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画冷哼一声,眼角上挑,眼中露出轻视,天然自带的心高气傲,养尊处优的性子使了出来,
“再有一点,我从小到大只有被伺候的份,做活什么的却是一点都不会,要不是哥哥过来帮我,也许我早就被饿死了呢,不过听叔么的意思,竟是我办事办糊涂了,既让大哥受了累,还没博得美名,”
斜睨了一眼有些蹙眉的刘芬芬,抬起手指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当做玩一样,这是公子哥们惯有的戏虐人轻视人的手法,他似笑非笑地说,
“哎,我真是发烧烧糊涂了呢,既然叔么说大哥嫁了人不便经常回来,那叔么可否经常来帮我做活呢?也不用多久,只要教我学会了就行,我虽然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样样手到擒来,只是这家务活却像天生与我不对付一般,哪怕是哥哥手把手的教,我也笨的很,我想着没准姑么的教学方法也许会适合我呢,毕竟姑么活的年头长了么!”
最后这一句可是真真的骂人不吐脏字!而且梅画一点都不介意贬低自己,他确实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事儿可不是他这种人能做出来的。
噗呲一声,常华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不过顾着刘芬芬的面子,他也不好意思大笑,但是肩膀却抖的跟发了疯病一样抽搐不停,就连方才怒气冲顶准备动手的艾美也忍俊不禁,衣袖下抓着梅画的手调皮似的挠挠他的手心。
“你……”杨芬芬挎着篮筐眼色可见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比梅画高了一个头,身材又胖,手指刚要抬起来哆哆嗦嗦的指人,一下想起了上次被他打的发麻的手腕,这次硬是生生的忍住了,
“好好好,果真是官家大户出来的,就是比我们这儿土地里刨食儿的人能说会道,我真是,真是怠慢了你!”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眼珠子恨不得多瞪出一个来。
“岂敢岂敢,叔么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不过我刚到里不长时间,亲戚之间来不及走动,还望叔么不要怪罪才是,改日我定会亲自带着礼物登门认亲,不敢奢望叔么拥彗迎门,只盼望叔么能笑脸相待即可。”梅画说的一点也不似做假,而且给人留下了守分寸懂礼貌的好印象。
“哼,”杨芬芬气大发了,翻着白眼,嗤笑道,“等你上门,黄瓜菜都凉了!我们可不敢高攀。再说我可要活的时间长呢,怎么能跟你这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子计较呢!”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小混球拿身份压人,哼,他还有什么身份?亲家都遭了罪,想让人给他出头,这辈子都只会白做梦,不过这话他还知道不能在外说,还没被气晕了头,
“行了行了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这紧着摘点菜,没空给你小孩子家家的打嘴仗,到说的我只晓得欺负亲侄子了。”今天他非得把两天的菜全都摘出来,狠狠的吃一次。
“叔么想吃菜随时过来就行,像你这样每次都提着这么大个筐得多累啊,要不然让艾奇给你送家去吧,不然每次都得劳烦的你跑一趟。”梅画语气上犹自退了一步。
你真有那么好心?杨芬芬白楞人一眼,他才不信呢!
不信就对了!
梅画眼中的意思一点都不隐晦,明晃晃的昭然若揭,真当我冤大头呢,男人婆!,不过这古人说话也太拿腔拿调了,跟唱戏似得,梅画感觉腮帮子疼。
☆、第45章
任由杨芬芬欢天喜地的左一兜右一把的可劲儿地往大篮筐里放菜,梅画拉着憋气的艾美和撅嘴的常华在旁边看的怡然自得,
“小画子,你真由着他这么装啊,这可能卖不少铜钱呢!”常华有些焦急的抓着梅画的手臂晃悠,然后冲着同样苦着脸艾美道,
“美子哥,你想想办法啊。”哪能光看着啊,自己都要心疼死了呢。
艾美也不确定梅画到底会有什么办法和举动,但他清楚一向冰雪聪明的梅画可不是这么逆来顺受的人,从刚才和叔么的斗嘴中就能看出他是一个足智多谋,从不受人压迫的性子,而且瞧着梅画做事果断,胸有成足,他既然这么大方的放人进去,那他一定会有其他的后手和策略。
想通了着这些,艾美反而轻松一笑,他拍了拍常华的肩膀,让他稍安无燥,把这个急性子的人先稳住。
带着胜利的嘲笑,杨芬芬挎着满满一篮子的菜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从园子出来后,得意洋洋地瞅了几人一眼,说话的嗓音都高了几分,边往门口走边说,
“行了,你们都回吧,不是外人,别送了。”
