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雷只是看了我一眼,还没有开动,一边坐着本来在学着我用木勺舀着野鸡汤的族长雌性就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我就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缩了回来,感觉罗雷的威压忽然增加了一些。
他阿么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把已经喝完汤的碗给我看了看:“阿诺,我的汤也喝完了。”
我抬起头,“啊”了一声,不等我动作,就看见罗雷已经探身把他碗里的两块肉用我搁在石头架子上的筷子拨了一块到族长雌性的碗里,又坐回去开始用那双长木筷子给正在火上烤着的肉翻面。
族长雌性笑的眼睛有些弯,高高兴兴地看了我们一眼,低头又开始吃烤肉,边吃还边念叨,一个能完全兽化的雄性要是兽化了一顿能吃三四十斤的肉,就算保持人人形的时候也要一顿也要吃十斤左右的肉,要不兽化之后就会感觉很饿。就像族长,年轻的时候每顿要吃十斤肉才觉得吃了东西,不吃个十五斤左右的肉他不会觉得饱。就算是个部分兽化的雄性一顿最少也要吃掉七八斤肉。
他还念叨着,罗雷更可怜,以前在家里也就只能吃个六七分饱,现在自己过活了,又要考虑到族人,还是只能吃个六七分饱,要是以后没有个好雌性,看他这辈子都只能半饱半饥地过日子了。还是雌性好,一顿有个两三斤肉就可以吃饱了,可惜他一个雌性也没生出来,生出来的都是两个食量大的,加上家里的族长,真是难养。
听得我真有点惊恐,能一顿吃两三斤肉的雌性也很难养啊。不过更觉得今天自己做了这么多吃的是明智的决定。倒是罗雷又瞪了他阿么一眼,他阿么也不在意,耸耸肩继续吃。
也许是因为这个烤肉加了蜂蜜,族长的雌性似乎还挺爱吃,第二趟热好的时候又吃了一块,这会儿我也喝完了一碗汤,也吃了一块烤肉,罗雷就吃那个烤好的兔子,第三趟热好的两块肉也都给他吃了,每个人还吃了个煨红薯。
陶罐里还有小半罐野鸡肉,我本来想叫罗雷多吃点,他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吃饱了,到最后也没有吃,倒是族长雌性说,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炖鸡肉,问我可不可以带点回去给族长尝尝。被他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家里没有别的碗不知道该怎么盛过去。
族长雌性本来想拿罗雷用过的碗来装,他说这碗也新奇,正好也给族长看看。可是罗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放弃了拿罗雷的碗,只好说用他用过的碗装一碗回去。
我本来也觉得他多装点回去也没关系,反正剩下的放一晚上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于是干脆跟他说,让他把陶罐先提回去,等族长吃完再把陶罐给我送过来就行,听我这么说,族长的雌性自然更高兴,不过他还是把他用过的碗带了回去,说是要给族长看。反正是我自己凿的,家里也还有两个,我就告诉他这个碗我送给他了,顺便还在碗里放了两个煨红薯,他高兴地提着陶罐、端着碗就回去跟族长“炫耀”去了。
我自己分得的三斤的肉,还有罗雷放在里面的大约四斤肉,吃掉了大概六斤左右。罗雷吃了大概四斤左右的烤肉,还吃了大概有两斤的野鸡肉,又吃了一只去除了皮毛内脏等之后大约有五六斤重的烤兔子,还吃了两个煨红薯,虽然野鸡和野兔都有比较多的骨头,我想他大概也吃饱了,胃也不能一下子去撑它。
陶盆里还剩下一斤多一些腌好的肉,我便挂在了火塘上。罗雷吃完了也没走,只是把他用的碗放在他身边,又帮着给火塘里添了些木柴,晚上火塘里的火一般在睡前都是不熄灭的,等到睡觉之前还加些柴,直到睡着之后才等火自然熄灭。
我看他在给火塘加柴,便过去准备收了他用的碗去洗洗,谁知我还没拿到那个碗,他就把碗拿了起来,并快速地掏了骨刀在上面刻了个奇怪的符号,和他手臂上汇着的符号一致——应该是他的符号。
这里的雄性都有自己专属的符号,从他们成年开始,他们会在自己的手臂上汇上这个符号以广而告之其他人。他们也经常会把自己的符号刻在自己的帐篷门口或者是自己私有的东西上,以表示所有权。等接亲以后,他们的伴侣的手臂上也会绘上这个符号。
我哑然失笑,摇摇头,转身去收自己的碗:“送给你。”
他却把碗又放到我手里,“我只会烤肉。你做的食物好吃。”
我想他的意思是不是我做的食物更好吃,他以后就打算跟我吃,然后这个碗是他的专用碗,正用眼神询问,就看见他无比肯定的眼神,外加潇洒地转身——他分到的猎物还放在角落里,他甚至没有施舍一眼过去。
