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毛也从当初的一头小毛驴长成一头健壮的青年驴了,宋嘉祁有一次还看着小毛拉磨的背影出了神,想着是不是也给小毛讨个媳妇回来——这样干活也有驴跟小毛一起分担了。
而村里人家也因为宋嘉祁隔三差五的雇人干活,多少和宋家有了些来往:不管咋说,也是在人家那儿赚了不少钱了,以后要是还想人家有活来找你干,就得把这关系给维持住了,不然全村那么多人,请谁不是请,咋非得请你们家的人?
那这钱可就要落到别人家的口袋里了。
庄稼人一年四季全靠种地活着,难得有外快可以赚,因此分外珍惜,简直把宋家当成摇钱树来看待了。
因此当宋嘉祁把薛白接回村里养胎时,不少人家来看薛白:当然看薛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跟薛白打好关系才是正经事儿呢。
这些人上门来也不是空手来的,家里菜园子里结的瓜果蔬菜横竖也不要钱,村里人也不讲究太多礼数,掐上一两把菜就很像样子了。
本以为宋家如今这般阔气,秋收肯定要雇人,这才一帮子接着一帮子来宋家套近乎。
谁知道宋嘉祁两口子根本没雇人的打算:地里种的还有红薯呢,宋嘉祁私心里并不想着让别人知道红薯,这收地的事儿也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宋嘉祁现在好不后悔,早知道当初就种高粱了,这花上几个钱也就让人一块儿帮忙收了多好,现在还得顶着秋老虎下地干活。
“把你惯的。”薛白却看不过眼了,庄稼人都是勤劳踏实肯干的,懒货那都得让人戳着脊梁骨地骂,要不然怎么村里人都不愿意跟李二狗家来往呢?
谁不愿意跟好人家来往?跟懒汉家来往,没准自家也要染上恶习。
“要是家里有个十几二十亩地收不过来请人也就算了,这才几亩地啊,你要是不行我一个人也能把地给收了。”薛白说着挽挽袖子,好像这就要出门收地一样。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宋嘉祁连忙把人拦腰搂住,顾及着薛白的肚子也不敢很使劲儿:“你要是闲得慌,就在家里养养鸡喂喂猪啥的,这收完地家里有的是麸子和小米糠,与其扔了还不如养养牲口呢。到了过年吃不上猪肉也能吃点儿鸡啊。”
薛白不高兴了:“我怎么就是添乱了,这地里的活你肯定不如我干的好!”
“是是是,可是你一下地,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我还能好好干活吗?咱家这劳动力不就浪费了一半儿了?”
薛白隐约觉得宋嘉祁这话有漏洞,有哪里不对,但是……传说一孕傻三年,他这会儿一时半刻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还不是你,我说把那些鸡带回来养吧,你非说嫌麻烦要一锅炖了……现在要养还得从小鸡仔儿开始养,啥时候才能下蛋呢……”薛白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可说到底宋嘉祁要把鸡炖了的时候他也没下死劲儿拦着。
只不过那些鸡里面也有个头很小的,身上根本没几两肉的,宋嘉祁也要做什么童子鸡、小公鸡煲把人家给吃了。
宋嘉祁有苦说不出:他哪儿是因为怕把鸡带回来麻烦,这不是瞧着薛白夏天里没啥胃口,变着法儿的哄他吃饭吗?
隔天宋嘉祁就拿回来个篮子,里面放了好几只小鸡仔儿,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毛茸茸地挤在一起,可爱得不得了。
薛白挺高兴地和小鸡仔儿们玩了一会儿,又把它们放进早就垒好了的鸡窝里,拿玉米糁儿拌小米糠给它们吃。小鸡仔儿们立刻涌上来抢着吃事儿。
宋嘉祁过去,从后头搂住薛白:“可爱不?”
“可爱!”薛白想也不想就答道。
“那咱多养点儿小鸡仔儿,别养猪了行不?猪可不可爱。”宋嘉祁哄道。
“不行!”薛白斩钉截铁地残忍拒绝了,“咱自家养了猪,今年是赶不上趟了,明年过年就不用上村里卖肉,还能卖半头给村里——哎呀我一想到去年你花了那么多钱我就心疼,买只猪崽儿都绰绰有余的!”
猪崽养大了不就是大猪了吗?还能积肥、吃点儿麸子吃点儿草也不费钱,就是费点儿事儿吧,这人咋这么不会过日子呢?
宋嘉祁弓着腰把脸埋到薛白背上:薛白因着怀孕脾气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有主意是好事儿,可杀猪也好粪肥也好都算是宋嘉祁的心理阴影了,能不养猪换一个养吗?能吗?
