限,要是没有家庭给予你的支持,我们是没有那个能力纠正你的行为偏差的……”
方慕安似懂非懂地听老太太说了一大套,默默点了几下头,眼里莫名有一点酸涩。
班主任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长,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提醒自己做对的事,选对的路,别人对你无所期待的时候,要自己对自己有所期待,否则,漫漫人生路,一遇到波折就会坚持不下去的。你相比同龄的孩子,也可怜,也幸运,可怜的是你小小年纪就遇到了坎坷,幸运的是,有些事,早点经历也未必不是好事。多跟康时年,杨世成这些同学交朋友,对你有好处的。”
方慕安上了三年学,班主任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当下他除了有点受宠若惊,更多的是一种酸甜苦辣杂合的情绪。
康时年见方慕安红着眼圈回到教室,还以为是班主任又教训他了,就随口安慰了他一句“不要放在心上”。
谁知方慕安对着他的笑脸流下了两行泪,好像长久在心头细小灰暗的积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缺口。
康时年心里一疼,以为方慕安受了什么委屈,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小猪头从前被全班排挤的时候也没见他掉过眼泪啊,老太太到底骂他什么严重的话了?
方慕安大概也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就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康时年用手指戳戳他的腰。
方慕安把头枕在胳膊上瞪他,脸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气,嘴角微微咧着。
康时年呆呆地望着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前,手已经伸过去摸他的脸了。
方慕安也被康时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呆了,男人给男人擦眼泪这种事,怎么说也有点不够爷们。
好在两个人的互动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主意,可方慕安的脸还是生生红了一节课,晚上吃饭时不管康时年怎么问他为什么哭,他都憋死了一字不说。
方慕安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面却是惊涛骇浪,老太太说的对,他从前太少得到别人的期待了,那些所谓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浮于表面的泛泛之交,关系亲疏,稍微经历些事就一目了然了。
人啊,说到底,还是社会性动物,太需要被群体认同和需要了。
方慕安之前从没幻想过他会遇到一个人,而这个人会对他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可就初三一年的结果来说,他的生命轨迹的确是被改变了。
康时年侵入他生活的方式虽然不算是惊天动地,他们每天的相处中经历的也都是掀不起浪花的小波澜,可一年前的方慕安是绝对想不到一年后的自己会在今天这个位置的。
他虽然没有康时年或杨世成那样的实力考上省重点,可他毕竟也考上高中了。
中考成绩放榜之后,所有得偿所愿的同学们互相串联,组织包场唱K。
康时年和方慕安也在被邀请之列,康时年中考考完就被家里安排提前去省里补习,赶上放榜才有机会回来。
方慕安本来是不想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的,可租的房子到期了,他要呆在姑姑家过暑假,一想到今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康时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康时年正式地告一个别。
两个人好些天没见面,一开始都有些尴尬,何况聚会当天人仰马翻,好多同学拿他们打趣说笑,他们处在风口浪尖,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亲近。
中途方慕安上了个洗手间,还被杨世成截了一回,虽然结果是什么都没发生,可那小子的眼神还是让他手脚麻痹。
回包房之后,杨世成又唱了一首哀伤到死的情歌,别的同学有的点赞有的起哄,只有方慕安一个人被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康时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鼓起勇气坐到他身边,“这些天怎么样?”
“挺好的,我姑姑天天做好吃的慰劳我,你呢,你现在补习紧不紧?”
“嗯,压力挺大的,高中的课程比初中吃力很多。”
方慕安甩给康时年一个“我早告诉过你”的眼神,可一看到他含笑的脸,他就禁不住也笑的很灿烂,“别给自己太多负担了,天天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包房里的噪音太大,两个人都要趴在对方耳边喊话。
女生们一个个狼见了血一样的兴奋,联名欢呼要康时年和方慕安情歌对唱。
康时年与方慕安被闹得实在受不了,就点了一首XY组合的经典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