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名为《上邪》,是一首在那个世界小有名气的古风歌。
琅珏平时不怎么听音乐,听歌也只听流行。只这一首,他初听便惊为仙乐。因此便下了一番苦功学了。
此时唱来,清越的嗓音与悠扬的曲调,竟十分相得益彰。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
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
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琅珏本以为,古风歌够委婉了。没想到这一唱,才发现《上邪》歌词,也当得矫情二字了。
“问谁能借我,回眸一眼
去逆流回溯遥迢的流年
循着你为我轻咏的《上邪》
再去见你一面”
《上邪》每句歌词都直戳琅珏的心,合起来叙说的故事,更是给了他重重地会心一击。
“在那远去的旧年
我笑你轻许了姻缘
是你用尽一生吟咏《上邪》
而我转身轻负你如花美眷
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满天
我听见塞外春风泣血”
琅珏唱着唱着,就收起了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投入到了歌词的意境当中。
寂琉轩异常认真地听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轻嗅风中血,似酒浓烈
耳边兵戈之声吞噬旷野
火光里飞回的雁也呜咽
哭声传去多远”
马车内外的噪声渐渐远去,琅寂二人似堕入了一个完全属于他俩的静谧空间。
“那首你咏的《上邪》
从此我再听不真切
敌不过的那是似水流年
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远
于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笺
换我把你刻在我坟前”
究竟是从未换过真心,还是世事无奈,只得假装开怀?
“飞花又散落在这个世界
而你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
你启唇似又要咏遍《上邪》
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
太多的姻缘错乱、机不逢时,于是最终,男女主人公还是诀别了。
整首歌曲调高昂,琅珏唱来却毫不费力,节奏和旋律卡得刚刚好,把每个音节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歌词没有一句直抒情意的句子,字里行间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遗憾。
淡漠如寂琉轩,也起了丝共鸣。
“很好听。”
琅珏从歌词中回过神来,俯下身冲寂琉轩微微一笑。
“谢大爷夸奖。”
寂琉轩微微一勾唇,“怎么从来没听你唱过?”
琅珏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你以前根本就不关注我,哪里知道我做过些什么?”
寂琉轩捏起琅珏的下巴,状似随意道,“方才一直听到‘上邪’这两个字,那是什么?”
“一首诗,”提到这个,琅珏张口就来,“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就是说,山没了棱角,江水枯竭,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地合在一起,我才与你诀别。”琅珏说得颇自豪,他可是有特地去查过的。
寂琉轩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琅珏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对着谁说了怎样的话。
这种琼瑶剧的经典台词由自己亲口说出,饶是琅珏脸皮再厚,也不禁烧红了脸。
“你……你是故意骗我说的?”
寂琉轩不置可否,“刚才不算,太随意了,再说一遍。”
琅珏炸毛,狠狠抖了下腿,“说你妹!”
可惜寂琉轩纹丝未动,稳稳地压在琅珏腿上。
耍赖似的箍紧琅珏腰肢,脸朝内埋在琅珏肚子上,嘴里嘟囔道,“我可听见了,你赖不掉了。”
琅珏心里一阵复杂,他忍不住掰过寂琉轩的头,直视他的双眼,“你说你为我吃醋,又骗我对你许海誓山盟,这是都是出自你的真心吗?”
寂琉轩静静地看着他。
“我……我之前……为你做过那么多,你都无动于衷。为什么吃过‘断情绝欲丹’的你,反而……”琅珏说到这里停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寂琉轩的举动。
说实话,寂琉轩一天不恢复原来的他,他就一天不敢相信寂琉轩是喜欢自己的。
他怕他信了,到最后却被告知,一切都是因为那颗药的缘故。
而他,只是大梦一场。
寂琉轩眸光一闪,划过一抹迷惑。
喜不喜欢他,他无从分辨。
他只知道,待在他身边很舒服。
只有跟他才能自然地交流,不会产生那股面对其他人怎么都不想开口的欲.望。
就想他一直这样待在自己身边照顾他,不喜欢他被任何人吸引走注意力。
寂琉轩不知道,这到底算失去七情六欲后没安全感的依赖,还是发自内心对琅珏刻骨的感情。
但是他又不敢对琅珏说他不知道,他不希望琅珏因为这个远离他。
“之前我给过你机会的。”
“啊?”琅珏一下子没跟上寂琉轩的思维。
“是你放弃了。”
“我……”
“你放弃了,就没有了。”没有这个机会可以离开我了,因为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管怎样都要留住你。就算……最后我死,我也要带你一起。
寂琉轩头一次除了报仇这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自私地把这个人永远留在他身边,他发现从琅珏说要留在他身边开始,他就再没想过要跟这个人分开。
这个人从此以后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只要想到这个,寂琉轩就觉得微微心热。
怎么才能把这人永远留住?
