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平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到身上沉重了许多,实在太困他懒得醒来。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谢轻平就在不断的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变成小鸟被穿成串串架在火上烤,一会儿又成了饺子下在锅里煮,眼瞅着他就要成番薯被扔进灶底,吓的他赶紧睁开了眼睛。
“醒了?你怎么睡觉也不踏实?”
沈戚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没有吓到谢轻平,却把他气的半死。
“我身上的棉被是你盖的?”
沈戚眨眨眼,理所当然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谢轻平哀怨的想:只怪我当年没好好教他,现在遭报应了。
他用力把自己撑起来,结果撑到一半人又跌了回去。入睡前还只是流鼻涕,现在头晕脑胀,四肢酸软,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沈戚见他不对劲,放下书走了过来:“你错过了午饭不饿吗?还不起来?”
“不饿,你别管我了。”谢轻平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让我再睡会儿,你自己边上玩儿去。”
沈戚被他这德行给气笑了,拽着他的手把人拉起来。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谢轻平一脑门撞在沈戚身上,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沈戚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气也吓了一跳,再摸摸他的手,烫的像是煮开了似的。
两条浓眉不自觉地就拧在了一起:“你在发热,我去找大夫来。”
“不用,睡一觉就好。”谢轻平脱离他的怀抱倒回被子里,意识也逐渐不清醒。
沈戚推了推他,见他又快入睡了才道:“你好好睡吧,反正大夫来了你也不知道。”
谢轻平:“……”
又是那个给谢轻平治伤的老大夫,他苦大仇深的对沈戚交待道:“他重伤才好,身体自然大不如前,更要多加注意。这孩子从小就没打好底子,病起来怕会比别人麻烦许多,门主要对他多照顾一些。”
沈戚沉默地点了点头,态度很郑重,老大夫这才放心的走了。
医者父母心,老大夫是真心把谢轻平当成孩子。他最小的儿子如果没生那场病…也该有这么大了。
大夫走后,沈戚默不作声的坐在床边,看着谢轻平那张烧的通红的脸出神。
谁会放心把这样一个细作安排在自己身边?
☆、出游
“门主,今日天气晴朗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
谢轻平绕着沈戚走到第三圈终于忍不住了,大早上就见那人换了一身窄袖收腰的劲装,分明是要出去玩的模样。现在却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屋里喝茶,这是该有多招人烦!
“喂,我已经两天没出过门了。”
谢轻平因为风寒又被关了两天,他只想让这场无妄之灾快点结束。
沈戚本来就打算带他出去,见到他迫不及待的样子觉得挺有趣,一时兴起就逗他玩一下。
此时看够了热闹,沈戚打算高抬贵手。
“过两日玉城主要做寿,你收拾收拾随我去吧。”
玉谏!
谢轻平这才想起那被他从小嘲笑到大的病秧子,想不到他比自己的命还长,如今都轮到他做寿了。谢轻平很惆怅…
在清风徐来,鸟语花香的日子里,谢轻平被主人牵着出门了。
玉城不远,一日足够赶到。所以沈戚准备了一辆马车,打算沿途看看风景,慢慢晃悠过去。
马车上谢轻平正在欣赏萧门为玉城主准备的寿礼。
“这块真的是□□?”
沈戚从小憩中醒过来,微微睁开眼瞟了谢轻平一眼,看他那守财奴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是,的确是难得一遇的□□。”
谢轻平糟心地把东西塞回盒子里,按捺了好久才没骂出‘败家子’三个字。不就是去病秧子家里吃个饭,随便捡两根人参须须去就行了。送那么好的东西,那家伙不一定识货。
“玄冰难得,可我得了两块。”沈戚不忍心看他不开心的小模样,不为什么他就想给谢轻平交待家底。
“给玉城主这块还没另一块一个角大。”
听沈戚这么说才让谢轻平心里好受点,不怪他小气,当年他担任左使时不仅要出生入死,门里的财政大权也归他管。宽进严出,一直是他的职业病。
“呵呵,沈门主好富有,不过再有钱也要省着点花。”
小时候没机会教他理财之道,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吗?
“其实你也不用心疼,玉城主到底是长辈,今后他回给我的礼只会更多。”
谢轻平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又发觉不对。
玉谏那家伙比自己还小三岁,如果把他当成长辈,那自己对于沈戚来说又是什么?
