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这不是仇杀就是嫁祸,仇杀的话我们不必管,慢慢他们自然会想通的。但如果是嫁祸,那背后的人一定还留有后招。”
谢轻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现在做什么都会引人怀疑,不如沉默以对。如果还有后招,你也不能坐以待毙。我觉得你该放个可靠的人去邱家看看。”
沈戚倒是一脸坦然,倒了杯清水润润喉才说:“现在派人混进去怕是来不及了,如若让人暗中窥探,一时间难以找到轻功好的让人放心的人。不如干脆坐等,见招拆招。”
见招拆招?他可真是自信满满。
话题就此打止,因为他们都听见门外来人了。
不敲门就能进来的人非玉谏莫属,他一进门就笑道:“知道你今日该醒了,特意来看看。”
他从沈戚身旁经过,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沈戚在他经过时又闻到了股奇怪的味道,皱了皱眉,没做声。
谢轻平转头,对他露出了个淡淡的微笑:“你之前也没少来,别以为我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玉谏眉梢一挑,一掀衣摆直接坐在了床沿上,他神神秘秘的说:“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来,保证你吃完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谢轻平惊喜道:“真的?那还不快拿来。”
玉谏打了个响指,老管家立刻端着碗进来,恭恭敬敬的呈在谢轻平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谢轻平捏着鼻子,人缩得老远。
玉谏一手扶着袖子端起碗,柔声细语地哄道:“快喝了它,很补的。”
“别躲了,快来,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
谢轻平用眼神像沈戚求救,只见他悠然地翘着腿,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被逼无奈之下,谢轻平选择壮烈的将那碗粘糊糊,颜色堪比墨汁的药喝了下去。
“哇…呕…这是什么鬼?快,水…”
谢轻平灌了一壶凉水才将满口腥苦的味道冲去一半,他难受的砸吧着嘴,感觉胃里就要烧起来了一般。
这时玉谏温良恭俭让的表情变了,他咬牙切齿,带着浓重的怨气说道:“你刚吃的是我家柳儿的蛇胆,我花了这么多天才熬制成药,大补,便宜你了。”
谢轻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扮演深沉的沈戚忽然大笑起来,前仰后合,一时间竟停不下来。
玉谏和谢轻平都一脸哑然地看着他,谢轻平摸摸鼻子,心说:这孩子爱看热闹的毛病还没改,唔,让他多笑笑也好,年纪轻轻就绷成一张死人脸老的快。
由柳儿制成的那碗药用不了多时就发挥了效用,谢轻平明显感到丹田有一股暖流顺着经络滋润着全身,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觉得精力充沛,受损的内腹疼痛平息,连带着腰酸腿软的后遗症也全部消除了。
玉家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刚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就听到玉谏说:“伤好了过两天就滚吧,邱家的人老来我这里闹,烦都烦死了。”
“他们还敢闹到你这来?”
谢轻平没想到邱家这么大胆子,连玉城主的面子都不给。
玉谏轻飘飘地笑笑,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舍我其谁的疏狂。
“来是来了,我没让他们进门而已。”说罢看着沈戚。
沈戚无所谓的掸掸袖子站起来,走近探了探谢轻平的脉。
“那我明日就带阿初回去,这些日子叨扰玉城主了。”
玉谏冷笑了一声,偏过头不理他。然后堂而皇之的握住谢轻平的手,亲密地说:“过去以后也要多注意休息,别仗着年轻就乱来,再过个三五十年你就知道错了。”
“嗯,我知道,到时候一定不麻烦你。”谢轻平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没注意一旁沈戚探究的眼神。
“还有,要是有什么事…你记得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两天假,出差,嘿嘿嘿嘿!
☆、自以为是
沈戚与谢轻平整装待发,本来是用过早饭过后就要离开的,结果大清早就被官府的人给请走了。
来到县衙,就看见玉谏正坐在上首与县老爷喝茶,气氛一派祥和,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江湖事江湖管,只要不造反,朝廷和各路官员都避之不及。像今日这般情况委实少见。
县老爷见到他们来,并没有摆官威,而是让衙役给他们搬椅子沏茶。
“萧门主可知昨夜邱家六十九口人,全部被斩于剑下,无一活口。”
听到这话,谢轻平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接着他很尽职尽责地站起来,守在沈戚身边。
不是谢轻平鲁莽,而是此刻需要让外人看到,萧门门主不是谁说动就能动的。
不知他到底是男宠还是侍卫?
