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朗看得心直揪紧,当一人缠着楚奕宣挥剑,赵义从背后偷袭,一刀正要落下时,顾书朗终究没忍住大喊了一声“小心”。
楚奕宣堪堪避过了那一刀,手上的剑直取那人性命,当他回过头准备对付赵义时,却见赵义已经将刀抵在了书朗的脖子上。
“舅舅。”楚奕宣愤怒出声,似在职责赵义为何要背叛他。
“皇上这声‘舅舅’我可不敢接,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为‘皇上’了,你不给我赵家活路,我总得替赵家多想想不是?”
“朕念着母后已经给了舅舅无数次机会了,朕并不想逼着赵家走上绝路,也不是想剥夺舅舅所有的兵权,只是想让你交出三分兵权,可舅舅你不愿。”
赵义大笑,笑声回荡在密道里,听起来万分的渗人:“我凭什么愿意,敌军是我赶走的,大楚朝也是我护住的,这兵权不该是我的吗?!”
“舅舅……”
“楚奕宣,今日在此,你我便不再有舅甥之情,顾书朗如今在我手中,你不是一直喜欢他,那用你的换他的命如何?”
楚奕宣没了好颜色,冷笑一声:“先不说你这话值不值得相信,你以为朕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性命?”
“舅舅,朕告诉你一件事如何,你手上的这个人根本不是顾书朗,朕是喜欢书朗不假,但绝不是他。”
“你以为你能骗到我?”
压根儿赵义就不信,可若是他此刻注意看顾书朗的话,便能见到他脸上尽是震惊。
顾书朗顾不得楚奕宣是不是为了骗过赵义而说出此话,震惊已经控制不住地表露了出来:“你知道?”
那他与楚奕宣相处的这些日子到底算什么?
“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你的性格喜好乃至一举一动都与他完全不同,朕怎么可能发觉不出,一直留着你便是想看看你是谁安排过来的,还有,你将书朗怎么样了,他……是否还活着?”
楚奕宣这番话说得亦真亦假,另赵义不禁怀疑起来,手上握着的大刀也不由松了几分,就是这个时候,楚奕宣朝着赵义身后点了下头。
眨眼间,大刀落地,顾书朗被人从赵义手上救出,赵义背后被刺上一剑,刀尖穿过胸口。
赵义瞪大着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看向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随后直直倒下咽了气。
“护送我们至出口。”楚奕宣对黑衣暗卫吩咐,接着拍了拍依旧没回过神的顾书朗道,“走吧。”
此时,顾书朗只觉昏昏沉沉,赵义死后,楚奕宣没再多说,似乎刚刚说的那一番话真是为了骗过赵义,但顾书朗不信,楚奕宣必定是说真的,他早就看出了自己并不是原来的顾书朗。
胡思乱想间,渐渐有了光亮,想来出口便在不远处,顾书朗跟在楚奕宣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想要说些什么又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看到了出口,停下脚步,楚奕宣一声“你回去吧”,暗卫立刻没了踪影。
外面天刚刚亮,带着冬日早晨特有的阴凉,顾书朗紧了紧衣物,忽然感觉一只手被握住,低头看去正是楚奕宣握着自己,心莫名暖了起来,之前的担忧也散去几分,他朝楚奕宣笑了笑,随后两人一同出了密道。
踏出密道后,楚奕宣摸索到什么东西旋转了一下,紧接着,出口被封住,而他与楚奕宣脚底下踩着的石板缓缓升高,一片茂密的树林便出现在了眼前,
“我们去哪儿?”顾书朗问。
楚奕宣不语,只管牵着顾书朗的手往前走,大概过了两三条小溪,一间木屋立在了不远处。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两日,再做打算。”
顾书朗跟着走进木屋,进去后才发现木屋空间里很大,东西也很齐全,似是早有人准备好了。
往里走,卧着一张床,楚奕宣走到别处拿东西,顾书朗便抓着崭新的绒被闻了闻,晒过的,有太阳的味道。
楚奕宣扔给顾书朗一整套衣物:“别弄脏了被子,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
在密道里走了一夜,衣衫早就脏得不行,甚至还带着斑斑血迹,说话间,楚奕宣已经开始脱了,顾书朗呆呆望着,愣了许久。
“要我帮你?”
