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腥膻味的羊奶很好喝,有羊奶特有的香甜味道,不光卫成,连西韦这个小逃兵也开始喝了。有时候煮的奶够多,西远自己也会来一碗,他也不想长得这么瘦瘦小小的,偶尔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也会尝两口,不过他们始终说喝不惯,西远合计着他们这样说一定是怕不够喝,也不勉强他们,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再买两只羊就可以都喝了。
这次西远下定决心买羊可不光是为了长个,而是为了卫成。卫成的身体,李大夫一直在给调理,虽然不用像冬天那样天天吃药了,但是汤药也是没断,西远想着总靠吃药来调理也不行,本着药补不如食补的方针,西远想到了羊奶,这可是营养丰富的东西,不然光靠农家的饭食和西远偶尔给做的小吃食,真的只能解决温饱而已。结果两个多月下来,卫成的气色好了许多,李大夫给诊治了一下,又给换了药方,说是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卫成的身体有望彻底恢复健康。西远心里很欣慰,觉得自己用对了方法。
喝羊奶最见成效的是西韦,只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小家伙长了有半头,现在比卫成都高了,虽然不胖,但是身体倍棒,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壮实。卫成还是老样子,也没见长,不过看着有精神头多了,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着,两个黑眼珠如夜晚天上最亮的星星,流光溢彩,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成子他娘长得就好看,不然当初也不会叫卫老二给盯上,没办法嫁了他,可惜命不好,没享着福。”西远娘叹息着说。
“为啥非得嫁他,不同意不就完事了吗?”西远觉得里边应该有隐情。
“谁知道呢,估计是卫老二使啥损招了呗,成亲那天,成子娘一直从娘家哭到咱村。”西远娘又叹息了一声。
西远也沉默了,不是当事人可能也无法了解内情,卫成的姥爷家从卫成到西家来,一趟也没来看过,不知道是真不了解情况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过西远也不稀罕他们来,卫成自然有他们一家子人护着。
小家伙刚开春的时候,西远不让他拘在屋里面了,很是兴奋的出去玩了几天,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就哪儿也不去了,每天围着西远转,或者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西远偷偷的跟西韦和柱子打听,原来有的孩子和卫成打架,骂卫成是被他爹给卖了的,是给西家当奴才的,跟他们不一样。卫成听了把那个混账孩子狠狠咬了几口,他个子小凭力气打不过人家。后来就不出家门了,也没找西远哭诉,可能这些话叫他在心里也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吧,当初西远给卫老二钱的时候他也是在当场的。
西远没去开导卫成,也没去找那个孩子算账,小孩子能懂什么,这都是从家里大人那听来的,西远堵了一个人的嘴,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而且村里的这些小孩子和卫成的年龄差不多,是以后卫成成长过程当中的重要伙伴,也是他在村里不得不交往的对象以及人脉基础。
只是从那天起,西远在自家院子里绑了两个装上沙子的布口袋,每天早晨起来,领着西韦和卫成在院子里跑上几圈,然后让两个小家伙打一会儿沙袋,时间一点点的增加。西远想着这样坚持下来最起码身体能够有劲儿,和别的孩子打起架来不会吃亏。
另外,西远还寻来几段窄桃木板,给西韦和卫成一人用刀做了一把刀、一柄木剑。并打磨的光光滑滑地,刀柄和剑柄处用奶奶的布条缠上,拴上一个彩色的穗子,看起来很拉风。西远爹在西远做这些的时候也帮了把手,并细心地用剩下的材料拿小刀子刻了三把小桃木剑,给三个孩子(包括西远)一人一个,用红线拴上戴在脖子上,据说桃木剑能辟邪。
刀剑做完,西远又把前世在体育课上学的花把势武术招式,和业余时间学的太极教给卫成和西韦。太极是读研的时候学校校庆,有个教师表演太极的节目,结果,那些大脑极为聪明的导师们这时候就笨的可爱,没办法,西远替导师上场,很是下苦工学了一段时间。武术只是用来唬弄那些小孩子的,太极教完,西远要求卫成每天都要练上一遍,这样对卫成的身体也有好处。
平时没事儿,西韦不知跑哪去了,剩下卫成,西远就领着他教他怎么上树掏鸟蛋,怎么去野地里逮青蛙,逮蝈蝈,还给他做了两个蝈蝈笼。又做了两把弹弓(一把给西韦的),教卫成用弹弓打鸟。卫成在这上面很有些天赋,没到半个月,就练成了神射手,指哪打哪,经常有笨麻雀被卫成给打蒙,掉到地上,不过卫成人小力量也小,打不了太远的东西,西远也叮嘱他别打着人。
这也足够卫成跟村里的小屁孩们显摆了,所以现在卫成身边很是拥有一批崇拜者,两眼亮闪闪的看卫成用弹弓打鸟雀,用刀剑砍野菜苗。卫成雄赳赳气昂昂地左手刀右手剑,腰间别着弹弓,身后跟着个小跟班,给他提着蝈蝈笼。
那些骂过卫成的,跟卫成打过架的小子们,如今都想着法的讨好卫成,卫成看顺眼的就带着他一起玩,不顺眼的,就干脆不理,哥哥说只要自己有本事,就谁都不用怕了,他要做一个有本事的人!
