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那人嘶哑着嗓子请求说话。
谢轻平稍稍松手,时刻警惕着他的动静。哪知前有狼后有虎,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暗器从他背后出来,谢轻平飞身闪开,不料没闪多远就感到脚底一麻。暗道不好之后,他只来得及看见躺在原地的倒霉鬼被扎成了筛子,跟着他也倒下不省人事。
只怪谢轻平死而复生后疏于锻炼,仗着底子好,也不跟新身体磨合一下。当年他从小习武,练就一身机敏反应。而这位阿初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因为从小没打下好基础,体弱多病。所以十个阿初都抵不过半个谢轻平,这回他总算是吃了好吃懒做的亏,被一根小针针给黑到了。
又一次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谢轻平从昏迷中醒来,得知有旁人在侧有点不好意思睁开眼。
“既然醒了就起来说话。”
刻骨铭心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冒出来,吓的谢轻平只想再晕一回。
戚戚怎么会来?莫非刚才的事暴露了?
谢轻平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原来已经到了晚上。他坐起来就看见,晕黄的灯下坐着个黑色的身影,他一头及腰长发随意披散,像一块上好的丝缎染着不似人间的颜色。
他呼吸一滞,思念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上一次见沈戚这般静静地坐着看书,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谢轻平大概中毒糊涂了,不自觉的走过去替他拿下灯罩,半是埋怨的说:“说过多少回,晚上看书要记得取下灯罩。”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英雄,还看的过眼的话麻烦帮作者菌收藏下下,谢谢了!
☆、杀意
一句普通的话,将两人看似已经截断的缘又重新系在了一起。
谢轻平屏住呼吸等待沈戚的反应,结果他只是慢慢的把书放下,一阵劲风闪过,灯灭了。
“第二次。”
“什么?”谢轻平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是第二次把你认做他,明明你们一点都不像。”
谢轻平怔怔地看着沈戚,哪怕在黑暗中他的视力也很好,他小心的克制住自己的呼吸。这一次露馅儿是不小心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沈戚的声音很平静,让人探查不到一丝情绪。
谢轻平背负着强大的负罪感回答:“阿初,小人名叫阿初。”
黑暗中沈戚显得放松了许多,他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笑:“熄了灯,再让你闭嘴,才最像他。”
谢轻平:“……”
这回谢轻平识相的不答话了,假装自己是个睁眼瞎,随便沈戚如何打量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看够了,才把话题回到正轨。
“今天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侍卫在一起?”
现在是门主在与阿初说话。
“回门主,我是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一时好奇就跑过去看,谁知那人被看了一眼就要杀我。”
谢轻平的瞎话张口就来,瞎的连自己都信。
沈戚:“那为什么他死了,你没死?”
“因为我命不该绝。”
编不出来的,就交给天吧!
沈戚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你可知要不是我正好撞见偷袭你们的人,你现在也是一摊尸水了。”
谢轻平心里不屑地反驳:不会的,我不可能死的那么不体面。
沈戚自然是听不见也猜不到他的心声,他说出来也不是想让人感恩戴德。不过奇怪,当他赶到现场时发现倒在地上的一人一尸,心里立刻有一个预感——这个活人一定能带我找出谢轻平的秘密。
所以他纡尊降贵守了这家伙大半夜,就是为了防止他被人灭口。
那件事查了两年,只查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线,不知道线头会不会就在此人身上?
“夜深了,你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注意多休息。”
沈戚站起来准备走,发现谢轻平也跟在后面。
“你干什么?”
谢轻平理所当然的回答:“回去睡觉啊。”
沈戚命令道:“在我查明真相前你就住在此处。”
“是。”谢轻平眼角抽了抽,心里骂道:熊孩子真缺德,此处是门主内寝的侧间,住进来简直成了众矢之的,要自己被淹死几次才够?
干脆利落的转身,再也不想跟那人废话,哪知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你不问自己身在何处?”