“那怎么行?不送的话岂不是失了礼数?”梅画笑意妍妍,看不出一点不情愿。
杨芬芬冷哼一声,身子不自觉的板了板,觉得有面子,嘟囔一声,算你识趣。
不过都到了大门外,见梅画还跟着他,便住了脚,露出一个笑容,
“甭送了,叔么这儿不用讲什么礼数,今儿天晚了,就不叫你家去坐了,赶着哪天闲了,你和二奇一起过去。”
梅画才不会听他的呢,而且这场面话他比任何人都门清儿,再说今天他本来就是要让这人往外掏东西的,于是非常有诚意的开门见山道,
“不用等了,就像叔么说的,自家人不讲礼数,也不客套,我这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去叔叔家拜见呢,正好这筐菜就当做礼品了,我看二叔么喜欢的要紧,也算是我投其所好了,哦对了,晚上的饭菜二叔么也不用准备太繁琐的,毕竟人多,二叔么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宰上两只鸡两只鸭,再配上这些菜就足够了,我和哥哥饭量小,二叔么只管着我哥夫和艾奇吃饱了就成。”
梅画说一句,杨芬芬的脸色就暗一分,等他话音一落,杨芬芬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能看出来,这小混球是认真的,是铁了心了跟他对着干,可是想吃他家的鸡鸭?我呸!他自己一年到头还舍不得宰上一只呢。
顾不上是在大道上,杨芬芬正正衣衫,皮笑肉不笑,“想来你二叔家吃东西,成,成,怎么能不成呢?不过,我怎么不记得你们孝敬过二叔呢?嗯?有那饺子有那肉有那点心我可从来未见你往二叔眼前递过一次,呵!到给那不相干的人送的勤快!”
艾美见杨芬芬不留情面的以孝道压人,心里腾的一下燃起了火,不过却被梅画再次抢了先,
“诶?二叔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见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梅画的心情别提多澎湃了,
“我是给我亲大哥送东西,那可不是别人啊,我大哥照顾我,爱护我,心疼我,自然我也要孝顺我大哥啊,所谓投桃报李可不是指单方面付出啊,再者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刚进了艾家门,饭不会做,水不会挑,可都是我哥哥一早一晚的过来帮衬我啊,可是,我嫁到这家这么久却只见二叔么过来拿菜,却不曾见你一次帮过我,而且从未问过我一次,吃饭了呢?吃的什么?饿不饿?”
说道这儿,梅画故意停顿一下,余光扫视一圈,见周围的人纷纷皱着眉头看向杨芬芬,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心里满意,又接着说,
“你说,凭什么我要给你送饺子送肉送点心啊?我又不认得你,也就是前天你来一次才说你是我二叔么的。”
“另外,”梅画见杨芬芬狠命地瞪着眼睛,牙尖嘴利地堵住了他的话,“二叔么你天天来我家拿菜,一拿就一筐,你家多少口人啊?吃的了么?不会是悄悄拿去卖了吧。”
“你胡说!”忍不住了!杨芬芬被激的嚎了一嗓子。
“哎呀!”梅画冷不防的往后退了一步,装出被吓到的样子,小脸惶恐又委屈的皱着,嘴也瘪了。
“二叔么,你干什么?”艾美怒吼了一声,他不知实情,连惊带吓的忙扶着梅画,心疼的搂着人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他恨不得咬下杨芬芬的一块肉,他头一次为自己之前的忍耐后悔至极,
“二叔么,小画还是孩子,你为什么打他?你上我们家来拿菜,白吃白拿了多少年,我可跟你要过一个铜板?就算艾奇成了亲,你还是接连不断的过来拿东西,二奇可说过一次拒绝的话?小画是个好孩子,在家我们连他动一手指头干点活都心疼的不行,你为什么随随便便打人!”
因为刚才刘芬芬那手指举得太快,很多人只见一个影子一晃,并没看得真切,所以梅画和艾美来这么一出,大多数人也都信了,对杨芬芬立即指责起来,
“你说你多大岁数了?艾奇家的还没你家岭子大,噢,你家孩子是个宝,人家孩子就是土疙瘩啊?你真下的去手。”
“多文静乖巧的一个孩子,我瞅着就喜欢,我说老二家的,你也忒小性了吧,你拿人家几个孩子菜还不行让人上你家吃顿饭?”
“这么些年就是六十只鸡也买回来了!”
……
……
“我没有,我没碰到他!”杨芬芬急了,虽然他很想揍这小混蛋一次,可他还知道事情的轻重,不管怎样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坐让人拿话柄的事。
梅画一秒钟回复原样,站直了身体,神色渐冷,
“二叔么,不管刚才如何,我不与你计较,你既然看不上我们,那我们不与走动便是,只是这么些年来的吃食不是白拿的,就按照最低价格计算,你出一两银子,我们两清,以后逢年过节你要是让我们进门,我们就去看你,你要是不想见我们,我便会去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