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贝儿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单迹越想越气,挥手把桌上的药瓶打飞:“你他妈的还要不要命了?”
“我……”本来叶舒晟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愧疚感的,一听这话,也炸了。他倏地起身,揪着单迹的领子,把他按到墙上:“你还敢跟我提要不要命?好啊,我今天就跟你把账算清楚了。”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在古昧手中那样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刀刃刺进你胸口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自以为天下无敌。你自己说说你有多少次濒死了?你就不能顾及顾及我的感受吗?”叶舒晟的手越抓越紧,“我一直都在后怕,要不是我给了言越颐足够的外挂,你他妈都死了好几次了,你现在和我说我不要命?”
他这一激动,单迹倒反冷静下来了。愧疚之情有如滔天之浪,把他从头到脚浇个了透。
“对不起,我……”
“这三年里,我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我想了千种万种方法,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所以不知道你的信息,只能等着你来找我。我写了《蓝赤瞳》的第二部,以为你看到后会来找我。结果一直没等到你,所以我开始在全国各地举办签售会。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还没有遇见你。我就……”
叶舒晟的手慢慢松开,单迹伸手抱住了他。他身体微微颤抖,但是没有挣开。
单迹以为,自己不是用情更深的那个,至少也和对方投入了一样多的感情。可是现在看来,他实在负叶舒晟太多。
怎样的深情,才会让一个坚强至斯的人罹患抑郁症?
怎样的深情,才能坚持在一次次落空中不懈地寻找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对不起,小叶子。”
听到这个昵称,叶舒晟怔怔地抬起头看他。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呢。太好了。”单迹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叶舒晟有些脸红:“我之前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银长冰。去彼端之前,有人抽走了我的记忆。”
“是吗。”单迹柔声呢喃着,“不管怎么样,真是太好了。”
叶舒晟身体后仰,与他错开。单迹错愕地松开怀抱。
“现在确认你还活着,我也放心了。”叶舒晟笑了笑,“谢谢招待。不过版权我是不会卖给任何人的,那是只属于我的言越颐。”
这应该是情话吧?但单迹听着却硌应得紧。这就像是在说,我爱的是那个你,不是这个你。现在的你与我无关。
单迹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又来了,叶舒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发起怒来总是冷的骇人。
“你要明白,哥哥,”这个称呼一出口,叶舒晟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里和那边不同,同性恋所受的阻力是你无法想象的。你有那么光明的前程,我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还有你的父母,你是为了他们才回来的吧,我能理解,所以,别让他们伤心。”
一字一句,都割在单迹的心口上。
“不,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哥哥。”叶舒晟坚定地看着他,“我不想一直都站在你身后了。我之前太过自以为是,回来后我才知道,我做得比真正的银长冰差多了。他为了言越颐,把自己变成了那样,可我只会拖你后腿。对不起,我不能再给你施加压力了。”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爆料?单迹觉得这番话大有玄机,不过眼下真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他尽量好声好气地问:“小叶子,你这是在扮演苦情圣吗?”
“什么?”叶舒晟以为自己没听清,反问。
“在彼端时,我为了这边的家人和朋友自私自利地选择了抛弃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单迹捏住叶舒晟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我本来打算为你守寡一辈子的,现在却找到了你。好不容易才又遇见的人,我绝不会再放手,绝不。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不就是出柜吗,大不了被逐出家门,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博学多才,去哪里不是当红炸子鸡,为什么非要留在那老头子的公司?”
叶舒晟呆了:“守,守寡?”
单迹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到了这两个字?”
“不是,不是的,”叶舒晟连忙否认,“只是,你是单氏集团的未来总裁啊?放弃了,你觉得值吗?”
单迹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就为了这点破事,你还纠结成了抑郁症?”
“你不明白,同性恋在这个社会是受人诟病的!我不希望你被排挤,不希望你在十年、二十年以后后悔!”
单迹哭笑不得:“小叶子,我问你,我们在彼端相处了多久?”
“八年余四个月。”
“你回来了多久?”
