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了一眼身钉入树干的那支箭颤动的箭尾,眼中有怒意闪过,搂住伏在自己身上的经雅,问道:“如何,受伤了没有?”
经雅捂住右侧上臂,咬着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她话音刚落,就接连着又有几支飞箭射了过来,长公主反应迅速地带着经雅起来闪到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树后面暂避,道:“人都在西南的方向,我们……”
扫见经雅捂住的地方有血流出来,长公主眉心一紧:“你受伤了?”
“没事,先离开这再说。”经雅捂住伤口的手越发用力,狠狠咬着牙,不让自己流露出半分疼痛的表情,只拉住长公主避开又一支飞来的利箭。
长公主狠攥了下拳头,紧紧搂住经雅靠在自己身上,不让她露出去半分。
经雅不放心,道:“长公主,这里不安全,万一那些人过来包围了我们就无从脱身了,还是先走吧……”
“没事,有雪禅在,你先别动。”
“雪禅姑娘在?”
“嗯。”
长公主没解释,经雅也不再问,只一手捂在受了伤的那一侧胳膊上,紧靠长公主站着,屏息等待这一阵箭雨过去。
经雅站了片刻,觉得有点腿软,好在是有长公主搂在腰上扶着才勉强站住。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不再有箭飞过来了,经雅也稍稍松了口气,放开了捂住伤处的手。长公主垂眼看过去,只看见流出来的污血里混着黑,心中猛然一突,拉起她的胳膊道:“是箭上有毒?”
经雅自己也看过去,摇摇头:“不知道……”
长公主思虑片刻,就牵起了经雅的手直往前走,经雅不熟悉霄云这边的地形,只能边跟上边问道:“长公主要去哪里?”
长公主却不回答,只拉着经雅一直向前,经雅只好不再问只默然跟着。
两人走往前出去没多远后,经雅便听见了有溪流淙淙的声音,再向前走过去一丛灌木,一条自上而下来的溪流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长公主让经雅在溪边的一块干净石头上坐下,自己伸手去握住经雅受伤的那条胳膊,顺着伤处被箭头划破的地方撕开衣袖露出来创口,看着已然隐隐发黑了的那处肌肤,长公主眉头深锁,道:“忍着点。”
经雅才要问忍什么,就见长公主去掬了一捧溪水泼在了她的伤处冲洗。
溪水冰凉彻骨,仿佛还带着未融的冰渣,经雅忍不住颤了一下就想往后面躲,长公主瞥了她一眼,道:“别动。”
经雅只好忍住了,勉强维持着姿势由长公主朝她胳膊上的那伤处撩水冲着。
洗了一阵之后,将周围的血污全都洗净了,原本还要向四处蔓延的那一圈紫黑也止住了不再扩散,长公主才停住不再掬水冲洗。
恰好雪禅也在这时候赶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也是经雅从前算认识的,只不过见的次数太少,不比雪禅那样出入随行都跟在长公主身边来得眼熟。
“长公主!长公主!”雪禅飞奔着赶到溪边,满脸的焦急和担忧,还没等站定了就急急地问道:“长公主可有受伤吗?”
长公主摆了下手,没回她,只去问经雅道:“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的?”
经雅轻摇了下头,顿了一顿,又点了下头,回了一个字,道:“冷。”
长公主这才稍稍放心,笑了一下,道:“还知道冷,不错。”说完这话长公主才站起身,向在后走来的那人招了下手,道:“喻琼,你过来,给她把把脉。”
喻琼便立刻应了长公主过来给经雅搭了脉,片刻后,撤回手,面色稍有凝重的站了起来。
长公主问道:“如何?”
