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魏王低估了女儿的一根筋。整个会面过程她只分了两眼给沈戚,也许就比普通男人多了那么一眼而已。剩下的不仅全在谢轻平身上,末了还想逼他当场立婚约。
王府里阴盛阳衰,羽裳郡主多半是整个阳气场的顶梁柱。
一时间魏王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求救地看向沈戚。
沈戚接收到讯号,看看一脸视死如归的谢轻平,又看看一轮明月照沟渠的羽裳郡主。他叹了一声,淡淡道:“阿初,我们要在王府借住几日,你先和郡主试试培养感情。”
“不——”谢轻平话刚说一半就被沈戚一眼瞪回去。
羽裳是最实在的受益者,她开心的灭了气焰,娇羞道:“这些时日我会好好与沈公子相处的,门主费心了。”
谢轻平:“……”他敏感的察觉到沈戚一定有阴谋,而自己成了牺牲品。
女子不能与男子同桌吃饭,临走时她含情脉脉地看了谢轻平一眼,硬是把一个毛茸茸的爪子塞进他手里。
“……”谢轻平无语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努力分辨那是什么物种。
“那是我三年前猎的一只狼,我砍了他的爪子来做平安符,现在送给你了。”羽裳郡主背着手,一脸期待的等着表扬。
谢轻平:“……”
沈戚:“……”
魏王:“……”
“你们怎么了?”羽裳郡主奇怪地问。
谢轻平寒着脸把爪子放在桌上:“我更喜欢绣荷包、吟诗作赋的温婉女子,郡主恐怕与我合不来。”
管他的什么阴谋阳谋,正好谢轻平都要一股脑破坏掉,让自己出卖色相这股邪火一时半会儿是灭不了了。
羽裳郡主被一而再的拒绝,小脸红得跟天边的彩霞一样,眼看就要憋不住暴脾气。魏王一下也想不出该如何圆场,只怪自己从小把她当男儿养,此刻终于暴露问题了。
谢轻平倒是希望她忍不住揍自己一顿,反正那点疼他也不怕,揍下去他就彻底摆脱了。
哪知郡主几个呼吸间又平静了下来,拿回狼爪怒气冲冲道:“你等着,我马上回去给你弄一个来。”
说罢,一阵香风人就不见了。留下三个男人愣在当场,好不尴尬。
这场开局对沈戚来说是成功的,他只要达到混进王府的目的就好。当晚他吩咐谢轻平不要和郡主闹的太僵,结果谢轻平连回他个眼神都欠奉,扭头就走,显然是生气了。
沈戚苦笑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着回去后要好好补偿一下。
谢轻平吃饱了饭没地方去,就在王府的后花园拿珍贵的金茶花撒气。落花落叶一地都是,让魏王妃看见非得气病了。
可他没有等来魏王妃,却听见一个小孩儿的哭声。
“我真的没有拿,你们可以搜我的身。”
“还撒谎,我都看见了,就是你经过那只耳环就没了。”
“废话那么多干嘛,先揍一顿再说。”
“不要——啊——啊——不——”
谢轻平坐在树丛中听着着惨痛的呼叫更是心烦,他不是什么善人,恃强凌弱本就是生存的规则,打不过就活该认倒霉。但事有凑巧,今日碰上他心情不好,正想找点什么撒气。
“喂,你们三个打她一个,是想打死了事吗?”
三个丫头顿时吓了一跳,她们先前明明确认过花园里没人的。
她们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谢轻平,想起今日听说府里来了贵客,这人的相貌和穿衣打扮完全符合她们对贵客的想象,顿时都羞红了脸,不约而同的低下脑袋。
地上挨打的小孩一咕噜爬起来,飞奔到谢轻平脚边:“恩人救命,她们就是要打死我,我没有偷东西,是她们故意冤枉我的。”
谢轻平从那张血泪交纵的脸上一眼就认出她就是今日撞自己的小孩,真是有缘啊。
他轻柔的把小孩扶起来,用袖子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泥土,然后平静又不失温柔地说:“你放心,有大哥哥在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当他说到‘讨回公道’四个字时,另外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谢轻平再看向那三人时眼里哪还有一点温度,他的话就像带着冰渣一样冻人:“小小年纪就这般阴毒,长大了怕也不是什么好鸟。看你们的衣裳,不过是些奴才,我随手捏死几个王爷应该不会与我计较。”
三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哪见过地狱修罗的面目,当场就吓跪了,哭着喊着认错求饶。
谢轻平嗤笑一声,对腿边的‘缘分’说:“过去踹几脚,踹死了算我的。”
小家伙颤颤巍巍地放开谢轻平的手,幼小的脸上没有了恐惧,一双大眼睛里散发着仇恨的狠光。
她慢慢走过去,扬起小手就对先前领头的女孩重重扇了一巴掌。啪啪啪啪,接连十几下都在她一个人身上,血沫横飞,看得谢轻平都有点牙疼。
☆、惊天秘密
谢轻平见她打人像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估摸着她手差不多也该疼了,就上前拦住。
“行了,手不疼吗?要不我去给你折根树枝吧。”他话虽这么说,却没半点动静,只是盯着女孩的眼睛看。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好像从盛怒中醒了过来。她说:“不用了,我打够了。”
谢轻平笑道:“还有他们俩呢?”
