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说说看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沈戚悠远的目光越过玄七的脸看到了当年的情景——断崖,他们挥剑决生死,即便在那种情况下,谢轻平的眼睛里也只有包容和无奈。
多亏了谢轻平的提醒,沈戚才没有被彻底蒙蔽。
他轻轻弯了弯嘴角,看得玄七怔了怔,只听他道:“轻平可以恨我、怨我,但他永远不会想我死。你那种随时想将我置于死地的仇恨,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玄七竟然无言以对,他想起玉谏不止一次提醒自己,谢轻平待沈戚是不同的。开始他以为那只是龌龊的情爱,顺着这番理解,被爱人所杀应该会更恨之入骨才对。他不信,不信他认识的谢轻平会为了另一个人连性命也看不上了。
“沈戚,谢轻平已经死了,你怎么安慰自己都可以。”
沈戚不屑地看他一眼,转身对段佐道:“用刑吧,别弄死了就行。其他的别问了,就搞清楚刺那刀是怎么回事。”
“是。”
本来有满肚子疑惑,在看见玄七那张脸时他就感到身体里的狂躁又发作的迹象。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手杀了那人。暂时他还不能死,沈戚这样告诉自己。
“阿朗,跟我出来。”
铁门关上的时候,沈戚听见里头笑得癫狂的玄七。好像段佐已经开始用刑了,玄七嘶哑的嗓子笑的格外犀利。
“沈戚,你会回来求我的…你一定会回来求我的…”
厌恶地皱了皱眉,一道厚重的铁门隔绝了让人讨厌的声音。
阿朗在他身旁担忧地说:“我觉得肯定有问题,该让门——轻平哥再给大夫瞧瞧。”
沈戚深吸了口气,被他这么一说,好不容易隐藏的思念又被勾了出来,恨不能立刻回到谢轻平身旁,寸步不离地贴着他。
正事要紧…
“你快点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关于轻平的所有,和这三年玉谏干了哪些好事,事无巨细全部说出来。”
前后五六年的事情,哪是三两句话说得清的。
沈戚走出地牢时,一轮明月已经挂上枝头。亮得太晃眼,沈戚忍不住驻足看了一瞬,此时他才想起,还有两日就是中秋了,他答应过张伯会带轻平会山庄去。
前因种种,阿朗把所知的都讲了,结合自己已知的,几乎可以还原当时谢轻平的所想。震撼之余沈戚更多的还是气愤——设这样一个死局,两败俱伤,他还以为是在对自己好。蠢货,蠢死了。
此时蠢货谢轻平已经用了晚饭,正隔窗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他也想到了中秋回山庄的事。
这阵子过得稀里糊涂,差点就耽误了。希望沈戚能把那群讨厌的人给解决,好歹让人安宁的过了中秋再说。
沈戚进门时就看见独坐在月下的人,屋里没有点灯,银色的月光洒在那人白衣黑发上,飘渺的就像九天瑶池投射下来的幻影。
“你回来了?”谢轻平听见门口有动静,转过头见是沈戚,不自觉地泛起一个温柔的笑。
沈戚走向他,在他身旁单膝跪下:“黑灯瞎火的在想什么?”
“想张叔了,你什么时候抽得开身?”谢轻平回答。
沈戚握住他的手:“明日就带你回去,我们过了中秋再回来。”
谢轻平笑了:“那些人肯放过你?”
“关我什么事,他们该去找玉谏。”沈戚像儿时一般把脸埋在他腿上,好像从谢轻平承认开始他就退回到了好多好多年前,那份孩子般的依赖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谢轻平自然而然的轻轻抚摸着沈戚的头发,一下接一下,没再吭声。
“放心。”沈戚突然说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谢轻平出神地看着窗外,目光流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戚戚,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生死之交。若他做了得罪天下人的事,我能替他挡的也就挡了。我谢轻平没什么高道德,为兄弟和朋友是我的准则。但是,他想害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就是偏心你。”谢轻平目光如皎月一般清冷,“再说我已经为他赔了条命了。”
沈戚动容地紧握他的手,许久才抬头起来:“有你这番话,让我立刻死去也无憾了。”
“瞎说。”谢轻平笑骂着拍了他一巴掌。
沈戚很久没像今晚这么开心了,他站起身把谢轻平抱在怀里:“轻平,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到想把你吃下去,成为我的一部分,谁也偷不走。”
“……”这番露骨的表白没让谢轻平高兴多少,只让他觉得这孩子的性子太拧,再受刺激一定会出大事儿。
“戚戚,我不走,你别瞎担心。”谢轻平拍着他的背,娴熟地进入哄孩子模式。
“证明给我看。”
谢轻平不明所以:“怎么证明?”
