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第八日狼王又来敲门了。
“喂,你是不是不舍得出来了?”
‘吱嘎’一声木门被打开,狼王看到了穿戴整齐,面部有疤的沈戚…和他怀里抱着的谢轻平。
“还没醒?”狼王皱着眉,指尖戳了戳谢轻平的脸颊。
“别碰他。”沈戚斥责道,“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这里不见阳光,他住的不舒服。”
“……”狼王一眼瞥见谢轻平仰的头,脖颈间延伸的曲线,黑紫的斑点清晰可见。不由酸溜溜地嘲讽道:“你还真够卖力的!跟我来吧。”
穿过山道,沈戚抱着人在阳光下走了一圈。过度苍白的谢轻平透过光线仿佛能看见皮肤下血液的流动,要不是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这种状况真的很让人担心。
回到狼王的住处,已经有狼族的大夫在等候了,在一番检查后,大夫说:“狼血虽然是世间奇药,但也不是万能的,起死回生就是万万做不到的。病人送来时已经拖了许多时日,毒性已经伤透了奇经八脉,能恢复成什么状态,还要看神的庇佑。”
狼王表情严肃起来:“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三日之内。”
大夫走后,狼王过去拍了拍沈戚的肩膀:“你也去把脸收拾一下吧,吓到病人不好。”
沈戚摸摸那道凸起的痕迹,摇了摇头:“算了,阿初胆子没那么小。”
狼王斜眼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要他内疚心疼?”
沈戚垂下眼帘,算是默认了。
“混蛋!”
大夫说的很准,谢轻平果然在第三天早晨苏醒。他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沈戚,而是又恢复成‘妖妃’形象的狼王。
“你总算醒了,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狼王把人扶起来靠在床头。
谢轻平还有点晕,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畴内,他放眼扫视了一圈:“这是哪里?沈戚呢?”
狼王给他倒了杯水:“这里是我的地盘,沈门主昨日下山办点事,应该马上就能赶回。”
谢轻平点了点头:“我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嘿…”听他这么问,狼王猥琐地笑了起来,“来,我告诉你这些天发生的事。”
在狼王的描述中,谢轻平毒发濒死被一笔带过,而那解毒的七日他绘声绘色的讲解就好像他身临其境一样。连血气不足的谢轻平都被他说红了脸。
“玉谏约了沈戚一个月后见面?”
狼王算了算时间:“没有一个月了,只剩半个月。”
“嗯。”谢轻平靠在床头,不出声了。才醒来,全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他说了太多话,需要缓一缓才能恢复力气。
看着他现在的状态,狼王想起了大夫说的话,不禁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轻平摆他一眼:“肚子饿,想吃饭算不算?”
“哦!就来,就来。”狼王这才想起他昏睡了十多天,没怎么进过食。沈戚在的时候厨房里总是温了粥的,就是为随时会醒来的人备着。狼王这辈子脑子里除了自己就没怎么想过别人,自然周到不起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谢轻平用力捏了捏眉心——没有人唧唧喳喳的噪舌他又开始犯困了,怎么跟睡不醒似的?
沈戚一回来就听说谢轻平醒了,推开房门看见盘腿坐在床里满脸不耐烦的人,眼里迅速带上了一层笑意。
“怎么不多躺会儿?”
谢轻平一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戚看:“你的脸怎么了?”
沈戚走过去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太好了,你又回来了。”
谢轻平被他勒的动弹不得,连扭一扭都做不到,他抗议道:“哎,哎,勒死了快!”
狼王演了一天的杂耍,这俩人没人感谢他也就罢了,一见面就把他当成摆设,还有没有道德了?
“狗男男!”狼王撒腿就跑,再不想看他们第二眼。
床上那两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离开,沈戚还是坚持不懈地抱着谢轻平,只是力道终于放小了一点。
“还没回答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戚再没有躲闪,把那日在玄七面前的所为都告诉了他。
“你生气了?”