是什么?
当年还没来得及捅破的那层纸,如今也已经很清晰了吧?
谢轻平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有一瞬间他冲动的想:不如将一切告诉他,然后他们手拉手好好过日子。
不过可能吗?他是沈戚啊,这个心结会缠着他一辈子不放。
谢轻平已经死去三年了,或许再等一下就能有人出来代替自己。代替谢轻平的名字,永远忠于他,不再有背叛…
沈戚一直在默默观察谢轻平的一举一动,他不明白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哀伤起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把人揽进怀里,等人靠在身上时他也怔住了。
不过是一个男宠,他的喜怒哀乐与自己何干?
两个人同时都感觉怪异,狭小的车厢里忽然就显得拥挤起来,两个大男人没事干嘛要靠在一起?
谢轻平立刻就要爬起来,才起来一半腰又被人搂住一把拉了回去。
“乱动什么!”沈戚骤然严厉道。
然后‘嗖嗖’几声,几支箭插在了刚才谢轻平坐的地方。
谢轻平与沈戚对视一眼——他们被埋伏了。
驾车的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车身剧烈抖动,看来是待不下去了。
沈戚提着谢轻平果断弃车,两人冲出马车的瞬间,谢轻平看到了被一箭射进脑袋的车夫,半个身子挂在车外,已经牺牲了。
即便是车夫,那也是萧门的人。谢轻平很生气,随手就要去摸剑,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人和剑都没有了。他现在不能用武功。
沈戚带着他左躲右闪,来到一处巨石后他把谢轻平放下:“你躲在这别出来,我去解决他们。”
这些年间,沈戚早已习惯各种无孔不入的刺杀,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要他命的人。所以对待这些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也可以应对自如。
箭矢还在不断的朝此处射来,时不时就有几支擦身而过。谢轻平却突然不合时宜的拉住沈戚的衣角问:“你不怕我在背后朝你放冷箭?”
沈戚怔了怔,冷漠的表情开始松动,他摸摸谢轻平的脸说:“不怕,你不敢。”
“切!”谢轻平哭笑不得,他松开了手笑道:“快去吧,你的背后有我看着。”
“嗯。”
沈戚提着长剑就加入战局,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将他包围。
谢轻平对那些人并不关心,他的目光捕捉到对面峭壁上有一个已经拉满弓的弓箭手。
身旁没有称手的武器可用是很郁闷的,好在敌人也提供了很多可以临时使用。
谢轻平随手扯了一支羽箭,用内力把箭头震下来。两指一并,再对着峭壁甩去,那弓箭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正中眉心,直接摔下山崖。
被谢轻平轻松解决一个,他再回头发现沈戚也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了。除了一个报信的被故意留了活口,其余十几人全部死在剑下。
谢轻平为死者默哀:要知道那把剑曾经杀过谁,你们就不觉得死得冤了。
沈戚回来的时候,谢轻平故意坐在巨石下不起来。
“头一次见死人,吓得腿软了。”
见天色还早,沈戚就耐心的陪他玩。
他干脆也坐下来,两人肩靠着肩,欣赏遍地尸骸的‘美景’。
要不了多久就有两人骑着马经过,他们应该是来察看情况的。
谢轻平用肩膀顶了顶他:“喂,去抢匹马来。”
“你啊…”
沈戚今日心情好,就不与他计较了。平日里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能全头全尾地在他眼底溜达。
谢轻平让他去夺马只是个理由,真实目的是让沈戚从那两人身上找出有效的情报。结果沈戚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干净利落的把人砍了,只留下两匹马。
“……”谢轻平已经不知该怎么说好了。
沈戚潇洒的翻身上马,正想回头问‘你会不会骑’,这么巧就把谢轻平漂亮的上马身姿看个清楚。
“你以前骑过马?”
一个流浪汉想骑马?简直天方夜谭。
偏偏谢轻平就直率的点点头:“骑过,小时候帮地主的儿子喂过马。”
张口就来的瞎话让沈戚哑口无言,明知不是真的,可就是让人找不到破绽。
就当他说的是真话吧,沈戚收回目光时又看见一处他不想见的东西。
谢轻平右手臂上有一道深红的血痕,看颜色就知道血都已经干了许久。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