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日暗中派杨晋下的功夫也太多了,谢遥,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沈一鸣抿过一口茶,歪着头,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而在那头,谢遥紧紧握着拳,轰的打在了桌椅上,他力道小,桌椅都无大碍,反倒是自己手腕一圈都变成了通红。
谢遥莫名通红着眼眶,又是一脚踢了上去了,这次一个木椅被踢远了出去。谢遥仍是觉得不解气,逮着东西就想往地上摔。
过了一会,谢遥又念着谢景的名字。他满脸痴迷,只知喃喃的念着,父亲,父亲……
不对!父亲怎么可能对他说出那种话!说他只不过是想爬上父亲床的一个贱种!父亲,父亲定是被人蛊惑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看他!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父亲的人啊!
一切都是那沈一鸣的错!
谢遥此时将满心的恼怒和怨恨都通通放在了沈一鸣身上,对他来说,肯定是沈一鸣在暗中唆使,不然谢景怎么会对他说出那种话,而沈一鸣,肯定是知道了他对父亲的濡慕之情,故意为之。怪不得沈一鸣不曾对他做过什么,原来这就是最深的惩罚!
沈一鸣,你好狠的心!
谢遥咬牙切齿的吐出了沈一鸣的名字,恨不得将沈一鸣磨碎一口吞尽肺腑中。
过了半饷,谢遥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原来俊秀的脸也变得扭曲嘲讽起来,他阴森森的笑了笑,他怎么忘了,想让沈一鸣死的大有人在。
呵呵呵呵…………谢遥恐怖而疯狂的声音终于露出些许欣喜…………
“大人,您是否还要等待?”谢遥开口问,低头敛声,布鞋上沾着碎草屑,一看便是匆忙赶来。
而他面前的阿一紧紧握住拳头,青白的脸上也露出些许激动。
“昨日我可是亲眼见到,那嘉兴的大将谢景出入这相府之类,大人若想,这通敌叛国之罪可是能彻底阪倒沈一鸣,让他翻不了身。”谢遥柔柔的说道。
阿一冷“哼”一声,“你倒是说的那样容易?若是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恐怕不止沈一鸣无事,我们还不招陛下待见。”
“大人若要证据,我有。”谢遥仿佛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从前襟的怀中摸出一把玉梳。
象牙的材质,琉璃般的色泽,光照之下盈润透亮,温和养人,一看就是不是凡品,而在象牙玉梳的末端有两字,乃是先镌刻再混合用朱砂石墨描绘的,几经风雨,终于成了永不褪色的精品。而那个字为-素久。
这两个字乃是谢景亡妻的表字,象牙玉刷表面平滑光整,一看就是常在手中细细把玩抚摸,谢景爱妻已死多年,这把玉梳莫不是谢景思悼亡妻,细细珍藏之物?
谢遥的眸光在拿出玉梳的那时深沉了些,当年他离开将府时,未拿多少东西,而这把玉梳是父亲珍爱之物,于是他拿走这把玉梳,就算是思悼亡妻,他也可以时常在手心中感受父亲的温度。
“若玉梳不足为证,我还可以为大人做此人证。”谢遥似乎是颇带考虑的的继续说道,“只是我的身份,要劳烦大人费心了。”
阿一一手接过那把玉梳,另一头心思几度变换,如今陛下对他更是怀疑,与沈一鸣更是暧昧不清,若是再拖,恐怕这局势对他越不利,倒不如尽早,斩断一切威胁。
“你下去收拾收拾。我自会派人将一切收拾好。”阿一笑道,苍白的脸色也带了些自得。
“那我便恭候大人了。”谢遥说道,嘴角弯起,他心头的大石也在此时终于放下。沈一鸣,你逃不掉了,受死吧!
阿一并未答话,而是从屋内密室中拿出一个纯黑色的令牌,他跟随邵逸已久,此乃邵逸亲赐,见令牌如见邵逸,不过因这令牌权益过大,因此一次过后便已作废。
阿一僵硬的手紧紧握住令牌,喉咙间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
风雨欲来,这日帝都街头所有人都看着,陛下身边的大侍卫领了人来,封了这帝都最大最奢侈的相府。那些都是钢皮铁胄腰间插着大刀的侍卫,帝都多日未曾这么繁华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在相府周围,可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人们伸出手对着相府指指点点,低头窃窃私语。
一对稚儿妇女也拥挤在其中,“娘,你说这是干什么呀?”
妇女宠溺的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头,“这啊,是一些混账的官员被咱们圣上啊查处了!”
“娘,不是听说这沈大人已经改了不再为非作歹吗?”
