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马的既作了红脸,又不好立时变过来做黑脸,否认此事。而喜燕,仿佛是她的主子之前未料到唐雨灵竟会如此作答,未设台词,也默不作声。冬梅见得公主吃亏,本想把整件事都推翻掉,唐雨灵忙给她使眼色,也压了下去。屋子里一时无人做声,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在了萧皓的身上。
萧皓起身,向唐雨灵道:“你可愿受罚?”比起从前不问青红皂白的冷落,萧皓这一问倒让唐雨灵安心许多,便低着头,道:“终究是我的过错,但凭王爷发落。”萧皓微微沉吟,道:“那你这个月便呆在房内,无事不必出来了。”唐雨灵福身领命。那姓马的面色却难看得很,想来定然是觉着罚得轻了。王府不是很大,妃子又不可随意出入府中,这府中房内,又得什么分别,这罚与不罚,又有何两异?可她又向来以大度的嘴脸出面,自不能露出不满,只好闷自生气,这会儿是真咳嗽不止。
萧皓忙过去轻轻拍打她的背,好令她顺畅些。唐雨灵最见不得两人的恩爱,行了礼,说声“妹妹好生保重”,也便扬长而去。她颇想回头再看看两人究竟如何,只是又恶于见到那贱人,心下百般纠葛,直到灯影化作月影,才稍作舒缓。再步入自个儿房间的灯影界域,门一合,亦自感凄凉得很。这无事生非的手段,那姓马的使得可真是绝了。今日自导自演地落入池里,难保明日不拿把刀装得好像被自己刺伤一般,倘若如此,那可真是百口莫辩。此法与今日碰瓷之人颇为相似,可这古时候又并无摄像头等物事,如何揪住她的狐狸尾巴?唐雨灵苦思良久,仍是无计可施。
适逢冬梅捧了皇后赐的镯子过来请示:“公主,这镯子放哪儿才好。”唐雨灵看了看手上被抓伤之处,虽是上了药绑了绷带,却还隐隐作痛。料想若非提前将它藏起,只怕此时已如先前那枚镯子一般碎作几段。皇后的教诲浮上心头:“藏。”诚然,为今之计,便只有避其锋芒一途,暂不与争,静待她自个儿将狐狸尾巴露出,未尝不是一策。思量至此,她反倒要感激起这禁足的惩戒来。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去惹她,她倒要变着法子惹你。正房被禁了足,侧室自便出来当家。萧皓在时还算好的,他前脚方出远门,姓马的立即原形毕露。吃喝的物事少了不说,连冬日御寒的烧炭也供应不上。冬梅出去催了好些次数,那府里的管家不是这般推脱,便是那般哀叹,显得这王府物资匮乏,竟不比寻常人家似的。可任谁都知道,没着那姓马的暗中作梗,这些下人哪里敢蹬鼻子上眼?好在一月之期也不长,便忍忍吧。
却是这公主的身子骨竟禁不起这般折腾,吃得差了,住的寒了,一夜之间病来如山倒,昏沉的身子全然不听使唤,连坐起来都是困难。唐雨灵摸着发烫的额头,口干舌燥,颇想喝些热水,便唤道:“冬梅,冬梅。”竟不见冬梅的回声,可又去了哪里呢?无奈只好自个人挣扎着爬起,抄起案几上的茶壶往嘴里灌。那壶中物入了肚方才后悔,冰冷透骨,惊得茶壶从她手中落下,溅碎开去。
她又唤了几声冬梅,仍是不见踪影,披上架上的锦毛大氅,便欲出去寻她来。房门“吱呀”方开,两个府中护卫拦住去路,只道:“外面风寒,王妃禁足未去,还是待在屋里罢。”她可不记得萧皓曾命人来门外看住她,料想又是那马姓贱人的主意。可如今萧皓不在府里,与这些人发脾气又有何用?只道:“去唤冬梅来见我。”那两人只是摇头,称不知冬梅去了何处。唐雨灵猜得出来,定是那姓马的支开了她,好叫自己孤立无援,登时骂道:“如今我风邪附体,又无人伺候,若是出了什么闪失,王爷定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恐吓果然有用,那两人嘀咕了一阵,拱手道:“王妃息怒,小人这就去禀报。”正走开没几步,那姓马的已然过来。真是好大阵仗,右手被一个丫鬟搀扶着,左边还跟着一个,身后竟还跟着一群府中的侍卫,几乎赶上宫中的妃嫔。见着唐雨灵,道:“这么大风,姐姐莫要冻着才是。”唐雨灵面色苍白,气势上却不可输了:“冬梅呢?唤她来见我,我不习惯其他人伺候。”姓马的道:“姐姐稍安勿躁,我唤她到京郊去取些物事罢了。这府中下人众多,姐姐又何必在意她一个?”
