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华见王有财和韩小天将影壁后的一个大缸上的盖子掀开,里面又有一层泥封,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以前就看到了,还以为是水缸,怎么还用泥封?难道是酒?”
韩小天和王有财对视一眼,得意道:“孤陋寡闻了吧,今儿你们来的巧,给你尝个稀罕货。”
王有财用斧头将上边一层泥封敲开,把干泥块都扔出去,迫不及待拿出里边的柿饼,瞧了瞧。
然后一脸沮丧:“小天,毁了,都长毛了。”
韩小天刚跟韩华吹完牛,就听到王有财的话,心下一惊,回过头一看,王有财手中扁圆的柿饼上,被一层白色覆盖,隐约透出里边暗橘的颜色。
他又从里边拿了一个看了看,恩,上霜很均匀,不错,看来他还是很有天分嘛,他得瑟的想着,一口就咬下一半,用力的嚼着,感受那独有的筋道,和甘甜的口味。
“小天,不能吃,都坏了。”王有财离得韩小天近,急忙将他手中剩下的半个柿饼抢过来,还要去扣他口中的。
“唉,唉,王叔,你仔细看,这是上的霜,可不是长毛,是甜的,不信你尝尝。”韩小天一边躲一边用力咽下口中的柿饼,解释道。
王有财这才仔细看,那一层白色的确实不像馒头坏掉时的毛,他用舌尖舔了舔,细细一品,果真有股甜味,既然不是坏的,想起一个月前吃到的没有上过霜的柿饼的口味,忍不住吃了一口,“好吃,要比之前的更甜,更筋道。小天,有你的。”
韩小天递给立在一旁观看的韩华和时越各一个:“尝尝,很好吃。”
韩华疑惑的接过来,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时越更狠:“小天,看在咱们交情不错的份上,给我十斤吧。”
“这柿饼是王叔的,我可做不了主。”韩小天冲王有财眨眼,这可是打开销路的大客户。
王有财没有领会其含义,摆摆手道:“要没有小天,我这柿子不过烂在树上,这些柿饼有小天的一半。”
韩小天愕然,他没想到王有财会这么说,但看王有财说得很真诚,应该是出自真心,立即推辞到:“这可使不得,王叔,我说真的,你要是过意不去,给我个加工费就行了,让我白拿一半的钱,不行,真的不行。”
“小天,这是我的心意,我还想着你给我管管苹果树,梨树,那天听你说的好像挺懂的。”
“我就随口一说……”
“那你是不乐意帮助王叔了?”
“不是,一码说一码,我不能拿这么多。”
韩华微笑,此时的韩小天一本正经,哪还有那天戏耍他时的顽皮。
“既然如此,不若听我一句?”韩华咳一声,引起二人主意:“王大哥真心想给,小天觉得太多,不若减减,二成怎么样?”
“太少了吧?”
“不少,王叔,就这样吧,不然以后有事您别找我。”
“好好,依你。”
韩小天这才点点头,转而看向韩华:“时大人说要些,韩大人就不要点?”
“某可听见了,时大人那是白给的,某的贤侄也白给?”韩华笑眯眯问道。
韩华一咬牙:“给,为什么不给,一人十斤,不偏不向。”
“好。”
“那么,韩大人就没有一二好友?亲朋故交?用这新奇的吃食送个礼,不是更显真心?”韩小天心道,真当能白吃他的柿饼?打从韩华和时越进他家门,他就打上这主意了。
“呃。”韩华和时越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个小天,果然是机灵,从上层打开市场,不愁卖不出去呀!
“好,既如此,某就买上百斤,一家送去些,这也算是此地的土仪了。”韩华笑道。
时越也点点头:“给我也称上百斤,给京中家里和老师送去些。”
王有财此时完全愣住了,才开缸,就卖出去二百斤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一斤一百文,一百斤十两,这一缸只比二百斤多,缸也送你们得了,烦请二十两。请结账!”韩小天利索报价,将手伸到时越跟前,痞痞地笑着。
王有财一把拽过韩小天的手,小声道:“一百文一斤,这么贵,怎么会有人买?”
韩小天却笑道:“没事,京城的人都人傻钱多,咱们在青山县只卖十五文。”
时越将二十两的银票交给韩小天,点了他额头一下:“你就作吧!”
韩小天将银票交给王有财:“没办法,穷啊!”
