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数了数被留下的人,统共也才十个,这十人该如何干活?
“三少爷,这留下的人未免太少了,况且这些人中……”管事暗指被辞退的人,犹豫道。江泓之要辞退的人大都是田庄里有些权利的人,虽然这些人平日确实是无所事事,只管支使人,但江泓之刚来,就把人家辞退来个下马威,易得罪人啊。
江泓之冷哼道:“这里有几人是真心实意为田庄干活儿的,你们自己心底清,田庄近年来颗粒无收,敢问你们做过些什么!你们别以为能瞒得住我,我既然选择来此,定早已做足了准备。以为我是新来的主,想瞒住我,还差了些火候!管事的,今日便将这些人扫地出门!”
管事的冷汗唰地下来了,他感觉后背一阵发麻,十有八.九是被那些被损害利益的人瞪上了,可他有苦有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江泓之突如其来的筛选,令人毫无防范,等回过神来时,田庄就只剩下十余人了。
江泓之拿过花名册,仔细问了他们的名字,便根据他们的特点,给他们重新安排了工作,每项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之后又随同管事到了市场上,买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奴隶,安排新的工作。
做完这些后,已是傍晚之时。由于主厨的人已经被辞退,华丞只得亲自下厨,煮了一顿简单的饭菜给江泓之与下人们,登时让有幸留下的下人们感动得痛哭流涕。
江泓之身为主子,为了安抚民心,也象征性地安慰了下人几句,把他们的心收服得服服帖帖的。
华丞打水给江泓之洗了脸,端上饭菜来,给他布好菜后,禁不住满肚疑惑问道:“少爷,你一次性辞退如此多人,也不怕得罪他们?”
“谁敢拿我怎么着,”江泓之夹了块肉到华丞碗里,“他们最多就是闹到江建德那,告我一状,但目下江建德可烦着呢,他们告状,只会引江建德不快。”
“少爷,那些辞退的人,我是随意乱点的,那你呢,你怎么知道他们有问题?”华丞好奇地道。他当时是看那些人的反应来判断的,如果是老实的人,被辞退了只会觉得大松口气,可以另谋出路,但若是有点猫腻的人,铁定会不想被辞退,想继续待在这儿享清福,偷点儿腥。
“若没先打探消息,我怎么敢冒险来此。”江泓之夹起一棵青菜道,“你看到了么,这菜色还新鲜着呢,若是田庄真穷到没点银钱,能吃上这么新鲜的菜?”
华丞点点头,今日他去膳房里就发现了这些问题,虽然看起来膳房里没什么荤腥,但菜都是新鲜的。
“田庄多年来颗粒无收,有一部分自然之因,还有另一部分是人为的原因。”江泓之刨了口饭道,“管事是个老实人,但他手底下的人却不老实,挪用公款、偷税漏税的事儿,没少做,只是都瞒着管事罢了。”他故意撇开了华丞的问题,他之所以知道这些底子,是因他复生前曾仔细查探过。
“能用公款,那至少田庄得有产出才是,不然哪来的银钱?”华丞很好奇。
“这你便不知了。田庄颗粒无收,但并不代表没有农作物,只是每年撒下去的种子都结不成,反变成没什么实用价值的枯秆。一般人不知枯秆价值,就将其弃之不用了,但若是有点儿本事和门路的,就知道有商人是专门收集这种枯秆,因此他们只要以丢弃为由把这枯秆卖掉,就可小赚一笔,而管事的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华丞点头道,“那颗粒无收的自然原因是什么?”
“很简单,土壤不合适。”江泓之道,“每种作物均有其适宜生长的土壤,一旦土壤中某种元素稀缺,或土质疏松,都会影响作物生长。这里的地势低洼,常年有暴雨,土中养料被雨水洗刷,已少了许多养分,加之土质疏松,作物很难生长,即便生长起来,也成了枯黄的枯秆。因此,我们若想利用这片田庄,就得更换作物。放心,来此之前我已经物色好了新的作物,但是我目下没银钱购买,因此只能先将那些人辞退,省下一笔钱,过段时间筹备了银钱后再买。”
华丞苦脸了:“短期内如何筹备如此多的资金?”
“你忘了织云坊么?”
华丞一愣,笑开了。是了,江泓之的绘画水平精湛,只要绘制出花样繁复的图案卖给织云坊,便能获取高价。
“今夜已经晚了,明日一早我便绘制花纹,卖给织云坊。等有了银钱,我再重新布置和管理这个田庄,”江泓之拉住华丞的手,深深地道,“华丞,在科举到来之前,我务必要将这个田庄发展出个模样来。届时有了底子,不怕没能力与江建德抗衡。”
科举,还有四年啊,足够江泓之发展田庄的了。华丞会心一笑,反握住江泓之的手,点了点头。
四年也足够江泓之,丰满其羽翼了。
华丞有点迫不及待到四年后了。
☆、 第五十三章 ·四年过去后
四年后。
华丞别扭地看着身边那帮自己系腰带,但却趁机揩油摸他腰的人:“少爷,你可以停手么?”