见谢轻平长时间的沉默,沈戚不放心地问道。
谢轻平用手背一下一下地触碰那道伤疤,结痂已经差不多快落光了,能看见粉红色的新肉。若此时用药说不定能让疤痕不那么明显,可沈戚不肯,谢轻平也无可奈何。
“你啊,我该说什么好?”谢轻平苦笑着收回了手,轻轻把头枕在沈戚肩膀上,“我以后会时刻提醒自己,再不会出事让你担心了。”
沈戚把手放在他的背上,热量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谢轻平,沈戚的声音好像通过掌中传进心里。
“没关系,这几日我想开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尽情的去做。”
不知是情话还是恐吓,谢轻平不寒而栗地想:完蛋了,彻底被套住了!
狼血见效非常快,谢轻平第二日就可以下床外出了。其实应该再修养两日,但他迫切的想要证实一件事。
“戚戚,借你的剑一用。”
沈戚不解地看着他:“现在用剑会不会太勉强?”
谢轻平不语,脸上是少有的凝重。沈戚见状再没有多问,解下剑就递过去。
长剑在谢轻平手中出鞘,化成一道耀眼的光劈向路旁的一株小树。沈戚惊诧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到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堪堪在树枝上划出一条浅浅的印子。更让人讶异的是谢轻平,一招之后就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手腕抖得厉害,要靠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即便如此,手掌还是不堪重负的松开了,任长剑掉进泥土里。
沈戚眉心挤成一团,怔了一会儿才上去把已经脱力单膝跪在地上的谢轻平扶起来。
他的唇跟谢轻平的手一样抖得厉害:“你…这是怎么了?”
谢轻平闭上眼睛靠在沈戚怀里:“从醒来时就觉得内腑空空,四肢都用不上劲,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沈戚心里‘咯噔’一下,想说些安慰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安慰对谢轻平没用。
找来狼王,又找来大夫,他们都抱着侥幸在等待着。
大夫好像都特别喜欢叹气,老脸都都快长草了,还偏偏喜欢皱在一起。
“那种毒相当霸道,尤其针对习武之人。哎…太迟了。看开点吧,能保住命已经万幸了。他的身体不可能恢复到原来了,就连一般人都会比他强一些,以后切记要注意,伤了病了会很麻烦的。”
狼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抓着大夫问:“狼血不是说能让人长生不死吗?我再给他喝七天?”
老大夫摇摇头:“已毁的不可逆,狼血只是药,不是仙丹。”
“那——”
“够了!”谢轻平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他们,“都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会儿。”
“轻平…”沈戚站在窗边满脸痛心地看着他。
谢轻平心里乱得很,沈戚低声的呼唤在他杂乱无章的思绪中静静地扩散开来,这一点慰藉给了他最后一片安宁。
“别担心,我只是困了,想睡一觉。”谢轻平转身勉力对沈戚笑笑,“乖,出去吧,你别胡思乱想。”
沈戚拧着眉一言不发,等狼王都已经走了很久了他才挪动一步。
“轻平,我就在门口陪你,需要我唤一声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英雄,作者菌的存稿已经用完了。过年实在太忙,每天挤不出时间码字::>_<::估计初七或初八就恢复更新,就快完结了,我不会坑的,信我不会胖,ye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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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然
谢轻平曾经想过,短短一世中,自己最看中的是什么?
名?利?
好像都不是,沈老爷子当年就说他心无定性,难以掌控。要不是从小将他培养到大,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用。
可他还是看中身外物的,老爷子看得很准,用‘情意’两个字捆了他一辈子。有些人生来就很薄凉,可一旦付出,又偏偏收不回来。谢轻平就是典型的,为数不多的感情全给了沈戚,在如今一切尽失的情况下他竟然没有多少难过,因为只要想到还有沈戚一直相陪,好像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了。
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谢轻平闭着眼瞎想,把自己给想睡着了。
沈戚在门口守了一夜,到天蒙蒙亮时听见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久房门就被打开了。
谢轻平穿戴整齐,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你一夜没睡?”
沈戚老实回答:“嗯,睡不着。”
谢轻平低笑了一声,拉起他的手:“走吧,陪我出去走走,老憋在房里闷死了。”
“你…”沈戚有点不放心,可见他这么有兴致突然不想扫兴。沈戚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走吧,你想去哪逛?”
“哪里都行,狼族的地盘我还没好好逛过。”
一大清早的,谢轻平走了一圈,连个活人都没见着。他啧啧称奇道:“他们的心真宽,连个放哨的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