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宁气定神闲：“遇到熟人了。”
“熟人？”陈钊快速地猜测这个所谓的熟人的身份，很快锁定了一个人，“不对吧，熟人有这么熟吗？说吧，是不是你那个床伴。”
言思宁微微颔首：“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里，陈钊倒是想起来了：“也不是，我问你，你之前说过那个人我认识，我后来查了一下业主资料，对方的名字我根本没有印象，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啊。”
言思宁没想到他背地里动作这么快，自己好像还没有坦诚布公的打算：“我好像没有让你调查对方吧。”
陈钊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滥用职权，不过他也说了：“我这不也是替叔叔阿姨担心你吗？还有啊，上次你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那态度，难道不就是等我自己调查吗。”
“行了，”言思宁打断他，笑容里有了一丝被人偷窥私生活的不悦，“事情到此为止。有必要的话，我会当面告诉你。”
陈钊见状：“行行行，我私下不查了。等你愿意告诉我，再说，好不好？”
*
作为一个逢事圆滑的老员工，言思宁在公司里的固有印象是，为人热络，但不殷勤。
但如今，部门里的人发现，自己的上司似乎与上层的领导多了一点接触。
不说别的，原本中午食堂里经常照面的人，现在连私下接触的机会都少了。
大家也会坐到一堆，小声八卦：“哎呀，你看到了没有，言姐今天打了两份饭上去。”
同部门的小女生推了推眼睛：“你还别说，上次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言姐端着饭盒，进了苏总的办公室。”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是给许副总带呢。话说，经理什么时候和苏总的关系这么好了，两人平时碰面的时候，不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吗？我记得完全没有什么其他互动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放下筷子。
“对对对，我也觉得，上周开会时候，两人争锋相对的架势，你们都没印象了？”
对面的男生点点头：“就那阵仗，我出来的时候特别奇怪，当时两人怎么没吵起来。”
“就你不怕把事情闹大，”女人笑他，“再说了，苏总那种性格，也不像是会和人轻易吵架的人吧。”
“你别说，她不吵架的样子比吵架还吓人，”男生吐槽了一句，又向几个人使了一下眼色，“我是好奇，小老板怎么会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围桌的几个人相互一笑，年长的男人接了话：“征服|欲嘛，男人都有的，越难追，越喜欢，尤其还是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
男生不敢苟同：“要我选，我就选言姐这种的，知性，风趣，又很有女人味，苏总那种的……咳咳，我就无福消受了。”
男人听得直笑：“说得你真有本事能追上我们经理一样，别做梦了，醒醒。”
几个人正聊得起兴，小女生突然就连忙压低了头：“嘘——小老板来了。”
……
言思宁敲了门，这回直接省去了对方开声的必要，推门便进。
“午饭。”
直到饭盒放到手边，苏瓷才不冷不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言思宁已经在面前，看着这个用头顶和自己对视的女人：“今天没有你喜欢的菜，所以点了一份胡萝卜，一份芹菜。”
苏瓷握笔的动作一僵，抬头，看见她正笑意满满地看着自己，便知道被人骗了，刚有抿唇的意识，对方已经将筷子折好递了过来：“打开看一下。”
苏瓷没有接，拉开椅子，站起来：“我洗手。”
言思宁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愉悦，不过在察觉之前，那一弯笑意已经变成了揶揄。
“要我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挑食？”
苏瓷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无意间碰到那光滑微凉的手背，又不着意地收了回去，正色道：“这应该与年龄无关。”
言思宁见她打开饭盒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但讨厌胡萝卜和芹菜什么的，应该只有小孩子才会吧。”
“……以偏概全。”
在沉默了许久以后，苏瓷总结道。
言思宁算是承认自己是以偏概全了，没有与苏瓷往深里讨论，她说：“忙完这段时间，你应该可以休息一阵了。”
“大概。”
苏瓷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不确定会有状况突发的可能性。