“嗯?”江泓之垂着眸看他,笑着又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停手?可以。”手一松,像是故意的一样,扯开了华丞的衣物,露出了华丞平坦的胸膛。
“江泓之!”感受到江泓之暧昧的目光,华丞拉紧了自己的衣襟,强从江泓之手里扯过腰带,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退后几步远离这整日不正经的人。
四年过去了,江泓之的个头像被老天爷往上拔了一拔,现在比他高半个头,还喜欢仗着身高优势,从背后突然抱着他,在他身上到处吃豆腐,把他逗得热火旺盛后,又欠揍地松开了手,一副等着他主动求。欢的模样。
一两次下来华丞可能还会中招,但次数多了,他就免疫了。但江泓之也聪明,下一次就换别的方式,继续吃华丞的豆腐。
而江泓之非但长高了,人也褪去了原来枯瘦蜡黄的形象,变得俊逸非凡,加上这些年管理田庄,手头上有了不少余钱,穿的衣裳也华贵,走出去就跟富家公子一般,气质非凡。
华丞跟他站在一起,都觉得自己被远远比了下去。
四年前,江泓之靠向织云坊售手绘的图纹,赚取了一小笔资金,用于购买新的作物种植。新作物一入土,就有如天助,迅速生长起来,生根发芽结果,顺畅无比,也再未出现过颗粒无收的情况。
有了这底子,江泓之的财富就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每个月获得的银钱比江建德的俸禄还多,但他只把一部分钱给了江建德,剩下的他与其培植的心腹,利用余钱另外做了笔生意,让他们三人过上了好生活。
楚氏的身体在上好药材调养下,好了起来,病根也祛除了,整个人容颜焕发,样貌就像倒回到十数年前,年轻了许多,跟江泓之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姐弟俩。
而华丞吃穿都有江泓之伺候,每次华丞说要自己做的时候,江泓之却以他照顾自己多年,自己该回馈他为由拒绝了,弄得华丞越来越胖。
这四年间江建德一次都没来看江泓之,有什么事都让管事传达,反而是江泓之为了探望老夫人,经常回侯府一趟。
相比楚氏,老夫人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的坏,多年来操心各事,让她的身体状况急速下降,隔三差五就得看一次大夫,喝上一帖药。江泓之为了照顾老夫人,没少奔波,可是大夫说老夫人是心病,操劳过度,郁结于心,难以痊愈。
江泓之甚是心疼,劝老夫人继续潜心礼佛,撒手别管侯府的事,可是老夫人称现在侯府的子息都不成气候,江建德又是不怎么靠谱的,若是她不撑着,侯府哪天没了都不知道。
不过确实是,侯府表面看似风光,但是在四年前经历过刺杀高官以及江允舞弊之事,已经鲜少有人与侯府来往。尤其是陈氏母家对侯府不满,四处散播不利于江建德的流言,虽然那些流言都被江建德强压下去,但其清誉还是受到了影响,导致其人脉越来越少。
而人脉少的直接后果,就是宋辉成与他往来逐渐减少,对他各种诉求置之不理,若不是有江月荷在,江建德早被宋辉成踢开了。
不过宋辉成对江月荷的新鲜劲也过去了,对她越来越不好,甚至会打骂她。尤其是这些年来江月荷除了一个女儿外,就无所出,在王府内根本抬不起头来。可惜这些事情江建德都不知道,他还当是江月荷日子过得逍遥,忘了老爹呢。
江建德余下的儿女也没几个有出息的,嫡子江竖更别提了,前年科举前一夜出外喝酒,酩酊大醉,第二日睡过了头,错过了科举时间。去年的时候,被江建德硬拽着过去考试了,结果在考试期间又睡着了,直接交的白卷,把江建德气得鼻孔冒烟。
今年江竖将迎来第三次科举,而江泓之也到了可以参加科举的年纪。
“诶?”华丞整了整衣衫,好奇问道,“江建德没找你回去参加科举么?”
“有。”平日江建德都不管江泓之的事情,只要江泓之按期给他交田庄的收入便可,但今日一大早,江建德的人却亲自来请江泓之回去,商量科举之事。江泓之拉着华丞出门去,边走边道,“今日我们便是回去侯府小住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