谢轻平顿住脚步却没回头:“我不认床,所以身处哪里都没关系。”
能感觉到背后审视的目光,谢轻平此刻没心情顾虑那么多,径自爬上床蒙头就睡。
待那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离去,谢轻平才把被子从脸上拿开。
“臭小子。”
门主提供他一个优良的住处是要以自由为代价换的,谢轻平再不能满院子乱跑,上串下跳的当美猴王了。一连两日他被两个侍卫关在房间里不能出门,沈戚不出现,水牛进不来,谢轻平无聊的只有拔头发玩。
不过好在伙食不错,总算可以摆脱翠花婶婶的魔爪,这是谢轻平唯一老怀安慰的地方。
这天中午侍卫又送来食盒,四道菜外加一壶酒。
酒香四溢,谢轻平光闻着就醉了。
他刚想下嘴,才到唇边蓦地变了个方向,往盆栽里一泼。滋滋拉拉的声音在密闭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
谢轻平勾唇一笑:“外面的人看够了吗?毒不死我就自己动手吧!”
话音刚落,木门就被一道掌风拍开,刚才送食盒的侍卫走了进来。
“看不出你一个小男宠还有点本事,哪家派来的?”
谢轻平瞟一眼就知道他易了容, 对付这种亡命之徒没有必要跟他废话,直接武力压制,立竿见影。
杀手虽然没把谢轻平当成一般人,但也没料到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转瞬之间就能把自己拿下,他的江湖排名必须在十名以上。
这回是踢到铁板了,杀手认栽地垂下了头。
“哼哼,轮到大爷来审你了。”谢轻平点了他的穴,再悠哉悠哉的把门窗关好,杜绝上回的事再次发生。
“你是谁家派来的?跟无量山有什么关系?”
杀手开始还很硬气,咬紧牙关闭口不言。后来在断了三根肋骨,两只手指,五颗牙后,他终于求饶了。
“我只是收钱办事,有人出五十两黄金买你的命。”
谢轻平不满地撇撇嘴:“我的命才值五十两黄金?当年十万两都没人敢接。”
杀手听他这么说已经快哭了,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以为杀个男宠就跟杀只鸡似的简单,哪知遇到的是伪装成鸡的凤凰。
“我是真的不知道上家的事,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就是拿钱办事而已。”
谢轻平单手拖着下巴,认真思考着自己被盯上的原因。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这里可是萧门内院,比皇宫还难闯,没有内应根本混不进来。
杀手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被谢轻平看在眼里,他好言相劝道:“你是怕告诉了我,他们也不会给你活路?你放心,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何况我真的只是个小男宠而已。”
武功高强,手段狠辣,鬼才信他是个男宠。
软的不行,小男宠又开始来硬的了。
“信不信我有不下一百种方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院子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你宰了直接扔井里,也可以弄点化尸粉让你成一摊血水给外头的花花草草当肥料,再或者把你切小块点扔池子里去,你还不知道吧,门主最喜好鳄鱼,外面的池子里都是他的宝贝。”
完全是瞎说,沈门主最恶心光滑无毛的东西,所以萧门内所有的水塘都是摆设,连条蚯蚓都不会有。
他就是欺负外人无知,吹牛都不用打草稿。
杀手的志气大概在刚才手型时已经被磨光了,稍微考虑一下就如实交代。
“我是被一个女人领进来的,她很美,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身上有鸢尾的香味…呃…呃唔——”
谢轻平想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刚才还在求饶的人突然发狂咬断了自己的舌根。鲜血从他的嘴里不断溢出,明明痛的满脸狰狞,那双眼中流露的确是温暖和幸福。
太不同寻常了,没有人会选择咬舌自尽,死志再强的人下不去口的,除非…他中了幻术。
谢轻平知道有一种秘法,只要经过特定的提示,中术的人就会不自觉的做出违背意志的事。
看来施术者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只要杀手提到自己,就会触发幻术,让他自尽而亡。
好手段!
谢轻平一拳击碎了木几,他推开门就往外走。愤怒驱使他想马上找到那个女人,搞清楚一切,然后当场杀了她。
走到门外他看见了角落里倒着的两具尸体,他们是派来看守自己的侍卫,他们同时也是萧门的兄弟。
谢轻平越过护栏,走到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前,轻轻抚上去替他合上了双眼。
“兄弟,我以萧门左使的身份发誓,一定帮你们报仇雪恨。”
谢轻平刚要走,就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