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看清楚了她含光的眸子，结果话到了嘴边，是一段不短的沉默。
言思宁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确实知道苏瓷是不可能主动，于是在苏瓷转身的时候，快速又熟稔地擒住了对方的手腕。
苏瓷回过头，不带情绪地直视上对方的眼睛：“傍晚的事，还没有长心眼吗。”
“傍晚的事？”言思宁没有松手，反而把苏瓷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明媚地笑了起来，“我都快忘记这事了，没想到你还记着。”
苏瓷有点趔趄，然后让言思宁钉在了门板上，稳稳地禁锢在了纤细的怀里。
言思宁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就吐在脖子上，潮湿，沉闷，充满心跳，苏瓷险些因为这样的湿气，呼吸不畅。
她不喜欢为了昧暧，故意营造出来的氛围，见言思宁的脸逐渐放大，撇开了目光，寒着声：“够了。”
言思宁也确实够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把眼睫沾上的毛絮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你睫毛上沾了东西。”
苏瓷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并与言思宁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言思宁见自己没能色|诱成功，于是把扶门的动作，改成了双手抱臂：“你周末应该不会加班吧，喜欢看展，逛街，还是室内活动？”
言思宁有心安排余外生活，但苏瓷哪里也不想去，就算有意，也未必是和言思宁一起。
苏瓷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很多很多年以前，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相处。
她不感兴趣，言思宁便直接替她拿了主意：“那就一起去看电影吧，上班以后，就基本没怎么去过了。”
苏瓷对言思宁擅自决定的态度略显抗拒，她说：“我应该没有答应。”
“我知道你没有答应，但你既然答应了让我我对你负责，那么周末的时间，我也应该一并承包了。”
言思宁说起理由，当真信手拈来，苏瓷自认说不过对方，下意识地抿住了唇。
言思宁当她默认了，随口征问：“不知道最近有有什么电影上映，不过想看动画片了，你会介意吗？”
苏瓷不可察觉地怔了一怔，只是很快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默默地听着，仿佛言思宁说的事情，与她并不相干。
言思宁料到她这种反应，当即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虽然早就过了懵懂青涩的年纪，偶尔怀念一下还是不错的。”
苏瓷才终于知道言思宁是故意的，不再理会她，回自己的房间，卸妆洗漱。
但言思宁还没有问完，跟在后面：“那午餐是出去吃，还是家里做？”
苏瓷来不及开灯，回头，便看见站在卧室的门前的人，言思宁明明和她差不多高，但逆光下模糊了样子，拉长了影子，反而带来了许多压迫感。
“家里吧。”
这是苏瓷给出的选择。
言思宁以为会是另一个答案，意外之余，巧笑倩然：“我是不是该荣幸，自己的手艺还能得到你的青睐。”
苏瓷终于打开了灯，背过身，留给言思宁的只是一个疏远又冷漠的背影：“不是。”
“那是为什么？”
苏没有给出答案。
言思宁以为她不会开口了，结果苏瓷在浴室门前又停了下来，她冷淡地垂下了眼，声线是一片冷清：“我想，这个月的工资，你应该还没有发。”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发文都十分悲观，哦耶耶(?-ω-`)
☆、第 9 章
也是，工资还没有入账，身为信用卡透支的月光族，哪里有钱请客吃饭。
于是，为了表达对苏瓷的感谢，言思宁买了牛排作为谢礼。
她有空的时候，经常会烹饪一些不太花功夫的食材，就是在苏瓷这里，才动刀多了一点。
言思宁觉得没有必要时刻展示出自己完美的一面，煎牛排是她的拿手之一，简单，快速，味道不错，填饱肚子没有问题。
带去的时候，苏瓷没有奇怪的反应，看来，并不介意这偶尔偷懒的行为。
苏瓷含着唇，小口地咀嚼牛排，等咽下去，又用餐具叉起一块切好的牛肉。
动作优雅而缓慢，如果不是等下还有别的事情，她可能会看上一整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患上了强迫症，但是，苏瓷这种每一块都切同样大小的动作，已经咀嚼同样多的次数，都会让她非常满足。