☆、夏天
夏风习习,西远躺在池塘边的一棵柳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眼睛闭着,肚子上放着一本书,身下垫着一个麻袋片。
不远处的池塘里,一大群鸭和一大群鹅正欢快的游着,有的边游边扑扇着翅膀,有的把嘴探进水里找吃的,有的抻着脖子嘎嘎的叫……这是西远主张养的一百只鹅和一百只鸭,鸭子中间丢了两只,死了三只,如今只剩下九十五只;鹅比鸭皮实点,只是一次同黄鼠狼的战斗中被咬伤了一只,后来没救过来,现在还有九十九只。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村里养家禽的人家很少有这么高的成活率。
每天西远和两个弟弟把鹅和鸭赶出家门,路过的村里人都会驻足围观一下,眼里又羡慕又嫉妒。
“这一大群鸭和鹅,到秋天了不得卖二两银子啊?”有的村民说。
“二两,二两能够吗?你不知道,他家还养了一大群鸡哪,撒出来不好管,就圈在院里了!”另外一个村民咂咂嘴回到。
“哟,你瞧瞧,这不得发了!”这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子李婶。
“人家孩子能干哪,你看这仨,大的才十一,就能领着两个小的放这么多鸭鹅。”先时说话的张大娘看着西远哥仨赶着鸭群鹅群远去的背影嘀咕道。
“也不知道他家咋养的,我那年也养了小三十只,想等秋天的时候卖点钱,谁知道刚过夏天,眼瞅着要出钱了,正赶上闹瘟病,都死了。”另外一个姓花的婶子接过话茬。
“可也是,你说咱问问他家能告诉不?”李婶有些心动。
“要是有法儿估计能告诉,不过我估计就是该着人家今年有这个财运,每年也没见他家养这么多,以前闹瘟病的时候他家不也跟着没剩下嘛。”花婶子是个实在人。
“对,我听说西明全,就他家那老三,前些日子不还和老两口叽咕了嘛。”李婶神神秘秘的小声说。
“啊?为啥?”另外两个好奇之心顿起。
“为啥?你没看今年西老大家进了多少钱!就春天那些大白菜听说就卖了六七两银子。”
“这我知道,卖白菜那天我们当家的还帮忙了哪。”
“就是,后来又卖园子里的青菜,也卖了不少钱!啧啧。”李婶瞪圆了两个大眼珠子说。
“是啊,也不知道人家那菜咋下来那么早,我家这还没小腿高呢,人家的那个都开花了。”花婶有点羡慕。
“那西明全能不知道这事吗?原先因为西老二的地把他大哥大嫂得罪狠了,现在想插一脚张不开嘴,后来就找老头老太太,想让老两口给说说情。”
“他想咋地,想也跟着赚钱?”
“那见钱眼开的主,看他大哥家赚钱了能不眼红吗?”
“老西婆子他们告诉没?”
“好像没有,完了西老三就不乐意,说这还是一家人哪,有挣钱的道儿都不带协着点;说老两口偏心,知道赚钱法子不告诉他,把老西头气个倒仰。”
“这老西家还挺热闹,前两年争他二哥家地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是一家人啊?”
三个人嘁嘁喳喳地在那议论西远家的事。
村里就这样,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事,日子像流水一样平静无波,所以谁家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就会成为村里人的谈资。
不光那些女人眼气,就是村里的那些男人,这大半年看西明文家的日子过好了也羡慕的直咂舌。因为怕村里人由羡慕而嫉妒,再起歹心,前阶段晚上睡觉,爷爷和父亲都轮流,搁一个时辰起来巡视一下,怕有人祸害家里的鸡鸭鹅。西远瞧着大人连觉都睡不好,暗下决心,明年一定建个带大院的好房子,然后再建一排鸡、鸭、鹅舍。不过现在还没这个条件只能人辛苦一些。
后来,父亲从村里王三爷爷家抱回了一只小笨狗,长得虎头虎脑,是一窝狗崽里边最大最胖的,西远给起了个名字叫虎子。爷爷受了儿子的启发,有一天不声不响地就出去了,到第二天傍晚才回来,怀里揣回了一只小狼狗崽,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爷爷说,一窝狗崽都被别家要走了只剩下这一个,以前抢不上奶就长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