顾书朗回过神,老脸一红,默默转过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wuli宣宣是个温柔重情念旧的好黄桑……
☆、木屋生活
树林密布,少许树木因着冬日的寒冷凋敝了叶子,只剩光秃的枝桠,等待来年开春再次发芽,林子里多的还是常绿树,像那雪松、龙柏、黄杨、冬青、桃叶珊瑚等,依旧挺立着枝干,在冬风中摇曳生姿。
林子里小径多,岔口也多,若是有人不小心踏入这里,很难再找到出口。
沿着其中一条小径跨过淙淙溪流,再经过几个岔口,便可见到一处木屋,木屋立在苍天树木当中,被包围着,并不起眼。
此刻,木屋上方正升起浓浓炊烟,俨然是有人在里面生火。
顾书朗有生之年第一次住在这么原生态的地方,也体验了一回住木屋的感觉,木屋里虽说已经提前备好了各种东西,但比不得皇宫里的处处精致,睡惯了软绵绵的大床,吃惯了山珍海味,喝惯了龙井观音,蓦然回归到粗糙的生活当中,还是让顾书朗很不习惯。
约莫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
但真正从皇宫中脱离开来,顾书朗高兴得很,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并不难找到存身之处,再说还有楚奕宣在他身边,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有多难,有些骄奢的习惯慢慢改掉便好。
木屋里仅放着一张床,不算大,他与楚奕宣睡在一起,胸膛贴着胸膛,往日是楚奕宣强势地将他抱在怀里,这次却是因为床小,两人睡着只能挤在一块儿。
一直睡到了傍晚,先是顾书朗醒了过来,楚奕宣因为一夜的打斗难免疲惫了许多,眉头紧锁,迟迟不愿醒来,顾书朗想着楚奕宣说要在此休息一段时日,再做打算,那吃的用的也得由他们自己弄好。
摸索着床头边的衣物简单套在了身上,顾书朗穿好鞋子去了厨房,厨房角落摆着的木桶里还有之前楚奕宣从小溪中打来的清水,顾书朗舀了倒进锅里,然后坐到灶膛后面吹亮一根火折子生起了火。
这里没有火柴没有打火机,幸而还有火折子无需像远古人般钻木取火,只是身边的火折子不多了,应该只能支撑一两天。
顾书朗以前哪里做过这种活儿,他今日以前从未见过灶膛这种东西,但生活摆在面前,他不可能让楚奕宣纡尊降贵来烧火,只能自己摸索着尝试一番,经过早上烧过一次水后,他动作熟练了许多。
生火,添柴,顺便还能取取暖,待锅盖上方冒出一层热气,顾书朗继续添了把柴火,接着便离开了灶膛。
去了里间,楚奕宣已经醒来,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手中还紧紧抱着被子,似有些呆傻,顾书朗看笑了,上前拍了拍被子,道:“皇上,起来吧,渴吗,我烧了热水。”
楚奕宣轻哼一声,把半张脸从枕头间露了出来,区别于另外半张,有些红热,看上去跟滑稽,顾书朗忍住笑,拿起一件单衣放到楚奕宣面前。
楚奕宣终于有了动作,从床上坐起,却没急着穿衣,而是瞥过头去看顾书朗,还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妈的智障?
见顾书朗愣着,楚奕宣继而又笑了,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以前我便说过,你不必尊称我为皇上,但你那时小心翼翼,恪守礼仪,如今出了宫,你总不好再这样称我。”
顾书朗一怔,他但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是喊“皇上”喊习惯了,若是蓦然改成其他的称呼,他怕是还真改不过来,不过,顾书朗仍是虚心问道:“那该怎么唤你?”
“直接就名字吧,去掉前面的姓氏,书朗你试试。”
楚奕宣本想肉麻些,直接去掉前面俩字,考虑到顾书朗脸皮薄,不仅不会这样喊,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只得暂时放下这个想法,换了种不太难为人的。
“嗯……奕……诶还是算了吧,你赶紧起,我去外面看看。”
顾书朗觉得唤“奕宣”两个字总有种迷之羞耻的感觉,卡在喉咙处,硬是说不出来,于是直接扔下楚奕宣离开,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奕宣脸色一阵青,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以后还怎么让他说出其他更亲密的称谓。
楚奕宣可是立志要成为让顾书朗在床上喊他“相公”的男人。
厨房里顾书朗洗干净了杯碗,将刚烧开的滚烫热水盛在水杯里凉一会儿,不多久,楚奕宣穿好衣服进来,见桌上的水杯,问:“可以喝?”
“嗯,有些烫,你慢些喝。”
楚奕宣点点头,端起杯子微微喝了一点儿试了下温度,也润了润干涩的嘴唇,旁边,顾书朗将一些热水放进据说可以保温的水壶中,实质效果他也不清楚,毕竟他没听说古代有热水瓶这类东西。
完了,他问:“今晚吃着什么?”
这里只准备些大米,腊肉这些可以储存的食物,但顾书朗其实并不太喜欢吃腌制的鱼肉,且这些东西吃多了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