但言思宁这边已经有了同行的安排，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苏瓷那颗紧紧贴在脖子下方的纽扣，说：“等天气转冷，一起去泡温泉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突然涨了这么多收藏，我还以为做梦了，说不定明天就醒来了呢？
我去拍一下自己的脸再回来……
☆、第 15 章
十一月的天，在某一个不起眼的日子，突然变了脸。
忙忙碌碌间可能无所察觉，但苏瓷连日加班，终于在这冷热交替的天里病倒了。
言思宁注意到异样的时候，在临出门之前，发现她的声音要比平时要虚弱一些，介于时间仓促，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回来取车的时候，发现苏瓷的车还没有开走，上楼，才发现那张本该被电脑的光打得惨白的脸，此时透出了一种奇异又瑰丽的粉。
苏瓷终于将视线从屏幕上调开，眼神依然是无波无澜，只是此时少了一分冷意：“还没有走吗。”
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公式化的声音，但留心的话，能发现她的声线沙哑，并不时伴有咳嗽。
言思宁两步并作一步，连一句“你是不是不舒服”都免去了，不容分说地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探：“你发烧了。”
苏瓷知道自己有些冷，恰恰，对方手心里带着令人容易沉迷的热意，不愿留恋的，轻轻撇开了头，不做声地继续工作。
然而，无论抗拒，抑或逞强，这都是十分让言思宁讨厌的态度。
曲指轻轻地磕了一下桌面，话音不大，却丝毫不容得对方拒绝：“把东西收拾好，回家了。”
私下里，苏瓷甚少会有与言思宁商量的情况，如今在片刻的迟疑过后，一边轻咳，一边淡声地道：“等我将这两个邮件回复了。”
“如果我不批呢？”
言思宁便这样明白地告诉了她。
苏瓷不由得敛眉，言思宁不拿她当上司就算了，自己的领导架子端得倒是游刃有余。
许久，才道：“你不用等我。”
没有抬眼，连刚才微微松动的表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思宁便看着她逐而生硬起来的侧颜，有一瞬间不得不去想，苏瓷这个样子算不算是傲娇了，然而眼下，还是纠正一下比较好：“既然知道自己生病，就早点回去休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有意勉强自己工作，也不会提高效率。”
末了，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不差你这一时半会儿，回去看也一样。”
言思宁靠近的时候，身上的香味便明显了起来，不过此时，苏瓷连肌肤都能感受到它的香气，她不习惯自己身上沾有别人的味道，抬手指向旁边，捂手咳着：“我自己有。”
但那件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风衣就看显得单薄了，言思宁将它取过来，苏瓷身材和她相差无几，穿上正好合身，感受了一下：“所以你才会生病。”
这种不经同意擅自主张的做法，苏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管她真的不擅长与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不可置否，原本沉闷又严肃的衣服，让言思宁穿出了别种味道。
苏瓷看着她将扣子一颗一颗地扣上，慢条斯理，又不乏慵怡，言思宁将扣子扣好，看了眼时间：“走吧，我送你回去。”
便是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苏瓷不想再去麻烦她：“我自己可以回去。”
苏瓷每一句话都是虚飘的，软绵的，言思宁不知道她逞什么能，似是商量的口吻，实则不容人拒绝：“等你好了，我不拦你。”
抵不过言思宁的软硬兼施，最后随她下楼，苏瓷坐着办公的时候还没有任何感觉，但站了一小会儿，小腿肚就酸得不行。
勉强来到了负二层，从出电梯，苏瓷已经与面前的人拉开了距离，尽管有意跟上，每一步都走得迟钝，缓慢，以及高跟及地时，是没有规律的踩踏声响。
言思宁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苏瓷依言驻足，看着那抹走远的身影，有一瞬间迷茫了，如果说，言思宁只是为了自己之前的一句“你还不够体贴”而赌气，那么自己可以承认，有那么一刻，她是做到了，只是花这么多精力，在一件并不值得的事情上面，她又图什么？
不过言思宁向来随心所欲，想怎么做，愿意怎么做，谁也不会猜透。
车滑很快到了身边，声音从车内逸出来的时候，车门一并被推开了：“上来。”
苏瓷不知道是什么错觉让言思宁觉得自己特别需要照顾了，但还是扶着车门坐了进去。
“家里有退烧药和消炎药吗？体温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