族长雌性送陶罐回来的时候,眼神有些暧昧,不过我也没空理他,我正在认命地处理罗雷留下的那堆肉,我刚才追出去的时候,罗雷已经快步消失在夜色里,我去他的帐篷外找过他,不过巡逻队告诉我罗雷已经帮忙去巡逻了,他每天都会做这件事,要稍晚才回来,至于多晚,他们也不知道。
我虽然也不想处理这一大堆肉,但总不能让它坏了,于是只好任劳任怨地清洗这些肉,又刮盐粉,抹好盐霜,又把这些肉一块块地放到石盆里——我觉得我这个好心简直就是悲摧。
第二天我也起得很早,几乎没睡好,因为猎手们一早就会出门打猎,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又怕赶不上,总不能让罗雷不吃早饭去打猎。
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个闲操心的命,以前总担心别人不把事情做好,现在又担心罗雷饿着打猎,都不知道我从哪里来这么多责任感。但还是自认命苦地早早醒来烤肉。
其实一大清早吃这么油腻我不赞成,不过也没有别的可吃,于是也只好就这么办,好不容易生好火,把昨天剩下的一斤多肉都烤了,先放在一个小碗里。又从罗雷的那堆猎物里割了将近一半的肉一起烤了,我便急忙把这堆烤好的肉用那个大碗装好,又用我在找材料做十字弓时砍的毛竹做的竹筒装了些昨天晚上睡觉前煮沸过的水,用褪干净毛的鹿皮包着扎好的竹叶塞好了水口,还用树叶包了几个煨红薯,急急忙忙给送到罗雷的帐篷去——看着手里端着的那个大木碗的时候,我几乎泪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话……
端着碗站在罗雷帐篷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罗雷从不远处走过来,大概是到部落旁边的那条小溪洗脸回来,身边还有罗烈和几个巡逻队员。
也许是看见我站在门口,罗雷的脚步就明显比其他人快了一些,把别人抛到了后头。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丝笑意,我想我一定是睡少了、眼花了。
把大木碗和煨红薯都放在他手里,又把腰间挂的竹筒也塞给他,我转身就想走,可惜其他人正好也走了过来,我只好意思意思地笑笑算是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罗雷就像是有些不高兴,拉着我让我回去,好吧,我也不愿意多呆,我还有的是的事情要做呢,身后就只留下几个巡逻队员高声地开罗雷的玩笑,嫌弃他爱嫉妒,占有欲强什么的,连给人多看看都不行。
我觉得背后有点寒,大概是这件兽皮不够保暖。
罗雷出发之前又到我帐篷里来了一下,把碗放回来,又装了一罐水,还扔给我一块蜂胶。
我看看,很高兴,上次为了收集小树林里的那点蜂蜜,我用烟在下面熏了好久,害得族长雌性以为我要放火,听说我想要那个蜂窝,他又劝了我很久要我等雄性们回来,他再给我找个人来弄。幸好后来我还是弄到了那个蜂窝,不过也让族长的雌性念了我一顿,不过我那几天忙着找木料倒是没多想,后来仔细想想还真的是挺危险的,我可从来没被蜜蜂蛰过,要是被蜇了可不是简单的事,毕竟这里可没有先进的医疗条件可以解毒,说不定就会没命。现在他倒是拿了一大块来,简直是太得我心了!
于是我兴高采烈地送他出门,还在帐篷口对他挥了挥手,让路过的人又看了一回笑话。不过我也知道这里的人没什么坏心,也只好一笑而过了。
族长今天本来不准我出门,不过我一再保证他只在附近转转,又说如果他不同意我也会跑出去。于是他只能同意,又一再要求我要在中午前回来,我自然是满口答应,出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了大祭司关于那片土豆的事情,大祭司是族里对植物了解最多的人,也就是那个把生姜当水果啃的人。他说,其实他也觉得这个可以吃,不过几年前族里有雌性吃过之后出现了很严重的中毒现象,要不是后来催了吐,几乎就丧了命,所以大家都不敢吃。我问了下那个雌性是怎么吃的,得到的答案是当然啃着吃、难不成吞着吃?
好吧,难道这些人以为凡是水分多的都是水果吗?难道就没有人把它放到火里烤一烤吗?不过,一般来说思维定势是比较难以更改的。更何况这些战战兢兢生活着的原始人,他们对任何东西只能尝一尝,一旦发现不行,自然还是吃比较保险的食物来的合算。
今天早上看见那两只小野猪也还是很活跃,只是有点饿得慌,但是居然也没有吃昨天罗雷扯的那堆草,于是我乐得找了根树枝把那些草都扫开,野生动物嘛,就要饿一饿,饿饱了就听话了,便打算再去挖点土豆和红薯,准备回来试试看能不能做成红薯粉和土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