寂琉轩很快把目标锁定在琅珏的红唇上,琅珏刚有点被寂琉轩的目光吓到,冷不防就被寂琉轩凶狠地堵住了唇。
他不是喜欢自己么?
那就让他更喜欢,喜欢到再也离不开的地步。
寂琉轩理智仍在,是非分辨仍明,但是没有情绪的克制,他开始肆意妄为……
后面跟着的那辆银色大马车内,琅玕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弟正在经受什么。
他正百无聊赖地侧躺在长榻上,一手撑头,一手抓着一把玉骨扇把玩。
精致的脸上,满是被人抢走弟弟的不满。
琅玕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爬起来走到门帘边坐下,朝外面驾车的祁朗道,“祁朗,你说我要是派人去偷偷杀了那个寂琉轩,琅珏会不会怀疑是我做的?”
祁朗平静淡漠的嗓音从帘外传来,“属下劝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琅玕恨得牙痒,“难道你叫本门主这么忍气吞声?”
祁朗仍是淡淡的,“您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琅玕猛地一把掀开帘子,“你说什么?”
祁朗立马皱眉地回过头,“外面风大,快把帘子放下。”
琅玕似笑非笑,“祁朗,长本事了啊!都敢命令本门主了。”
祁朗静默了一秒,“属下不敢。”
琅玕冷哼一声,“你有什么不敢的?”
祁朗转过头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驾车不再说话。
琅玕气得七窍生烟,忍了一遭,实在没忍住,一个虎扑咬上了祁朗的肩膀。
祁朗眉都没皱一下,很淡定地环视一下四周,“属下有必要提醒您,这前后都有跟车的下人,若是被谁看见,毁了您一世英明就不好了。”
琅玕丝毫不松口,嘴里含糊道,“劳资殷名早就被泥给毁了。”
祁朗深叹一口气,把琅玕从肩上扒下来。
认真道,“论理,作为您的下属,祁朗不该说这些,但是您自己难道不觉得,您对二少爷的关注有些太过了吗?”
琅玕拂开他的手,“他是我弟弟,我怎么对他好都不过分。”
“可是您为什么连他交友都要管?”
“我是他大哥,我有必要清楚自己的弟弟在跟什么样的人往来。他那么单纯,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祁朗脑仁儿隐隐作痛,“二少爷已经不是一个稚龄儿童了,这些都是他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恕属下直言,您这是溺爱。”
琅玕不屑地一哼,“难道我琅玕没那个资本可以溺爱他吗?他不需要懂得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我可以护他一辈子!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
祁朗一怔,心里难受地翻搅起来。
静默半晌,祁朗垂眸晦涩道,“属下……明白了。”
琅玕的心被祁朗落寞的表情狠狠一扎,他急躁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属下没有。”
“别撒谎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祁朗听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郁愤之气,忍不住说了句,“门主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吗?”
琅玕怔愣在那里,他万万没想到,祁朗会说出这样伤感情的话来。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万分委屈,什么都没说起身回了车内。
祁朗在瞥见琅玕脸上的表情后,心里就万分后悔。那个人虽然从来都对别人的指指点点毫不在乎,可是只要他说一句重话,他就会闷在心里难过半天。
他难过,自己也心疼啊。
祁朗郁卒了……
☆、第40章 客栈风波
马车行到一座小镇,众人下了车,在宫羽的带领下向一家客栈行去。
马车和行李自有下人打点,客栈的上房也早有预订。
宫羽仪态万千地带着一众各色美男,往客栈门口一站,不仅引来周遭百姓的围观,更引得客栈掌柜连滚带爬地从柜台后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