“儿啊,你听着,咱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是清白的还是冤枉的,咱们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况且这青天大老爷也不会冤枉人哩~”
视线由屋外熙熙攘攘的平民转到正处于争议中心的屋内。
“沈一鸣,你还有何话可说?这通敌叛国之罪,你是认还是不认?”阿一狰笑道,从沈一鸣面前甩下那把玉梳。
“无话可说,可这通敌叛国,无罪可认。”沈一鸣低头晗手,宛若翩翩君子优雅的脸庞仍是未见丝毫惊慌,颈部露出的青黑色仍是跳动着,生命力强的可怕。
阿一也不想过多废话,朝着下属一说,谢遥便已经拉到面前。
“我这人证物证皆在,沈一鸣,容不得你狡辩。”阿一仍是假惺惺的做了个场合,好让周遭人看出怎么回事,一旦此事闹大以后,不管是不是他开的头,都已无所谓了。
沈一鸣抬头瞄了眼,蓝色长衫,清冷的颜色也遮不住谢遥眼里的阴狠,那里有心满意足的快意,少年的脸庞此时已扭曲狰狞,一副丑恶之相。
仅此一眼,沈一鸣又低下了头,像是丝毫不在乎和蔑视一样。
谢遥,你还不算太过愚钝。
阿一心头却是畅快不已,沈一鸣这个人,宛若一个外来者,一步步打破他精心布的局,如今终于亲手将沈一鸣送到了手上,又怎么不畅快。
“丞相沈一鸣,即日起贬谪相位,收入大理寺,详细调查通敌叛国之罪,沈一鸣,你意下如何?”
沈一鸣眼皮子抽抽,抬头说道,“嗯,不错。”
“咯咯~那就好,那就劳烦大人走一趟了…”阿一笑道,走在前头如获胜的公牛,一瞬间,只知耀武扬威。
阿一的属下并未给沈一鸣戴上刑具,只是在身后跟着,沈一鸣经过这几个月官场磨练,气度越发不凡,在这几个人,愣是走出了贵气,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特别风流神韵。
这么一看,哪里还像是即将投入大理寺那无间地狱的人,倒像是要出去戏耍游玩的贵家公子哥。
门前的围观群众早就散了,这是朝廷的争斗,向来是要避讳一点的。沈一鸣回头望望相府,依旧是那么宏伟高大,红瓦白墙,有些植物顺着墙攀出来,似乎在挽留他这个主人一样。
沈一鸣歪头,冲着相府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像极了未长大的孩子,又像隐藏自己爪牙的小狼。
我会回来的。
☆、第33章 你们念叨的阿一总算死辣
大理寺囚牢之内,沈一鸣一袭囚衣,雪白的衣服上在胸前画了一个腥红的囚字,张牙舞爪略显狰狞,沈一鸣坐在地上,一腿翘起,另一腿盘在周围。
沈一鸣嘴中叼着一根稻草,嘴角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微笑,对现下的情况倒没有多大担心,甚至可以说,是他早已经预料到的。
大理寺啊?沈一鸣喃喃笑道……
沈一鸣如今没有多大的危险,可是私自造成此事的另一人却说不一定了。
“哐当”一声,狠厉的一脚踢来,阿一没有抵抗,被踢到了腹部,然后直直的撞上了身后的一个柱子。
阿一往背后一摸,手掌心全是妖艳腥红的血,阿一青黑色的脸更加僵硬,他沉默的站在那边,只知静静的看着邵逸。
邵逸此时正是大怒,这个阿一好大的胆子,他早已经和沈一鸣定下了盟约,不会对沈一鸣那方下手,如今阿一竟然敢借他的面子,亲自将沈一鸣抓了投入大理寺。
若是平时,邵逸自然不放在心上,素手一挥,人便立马放出来了,可这次不同,阿一在那么多的百姓面前将沈一鸣带走,百姓肯定有所猜测,加上沈一鸣以前的污绩,这次名声更加一败涂地,由此,便不能放了沈一鸣,免得百姓对王朝心生间隙。
可若是不放,沈一鸣豢养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不能做什么,可放在哪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威胁,沈一鸣被捕,更加有可能激化这些士兵们。
邵逸一想起来,发现各方面都是棘手,但他竭力忽视自己大怒的主要原因是在沈一鸣心头失了诚信,他还不知道沈一鸣日后会怎样看待他。
“阿一,你这一手可是做的好啊?”邵逸站着身,眼眶中是明晃晃的嘲讽,嘴角勾起嗤笑,眼底的失望凝结成寒冰几乎戳伤阿一。
阿一俯在地上,面露哀悯,“属下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陛下您啊……陛下,我才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我想做的,只是为了铲除您面前的一切威胁。”
邵逸看着阿一,表情似笑非笑,仿佛是在看着一条丧家之犬,“阿一,我们相识二十多年,不要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找借口,朕还不了解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