紧接着他被一把抱起来,一阵风刮过谢轻平就被放进了床里。沈戚压在他身上,双眼里射出猎食的光。
“和我做最亲密的事,我要你哭,要你叫,要你一整晚都喊我的名字。”
连个‘不’字都来不及说谢轻平的衣裳就被拔了下来,上回留下的印记还深深浅浅的待在原处,这么多天也没见好多少。
沈戚忘情地吻着他,在褪尽最后一件衣服时,他哑着嗓子说:“这次我会控制的,保证不弄伤你。”
都到这一步了还会有回旋的余地吗?哪怕谢轻平心有余悸还没缓过来,也不忍心拒绝带着哀求之色的沈戚。谢轻平认命地闭上了眼,栽了就是栽了,他栽得心甘情愿。
第二天早晨醒来,谢轻平发觉自己被沈戚整个搂在怀中,还盖着厚厚的被子,更奇怪的事他还不觉得热。
沈戚早就醒了,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
“你昨晚一直喊冷,知道吗?”
谢轻平用手揉了揉隐隐发疼的额角,摇了摇头。他好像是做梦了,但醒来后却一点印象也没有。站在这个状态…估计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梦。
沈戚又把他浑身上下都摸了一边,谢轻平烦道:“你够了,昨天还没摸够吗?”
沈戚刚开始还是正儿八经的探查他的身体,被这么一说不小心红了耳朵。
谢轻平见状冷笑道:“呦,还装纯情,你那一屋子男宠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每睡一个你都脸红?”
大概是觉得自己终于有适合的身份了,谢轻平这桶陈年老醋酿了许久,该到了威力爆发的时候。
沈戚哪里还记得后宫的事,经这么一提醒,想起了罚谢轻平跪的那一晚——亏他能忍到现在!
他愉悦地挑起一边嘴角,笑的不怀好意:“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介意了,轻平,坦白说出你是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对我产生这份心思的?”
☆、中秋
谢轻平当然不会告诉他在很多年前自己就红鸾心动了,可惜年纪渐长,脸皮不见增厚,红彤彤的分外明显。
沈戚看得目不转睛,这样的反应比干巴巴的言语回答更到位。
“看什么看,我饿了,要吃饭。”此时能有条地缝谢轻平想也不想就钻进去,他推开沈戚,掀开被子就蹦下床。亵衣被睡的乱七八糟的,里面又黑又红的印子不小心露出来,谢轻平低下头看了一眼,飞快地合拢衣服欲盖弥彰地将它们藏起来。
药性全退的他又恢复了精神,抱起衣裳就闪进内间去了。
沈戚低头笑了一下,也起身穿衣洗漱。
沈戚并没有被刚才那一闹忘记谢轻平身体的奇怪之处,他找来段佐询问成果。
“玄七嘴巴硬得很,一口咬定刀上有毒,却不肯透露解药的事。”段佐跟玄七拉锯了一晚也很烦,他不能理解沈戚为什么要对一个男宠那么上心。
沈戚沉吟了一下:“问到玉谏的下落了吗?”
段佐摇头:“玄七和那个叫阿朗的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早前往西域那边去了,说是最近会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眼下的情形,估计全中原门派都要找他麻烦了,一定不会露面的。”
“不一定。”沈戚笃定地说:“把阿初中毒的事告诉玉城的人,他不会不管的。”
临走前沈戚交待道:“那个阿朗…你多担待点儿,做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教训他,但不可以无缘无故的针对他,给他脸色看。”
段佐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沈戚想了想:“勉强算是小舅子吧。”
段佐:“……”
出去应付了一圈,沈戚一回来就听见阿朗在对他的人表忠心。
“门主,阿朗还能跟在你身边吗?”
“不知道,你得问戚戚,我说的不算。还有别叫我门主了,我现在叫沈初。”
“……我叫不习惯。”
“那你就跟戚戚一起叫我轻平,不过不能在外人面前。”
“轻平?”
“嗯。”
“轻平!”
“哎!”
“轻平!!”
“……”
沈戚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进院子,强大的气场立刻就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谢轻平放下茶杯站起来:“忙完了吗?可以按时出发吗?”
“嗯,他们有事会去山庄找我的。”沈戚看着阿朗,“你留下来帮段佐,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