沈戚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低笑了一声:“大人与我说这些不知所谓何意?”
县老爷忙堆笑脸:“沈门主别想岔了,本官只是认为此等大事该与贵门知会一声罢了。”
全天下的门派有多少,一个个的知会县衙门槛都要被踏断。
借口之拙劣,听的人只有一笑而过。
玉谏终于放下茶杯发话了:“邱家人死的蹊跷,之前江湖上传言是你萧门杀的邱书白,现在邱家被灭门,他们自然又栽到你头上。我知道清者自清,也请沈门主心中有个数。”
谢轻平知道玉谏肯定是站在萧门这边的,他感激的看了玉谏一眼,好友多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谢城主提醒,晚辈会让人多留意。邱老与萧门也有几分往来,我会看在过往的份上尽力为他讨回公道。”
县太爷连忙摆手:“为他讨回公道是县衙的事,还请萧门主有任何线索都告诉本官一声就好。”
随后,县老爷拉东扯西地问了不少问题,玉谏全程在一旁喝茶,好似漠不关心。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给沈戚压场,用玉家为萧门做保。想必今日出了县衙,江湖上再无人敢找沈戚麻烦,除非拿出确凿证据来。
能做到这一步,让沈戚诧异,让谢轻平感动,让全江湖都看着玉城和萧门。
出了县衙沈戚和谢轻平就被玉谏送客了,马车驰骋在宽敞的官道上,这次再没有刺杀,一路顺利的回到了萧门。
回到萧门已是深夜,谢轻平到底重伤初愈,精神一时跟不上,在半道的时候就睡着了,到了家门前也没醒。
沈戚看着他的睡姿一筹莫展,不大的车厢里他也可以睡得四仰八叉,恨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踢出门外。对付这种人他已经有了很丰富的经验,当年对谢轻平他就是粗暴的把人踢回去就行。
只是这次,他有点下不了脚。
从前对谢轻平他都是随心随性,只有别人忍让,自己从不愿屈就。在谢轻平死后,沈戚曾想,如果当初对他好一点,会不会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面对此时此刻的另一个人,沈戚心软了。叹道:刚刚才学会的懂事,可惜不是他。
沈戚把人轻轻抱起来,步伐稳健的走回房内。他命人提前熄掉了多余的烛火,只留一盏照亮,这样的光线不会把人从沉睡中唤醒。
把人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沈戚站在窗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今夜的心为何柔软,不过他挺心甘情愿的。
也许仅仅是因为县衙里他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一站吧!
谢轻平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扶着额头坐起来,睡太久了有点头疼。
听到里面有动静,门外头守着的水牛立刻推门进来。
“阿初,你可睡醒了,你连着午觉一块儿睡了吗?”
好久没听着水牛‘大姐’的唠叨了,谢轻平觉得格外亲切。他不禁问:“你怎么来了?”
水牛扭捏着傻笑了一会儿:“托你的福,门主把我从厨房调过来,以后专门伺候你。”
“伺候我?”谢轻平奇道:“他还给我配了下人?”
“可不是,门主待你可好了,还把清萍涧给了你。”水牛乐呵呵地看着古朴又不失华贵的室内装饰,满眼的羡慕。
谢轻平经他提醒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自己住过了多少年,兜兜转转没想到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他想:沈戚让自己住进来,恐怕也是别有用意的。
“水牛,打开柜子给我看。”
水牛以为他要找衣服,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拉开柜门就傻了眼——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却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把散发着寒意的利剑。
“我的天,吓死人了,这里面怎么不是衣物?”水牛捂着胸口咆哮道。
谢轻平没有回答他,而是赤着脚慢慢走过去。他目光专注,就好像与分别多年的挚爱深情对望。
“衣物都放在侧间的柜子了,你上那去找吧。”他说话目光都没有离开那些剑,专注而深情,在水牛眼里他就像中了邪一般。
“你可别乱碰,伤了自己门主可是要怪罪我的。”
水牛还把他当成那位柔弱的只会受欺负的阿初,却不知这些剑已经与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沈戚还留着它们让自己看到是不是还在试探?
乘水牛去了隔壁,谢轻平拿起把剑挥了挥,又换成左手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