“你还穷?我可听时超说你小金库还有不少……”时越话没说完就被韩小天捂住:“财不露白,懂不?”
“好了,我们回了,回头派人过来拉这一缸柿饼。”二人牵过马走了。
王有财等二人走了,又将韩小天给他的银票塞给韩小天:“小天,这是你赚的,我不能拿。”
“王叔,说好的二成呢,您给我二两就行。”韩小天坚持。“不若王叔您都拿着,等都卖完了咱们再算账?我相信王叔。”
王有财点点头:“这样也好,那我回去拉车过来,今天就往县城的铺子里铺货。”
韩小天待人都走后,才想到应该和时越商量要不要给京城那个“故交”送去些,他不确定顾修远愿意不愿意,但是他又觉得收了人东西,得回礼吧,不然不得让人说不懂礼数吗?而且别的拿不出手,这柿饼是新东西,应该能招人喜欢吧。
等顾修远回来,晚上二人躺在床上,韩小天将他的想法说给顾修远,“按说他什么都不缺,可咱也不能人不缺咱就不回礼,就是他不在意,他家人也会说咱不懂事,这不给爹抹黑吗?咱得在道德上站高岸!”
顾修远沉默半晌,隔着被子,将头埋在韩小天的颈窝,低声道:“随你吧。”
韩小天拍拍他的后背:“想开些,我想,他是希望你和他交好的,以顾老爹儿子的名义。”
毕竟那位“故交”可不知道他的故交的儿子是自己的儿子。
韩小天被一堆故交、儿子弄晕了,推开不想了,只要顾修远心里舒服了,管他是谁的儿子!
“冷吗?”
“恩。”
“那你过来,咱们钻一个被窝,把你的被子盖上边,就暖和了。”
“好。”
烛火摇曳,韩华和时越在烛光下对饮。
“你好像对韩小天很包容?”韩华斟酌着用词。
“韩大人不也是?”时越轻笑,别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以前粘顾阁老粘的紧,现在又对韩小天兴趣盎然。
韩华嗤笑一声,摇摇头,看来他做得有些过了,他真的只是对韩小天略感好奇而已。
“我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嘿,韩大人过滤,私事没必要到处宣扬不是吗?”
韩华饮尽杯中酒:“看来时大人还是不信任韩某,也罢,韩某就不叨扰了。”
时越起身送到房门口,看着陷入黑暗中的背影,轻哼一声,转回屋继续饮酒。
须臾,一美貌妇人进来,将他手中的就被拿下:“夫君,韩大人走了?”
“走了。”
“他……”
“无事,不过出公差之余的闲情逸致,不碍事。”
妇人轻笑一声:“那就好,夫君今天可见到超儿……”
时越握住妇人的手:“现在他已经瘦了好多,但气色很好,小天很会调理人,夫人不必忧心。”
第二天一早,韩小天又赶着顾齐福家的牛车早早来到县衙,将来意和时越说明,想着趁他往京城送东西时,帮他一起送过去。
时越应下,看着韩小天爽快离去,心情略微复杂。
以老师信上来说,那人与顾阁老有纠葛,欲善待故人之子,可满京都与阁老有感情传闻的,也只有皇宫中的那一位,可如果真如他所想,那顾修远可不只是“文正”之子了,而是唯一存活的皇子。
可偏偏不管是顾修远还是韩小天,除了应有的礼尚往来,竟从不打听那人的一星半点,这是打算只做“文正”之子,而不认生父。
不论他的猜测是对是错,韩小天和顾修远两个孩子竟能守住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就是好的,他能做的,就是如老师希望的那样,保护好俩孩子不被伤害而已。
韩小天回到家,将西头屋里的架子都移到里边屋里,将顾齐泰回乡时拉回来的书都摆到架子上,又将书桌移到窗前,将这里改造成一间书房。
将外间的炕扫了扫,铺上从县城买来的大草席,上边再铺上五婶帮忙做的炕被,因为怕顾修远睡不习惯硬炕,特特做了两个,都铺上,厚厚的棉絮,绵软暖和,韩小天在上边打了两个滚,真不想起呀。
铺上一块团花的布单子,将他和顾修远、时超的被褥都挪到炕上,在炕下火道里烧上一把火,暖和!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路滑,先生派人来说,今天放假一天。
韩小天谢过顾修水,“吃了没,在我家吃吧,刚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