“三年零五个月。”
单迹用两只手夹住叶舒晟的脸:“在这十一年零九个月的日子里,我一直深爱着你,你还觉得,我以后可能后悔,我会觉得不值吗?”
好吧,这么多其实有点水分,因为一开始单迹不知道自己的喜欢是这种喜欢。
“我……”叶舒晟哑然,脸红通通的,“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单迹简直想倒地,自己这么腻歪的告白得到的感想就是这个?
单迹叹了口气,松开手:“嘛,随便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开始追你。反正在那边的时候是你追的我,爷我就大方地给你尝尝被人追的滋味吧。不过,你明天得和我去趟医院,我们把你这抑郁症给治治。你别再乱吃药了。”
单迹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把你嘴角的血迹擦擦。我送你回去。”
叶舒晟抿了抿唇,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想也不想地就吻了过去。久违的气息溢入鼻腔,仍旧是柔软的胎儿香。
三年,早已相思成灾。
这一吻,便是天雷勾地火,无声地倾诉着绵绵不绝的爱意。
“傻瓜,”单迹欲迎还拒地被人推往房间,还不忘嘴贱一下,“你不应该享受一下被追的乐趣吗?我还一直想看看自己追人的能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抑郁症,我目前了解不多,只是与我的专业有点关系所以就放在这里了。有问题欢迎指正。
☆、决意(上)
“嗯,对,熊编辑,我保证我这么做是为了他好,绝对不会对他做出人身伤害。”
“嗯,我知道他有时候有点欠抽。但是我保证不会动手。你就把他的地址告诉我吧。”
“唉?他竟然住在这么吵的地方?啊,好,我记下了。多谢多谢。”
单迹转着笔,很愉快地挂了电话。
秘书端着咖啡进来:“副总,忙什么呢?”
单迹静静看着她。秘书立刻站直。下一瞬间,单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眼中春光闪现:“没什么。”
骗鬼呢?
一下班,单迹就马不停蹄地往刚问到的叶舒晟家里冲。
叶舒晟没料到是他,一开门就瞪圆了眼。
“我说,”单迹苦笑,“你也不看看是谁就开门的吗?”
叶舒晟没回答,侧了个身让他进去。
房子很小,虽然有两室一厅,但也只有单迹现在住的房子一半大。厅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一张办公桌就摆在那窗前,上面摆了一台连单迹都觉得贵的手提电脑和乱糟糟的手稿。
其余的地方,就全是书。各种各样的书。有他自己写的,也有别人写的。总之就是一应俱全。
“天啊,”单迹激动地抚摸着那张办公桌,“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家的写作地点唉。天啊!”
叶舒晟端上一杯咖啡,好笑地问:“我是你最喜欢的作家?”
单迹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咖啡:“你怎么……”
“昨天去你家的时候看到了。酒柜上没有酒,只有速冲咖啡粉。这是我用咖啡机现磨的。”
他穿得很随意,就是睡衣加披肩。而单迹这厢穿着整齐的西装,看上去很违和。
“哦。”单迹似笑非笑,“连咖啡都磨好了。”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叶舒晟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单迹身体不适,端着咖啡想找地方坐下。叶舒晟赶忙把自己软软的办公椅推到他身前。
“唉,明明是个流氓,怎么就那么容易脸红呢?”单迹的语气堪称恨铁不成钢,“而且,比在那边时更加容易。”
叶舒晟盘腿在他面前坐下:“因为这是我自己的脸皮。”
“也对。”单迹点点头,“你这房子看起来很小啊。”
“这房子好多年啦。我爸妈去世时给我留下的。”
单迹的脸瞬间僵住:“你爸妈……去世了吗?”
“嗯。”叶舒晟倒是不怎么在意,“我十岁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生活。”
单迹心疼地伸手,叶舒晟立马黏了上去。
“你没有别的亲戚?”
叶舒晟怕压着了单迹,往边靠了靠。好在这椅子足够大,两人可以毫无缝隙地并排而坐。
“没有,那些都是很远的亲戚了。爸妈留的钱刚开始还够,但读大学就有点吃力了,所以我从大一开始自己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