唐雨灵气得牙痒痒地,却又使不上力,只道:“我身子抱恙,快给我请郎中去。”可那姓马的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微微一抬手,早有郎中福身过来,听她道:“姐姐身子不适,你需得好好诊治才是。如有怠慢,小心你的性命。”
那郎中惊出一声冷汗,忙随唐雨灵进去,悬了丝去诊脉,络络胡子,又看了看姓马的,道:“无妨,无妨,只是风寒。吃几服药便没事了。”拎起药箱往外走,回头看了唐雨灵几眼,意味深长,那马羡妮也跟了出去,跟他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唐雨灵纵有心去听,也是无力起身,不多时有个丫鬟端了碗药进来,伸长臂膀,只唤了一句“王妃喝药”,只将药放案几上便匆匆跑开,实在极不周到。
唐雨灵只叹了口气,正犹豫着这药是当喝还是不当喝,耳畔竟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却又不像是敲门,倒像是拿着什么个东西在撞门,屋里的光线渐渐变少,她才知道竟是有人在用木板将门封死,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地冲向门边,要将门打开,已是来不及,几块长木板已然将门封得死死的。无奈只得猛力拍门,扯着嘶哑的声音怒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门外之人并不答话,只是钉得更勤了,她只好搬出萧皓来:“你们好大的胆子,如此待我,看王爷回来不扒了你们的皮!”却听见姓马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些许哭腔:“姐姐莫要怪妹妹,方才郎中说了,姐姐得了疟疾,妹妹未保全府上下百余人性命,只好如此,妹妹也是迫不得已啊!”说着还“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唐雨灵这会儿才知上了那贱人的当,她也不知给自己下了什么毒,弄得身子不适好去看大夫。又支开冬梅,好让自己只能通过她去找大夫。等到大夫一来,便谎称自己害了传染病,好装作无可奈何地封死房屋,把自己活活憋死在内。步步连环,真可谓歹毒之至!她死命地拍打着房门,声嘶力竭地大叫“开门”,可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推得开去?病体残躯,不多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房里已是漆黑一片,连窗户也被死死钉上,外面没了人声,四下一片死寂。她撑着地想站起,却只觉掌间疼痛得很。方想起落在地上的茶壶碎片还未清扫干净,想必是被刺着了。这一刺倒让她镇静许多,眼下门外是姓马的当道,谁又肯为她做主。与其作无谓之争,不若保存体力,尽力捱着,捱到萧皓回来那时。
她坐在地上闭目凝神,待得眼睛适应那黑暗,才站起身来,慢慢凑近窗口,借着一丝缝隙里透出的光,小心翼翼地将手掌中的碎渣子拿开,掏出怀中的手绢包扎好,又扶着墙壁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摸索着坐回床上去。
静卧着,深呼吸,少激动,让体能保持最低的消耗。
我信你,你是划破这黑暗的光,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从前都是盼你活着回来见我,如今,我也要好好活着,等你回来带我逃出生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小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噢,有人问冬梅去哪里了,吃鸡腿去了。
☆、多情小皇子(5)
她便如此躺了一天一夜,两眼紧闭,滴水未进,更遑论有米下肚。好在眼前本就是乌漆墨黑的,头再昏沉,也看不见那些耀眼的色晕。再次用舌头舔湿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液,意念着它一直落入腹中,好似什么人间美食一般。只是它毕竟不是,不多时,那瘪瘪的五脏府又发出剧烈的抗议,像是在警告:“主子,快撑不住了。”
唐雨灵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多一刻,便是一刻。只要他回来,我一定能够出去,一定的。到那时,我必定让那姓马的十倍奉还!
她狠狠抓了抓床上的被褥,不料指甲竟被硬生生折断,又是一阵疼痛。睁开眼来,只见得屋里隐约有些光亮,摇曳不定,似是火光。她第一时间想起蛋糕上的蜡烛,谢天谢地,走了这么多世,终于要开挂搭救我了。只是被浓烟呛到后,方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蜡烛,分明就是放火烧屋!门口的木板发出“滋滋”的响声,窗口上已是火光跃动,腾腾然地要窜进里来!
惶然,无助,她想逃,却不知逃到哪去,甚至连身子都坐不起来。是了,她早该想到了。若是她被饿死在这,他日仵作前来验尸,那这疟疾的诡计岂不被识破了去,倒是这火一烧,尘归尘,土归土的,毁尸灭迹,其中原因,又何人得知?
唐雨灵剧烈地咳嗽着。枕边是母后赐的玉镯,她颤巍着取了出来,戴在手上,心下叫苦:“母后啊母后,这藏字,也不甚管用啊。”恍惚间有房门塌陷的声音,也不知火烧到了何处,只是眼前的光焰越发地模糊,到最后只如被雾蒙笼罩着,原来是眼皮更重了,渐渐要睡过去。身子一颠一颠的,四下变得更火热,想来,那火定是烧到了床前,就要将自己吞噬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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