苏瓷对待吃饭如此，妆容上，同样不允许自己出现丝毫的纰漏。
苏瓷依旧准备挽一个光洁的发型出门，言思宁看着她挽发的模样，却有点嫌步骤太多了，说：“你头发散下来的样子，更漂亮一点。”
言思宁喜欢自然时候的她，苏瓷却不打算让自己看上去有一丝亲和的邻家气息，坐在化妆台前，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人，道：“就这样吧。”
言思宁倚在门边，曲着膝盖，似是正经地问，又有足足调侃的味道：“不觉得，这样正式的打扮，更像是和我出去应酬吗？”
苏瓷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但被问了之后，确实意识性地错开了她的眼睛。
言思宁弯了弯嘴角，小步走近：“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呢。”
苏瓷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动作稍稍一滞，是被言思宁握住了手，不得不与她对视上。
言思宁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如缎的墨色长发，弯腰，毫不担心低领的穿着会让自己有走光的风险，看着镜子里，坐姿笔直的苏瓷：“既然是与我的第一次，那么，听我的吧。”
苏瓷默，与她视线相交了一刻，最终，放下了手里的梳子。
*
苏瓷很少看电影，除了有一段时间，会比较热衷。
但即便是热衷，也与那种愿意投入所有时间精力的痴迷不同，性格使然，无论什么事，都是拿捏有度的，不会让自己沉迷，不会让自己分神，谨慎，防备，而且疏远，永远不让别人找到突破她心防的所在。
如今答应与言思宁一起看电影，也是毫无表态的。
只是言思宁来前似乎没有做足功课，她听见对方略是遗憾地说道：“最近没有动画上映，所以换一个吧，你想看什么？”
苏瓷快速地阅览了一遍排期表，发现，上面是清一色的爱情片。
她并不感冒，但回头发现，言思宁不见了。
言思宁离开了片刻，回来时，将看电影的标配一股脑塞给了自己，期然地问：“选好了吗。”
苏瓷正好接过了爆米花和可乐，被这么一问，现在放下也不是了。只好，随手指了一个。
在她看来，至少这部片名看上去十分文艺，不会那么直白，狗血，傻白甜。
言思宁扫了一眼简介，微微一笑：“那么，就这个好了。”
每逢周末，电影院都会是一个吸引人流的地方，两人买票进场的时候发现，选的场次，周围基本都是情侣坐的情况。
言思宁早有意料，看着一言不发，正襟危坐的苏瓷，嘴边的笑意逐渐扩大，却说：“这部电影应该口碑不错，影厅基本满场了。”
“嗯。”
苏瓷没有回头，便是知道旁边的人在笑，许是离影片播放还有一段时间，拿着可乐，无声地喝了起来，尽管，她并不喜欢这种甜味很重的碳酸饮料。
不一会儿，灯光暗下，电影开始。
这是一部爱情文艺片，剧情讲述的是，男女主在大学里相遇，相爱，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分开，再相聚时，物是人非，过去已经成为回忆。
言思宁不知道满场与口碑之间的联系有多密切，不过到目前为止，她确实看得有点心不在焉。
电影拍摄得很唯美，主要还是，情节不能引起共鸣。
言思宁走神之余，往旁边看了一眼，不同的是，苏瓷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自来紧抿的唇，此刻更是闭成了一条直线，有那么一刻，言思宁以为她是把自己带了进去。
于是乎，言思宁摸到了手边的爆米花，伸手过去，碰了碰苏瓷的嘴角。
苏瓷回过头，也在那一刻，面色的僵硬与那阵周身的低压感一并消失，只是，送到嘴边的爆米花，并没有吃。
言思宁见状，便将爆米花收了回来，扔进自己的嘴里。
清脆一咬，继续看电影。
不知道是不是让言思宁干扰了心情，到了后期，苏瓷几乎不再是投入地看，沉默的表情维持到了终场，全然忘了手边还放着一杯冰块早已融化的可乐。
而言思宁在中场已经看不下去了，后半场基本在和手里的爆米花相爱相杀，半程的时候，有点口渴，摸到苏瓷的可乐，便顺手拿了过来，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喝完了可乐，将圆圆的吸管咬扁，才又放了回去。
整套动作自然娴熟，就像事先已经练习过了很多遍。
事实上，言思宁根本没有观察她的反应，只是散场的时候，发现吸管被自己咬坏了，又把吸管捏了回去。
但无论如何，咬下去的地方，始终有一条明显的塑料压痕。
苏瓷注意到了这个细小的动作，但也只是将可乐拿了起来，然后扔进了就近的垃圾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