喻琼躬身行了一礼,向长公主汇报道:“回殿下,那些箭的箭头上都被涂了毒,经小姐的胳膊被箭头划伤了,所以,大约也是沾了箭上的毒了……”
见长公主脸色渐沉,喻琼便连忙又补了一句,道:“不过箭头上的那毒倒不是什么剧毒,经小姐又只是伤在皮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但闻言长公主的脸色却并没有好多少,反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她倒是想用剧毒的,只不过没有那个胆子罢了。”
喻琼跟雪禅都不敢接话,经雅低头去看了眼自己伤的地方,皮肉向两侧翻开成了一道横行的伤口。刚刚因为溪水冰冷而稍稍止住的血又开始流了起来,方才同因为溪水冰冷而麻木了的知觉现在也回了来,只觉得丝丝缕缕的疼痛从伤处缓缓蔓延开来。
长公主看见,便压下了怒气,敛着眉心蹲下去替经雅将伤口上药包扎了。
雪禅跟喻琼倒是有意代劳,不过全都被长公主一句“不用”给打发了回去。
没事可干,喻琼便看了雪禅一眼,示意她跟自己过去旁边,雪禅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一向听惯了喻琼的指挥,便就也没多问地告了退跟了过去。
两人稍稍走远,喻琼才站定回头去看溪边的长公主和经雅。
喻琼似乎有些怀疑不解,问道:“殿下和经家的那位小姐,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亲密了?”
“亲密?”经雅似是不太认同这个词,道:“没有啊,我上一次去宫里的时候,经小姐只是和长公主在同桌用饭,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啊……”
喻琼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同桌用饭?”
雪禅点头,丝毫不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道:“是啊,同桌用饭——有什么不对吗?”
喻琼看着溪边一坐一蹲的两人,在心里默道:哪里都不对……
自先太上皇驾崩后,长公主还从未与谁同桌用过饭,更没有过屈膝蹲身地替别人包扎伤口还十分自如这样的事情了……
但这话她又不能说出来,不然她这边一说,雪禅肯定转头就会一字不落地全告诉长公主,若长公主明白过来的话,那只怕是会更不对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喻琼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对……你去把长公主和经小姐的马牵过来吧,我去看着他们收拾。”
“好。”
雪禅应下,两人便分开行动去了。
溪边的两人还在那儿没动,长公主给经雅系好绷带后便站了起来,垂着眼看着经雅,却一言不发。
经雅就低着头假装不知道长公主在看她。
先前那支箭射过来的时候,她的确是存了一半别的心思,不过当那箭真的到了的时候,她闪过去替长公主挡的那一下也全然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动作。
她看见那箭时,脑子里第一瞬间想到的,是她可以此来获取长公主的信任。
苦肉计,向来都是针对疑心病的一剂再好不过的良药。
但是方才她一听见长公主说雪禅在的时候,便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别人对长公主的埋伏,而是长公主提前为别人设下的陷阱。
如此一来,她的苦肉计只怕也要变成了在演戏。
也不知长公主会信她几分……
抬手摸了摸被绷带裹住的地方,经雅默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等着长公主发话。
长公主不说话,只看着经雅,看她安静淡然地坐着,心头的怒火便自然去了几分。
她当然明白经雅方才的奋不顾身是为的什么。
小耗子精明,更何况是重来一世的小耗子。
经雅小耗子想要拉着她自己和经家在她这里站下队,她也全都明白,所以前些日子在宫学里的时候,自己对送上门来的小耗子并不客气。
捉弄戏耍,她每一样都做了,而那只小耗子也每一样都默默受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她的确早前便知道了,她会带着经雅过来,便是已经存了想要拉经雅入局的意思。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这只小耗子竟肯为了她做到那样的程度。
若只是为了取信于她,那么方才那纵身一挡,已然足够经雅在她这里确立下不可动摇的地位了。
长公主定下心思,在没有迟疑。
向后退了一步,长公主向经雅伸出手,经雅看着面前的手愣了一下,抬头去看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便昂了下下巴,经雅会意,便将自己的左手搭去了长公主的手上,长公主轻轻一拽,便将经雅拉了起来直到自己面前。
“我今后,不会再为难你了。”
第20章 亲密与否
温煦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下来,落在树叶上,阳光便将新绿蒙上一层油油的亮光,而落进溪水里,阳光却被揉碎成了无数闪闪的小小金鳞,随着水波流动而舞起。
不远处的林中有鸟雀叽叽啾啾地叫着,鸣声清脆婉转,回荡在山间,倒似一段天然乐章,余音袅然。
经雅就在这时候,听见长公主说:“我今后,不会再为难你了。”
这还是头一次,经雅觉得有人说话的声音比仙乐来得都动听。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只剩下十分感慨地长叹一声。经雅想,还是她选得对,长公主其人,绝对是她奉为主上者最佳人选也。
她的苦肉计,长公主未必看不出,却仍愿意成全她的心意,这便是长公主的用人之道。
不信者疑,信者深信,长公主对部下放心,部下也自该对长公主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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