她摇摇头:“不打了,只要打带头的那个就行。”
“你倒聪明。”谢轻平摸摸她的头,正想把她带走。
“我,我还有话要说。”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征询谢轻平的同意。
谢轻平点点头,退开两步饶有兴趣地看小孩儿们的相处方式。
“小娇,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不曾得罪她,如果她再找我麻烦我就去…就去告诉父王。”
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小声,谢轻平竖着耳朵还是听清了,他诧异地看着这位衣着在王府中很普通的小丫头,没想到她居然是小姐?
为首的俨然已经被打傻了,流着鼻血一动不动地愣在那流泪,剩下两个忙不迭磕头,此时才有点做下人的自觉。
谢轻平看不下去了,把人拎回身边,牵着她就往花园深处里走。
“你竟然是王爷的千金。”
小女孩不情愿地点点头。
谢轻平偏头看她,有些话想问出口,可看见她委屈的神情时又了然的沉默了。魏王有多少女人,总有这么几个提了裤子就被忘记的。这就是命,不认也得认。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略带感激地看他:“我叫静琪。”
谢轻平微笑的蹲下来与她平视:“这几天我都在王府,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陪你玩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静琪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有人愿意陪自己玩,她高兴坏了,小脑袋一个劲的点。
谢轻平怕她把脑袋晃下来,赶紧一巴掌固定住:“你有八岁吗?喜欢玩儿什么?哥哥可不会玩女儿家的东西,带你掏鸟窝,捉蛐蛐儿还是可以的。”
静琪扒拉开他的爪子,扁了扁小嘴:“大哥哥,我十一岁了。我不想玩儿,想识字。”
十一岁?谢轻平的心不小心抽了一下,随后他摸摸鼻尖掩饰尴尬,小声嘀咕道:“长得真不着急!哥哥带你认认路,明天教你识字。”
接下来几天沈戚都能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跑来找谢轻平,不过介于谢轻平还在单方面的闹别扭,沈戚没有过去打扰。他仍旧跟在王爷身边,随时探查口风,顺便陪他应付女儿。
羽裳郡主每日被魏王抓出来已经很烦了,今日又没能见着谢轻平,她终于憋不住火了。
“父王,今日起我要开始绣荷包了,您没事别烦我。”
魏王被气的倒抽一口气,要不是沈戚在场他一定破口大骂。咬着后槽牙和不孝女交锋了许久,终究是敌不过她的牙尖嘴利,还是让她溜走了。
沈戚淡定地喝着茶,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在女儿走后,魏王重重地叹了口气:“儿女都是上辈子没还清的债,哎!”
沈戚放下茶杯,接过他的话说:“儿时父母也常说我就是来讨债的,爹没少揍我。”
魏王笑呵呵地问:“不会吧?我看你当年乖得很,不哭不闹的。”
“是吗?可能那会儿我是被吓傻了,父母死去的情形让我做了好几年的恶梦。”
“……”魏王没想到话题一下被带到了这件事上,他表情一下就凝重起来,“你家的事都过去了,别太挂怀了。”
沈戚依旧维持着面上的云淡风轻,好像在用行动告诉魏王——我就是好奇,不是别有居心。
“父母惨死,怎能说过去就过去。不妨告诉王爷,我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追查当年的真相。”
魏王立马变了脸色,谨慎道:“沈家的事不是定案了吗?杀你父母的人已经伏法了。”
“呵…”沈戚轻笑一声,摇摇头。
还把他当孩子糊弄呢!
魏王支支吾吾地敷衍了他一大堆,接着就借口身体不适回去睡觉去了。沈戚走出书房,站在湛蓝的天空下仰头驻足了一会儿。
魏王一定知道什么,他不肯说。要如何才能撬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