☆、 第77章 与加勒比海盗的殊死搏斗
不过最后薛白到底是没养成猪。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薛白害喜虽然不是很严重,也不能故意往那有气味的地方站。本来都说好了去村里另一户人家家里抓猪崽儿,结果薛白还没走到猪圈呢就一阵反胃。
宋嘉祁连忙给敲边鼓:“你瞧,这还没走到呢就不行了,要是家里养了猪,嘿,咱家院子又没人家这个大,那还不得满院子都是猪味儿啊?”
薛白一想,更想吐了。到底让宋嘉祁劝的打算生完孩子再说养猪的事儿。
日子转眼到了处暑。自从到了处暑就常下雨,倒也不大,绵绵密密的小雨下不多时就停了,过几个时辰又是一场。宋嘉祁还挺高兴的,这夏日里下雨总是格外的凉爽,况且也不是一整日都在下,也不耽误干点儿正事儿。这时候粮食都在灌浆,下点儿雨还挺滋润的。再说他种的是红薯土豆,下了雨地上不那么干,收起地来想必也容易点儿,就是会弄得满脚泥了。
但是薛白却每日都望着外头的雨皱着眉,满脸担忧的样子,也没心思烦恼不能养猪了。几个小鸡仔儿也不能再院子里散养了,怕被冻着,被薛白赶进厨房。厨房一天生三回火,自然比别处要暖一些。
宋嘉祁过了几日,也觉出不对了:这村里的大部分人都跟薛白似的,一见下雨就愁眉不展。
“这是怎么了?”这日宋嘉祁终于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问薛白,就算是天气影响心情也与至于这样啊?“这两天老见你愁眉苦脸的,有啥事跟我说说呗?”
薛白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面条,“我这是担心今年的粮食呢。”
老话说,立秋下雨万物收,处暑下雨万物丢。处暑这时候下雨,秋收的时候就容易多雨水,地里可不就得减收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宋嘉祁以前也没种过地,是没听说过这种说法的,闻言也有些犯愁:他们家还好,种的红薯土豆就是提前挖了也没事,就是个头小一点。倒是地里的庄稼,现在还没长成,到秋收又下雨,可要坏在地里了。他作为一个地主,地里收成不好,给的租子自然也不会多,因此虽然他家没种粮食,也得跟佃户一起操着心。
“可不是,”薛白心情越发不好了:“咱家的红薯土豆也早点收了吧,万一这雨一直不停,连红薯也要沤在地里了。”
只是这下雨天挖回来的红薯上头还带着雨水,根本不能直接存到地窖里:沾了水的不多时就得坏。宋嘉祁倒是陆陆续续地收了一些红薯回来,可堆在家里也吃不完,就是磨成红薯面儿供镇上的店也是绰绰有余。
这怀了身子的人就是爱乱想,薛白瞅着那么多红薯堆在家里就又难免担心要坏。继而又想起地里还有那么多红薯呢,要是以后一直是这么个天气,那不是收不上来不沾雨水的红薯了吗?不能收进地窖只能在屋子里堆着这不是迟早都要坏吗?
宋嘉祁可见不得薛白发愁,虽然心疼薛白不想让他累着,可也怕他心思太重憋出病来,赶忙把做粉条的事儿跟薛白说了。
“红薯也能做粉条?”薛白眼睛都瞪大了,以前这村里只有拿绿豆做粉条、粉皮儿的,到了冬天这熬菜里多放点粉条也是能抵粮食的,造价并不便宜,绿豆的亩产也不高——若是再和红薯比起来,那绿豆的产量简直是太低了。
“能做,就是做出来没绿豆粉条透亮。”宋嘉祁道,他倒是见过这个时代的绿豆粉条,其实就宋嘉祁看来更像粉丝,就是比粉丝粗一些。而红薯粉条则是褐色发红的。
“能吃饱就行,谁还管它长相咋样啊!”薛白一拍大腿,这就缠着宋嘉祁要赶紧去做粉条:“我会做我会做,以前在家里奶奶做粉条都是我在旁边打下手呢!”
终于给薛白找了个活儿,可算让薛白不整日胡思乱想了,宋嘉祁又多了个新任务:看着薛白不让他累着。
连日下雨不停,村里的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候,薛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薛老娘病了。
作为已经出嫁的哥儿,薛白可以不伺候,但不上门瞧瞧也有点说不过去。
“你自己去行吗?”宋嘉祁牵着小毛一步三回头,小毛身上还挂了两个空框,宋嘉祁把红薯面儿和玉米面儿都放在空间里了,只等着到了镇上再放去框里,要不然这一路上一来是说不准就会被淋湿,二来也给小毛减轻点儿负担。
下来好几天的雨小毛也被困在家里,现在能出去跑跑了也是高兴得不行。
“有啥不行的?”薛白笑了笑:“那是我娘家,还能吃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