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再见!”在情绪变化之前,箜篌直接挂掉了的电话。
诉情看着光芒熄灭的手机,靠在立起的枕头上,突然回忆起自己还是神的时候,如果现在还是那个时候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无奈。一步步走进黑暗的爱人,虎视眈眈的敌人,堪不破的困局,一切东西好像都无可转圜无法破解。
“老师,你在走神吗?”箜篌将原本想端给诉情的水杯放到一边,习惯性的伸出手在诉情眼前晃了晃。
诉情回过神来,对着箜篌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老师刚才是走神了。”
岳则这个时候也可以开口,“老师你好,我是箜篌的父亲。”
“你好,我是箜篌的班主任,我姓钟。”诉情礼貌性回答。
“钟老师。”岳则立即道。
箜篌坐在诉情的旁边,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一直看着放水杯的杯子。
“是这样的,岳先生,我这次来你们家,是了解一下箜篌的家庭情况。”诉情道,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客厅中的陈设,她并没有看到之前箜篌说的那些让她联想的东西。诉情猜想,应该昨天和自己对话的那个诉情说了什么。
“哦,我还以为是箜篌在学校犯了什么错呢。”岳则道,随后向诉情详细的说了一下他认为可以说出来的家庭情况。
诉情听着,在她说完之后问:“你知道,箜篌曾经在学校里面被霸凌过吗?”
“什么?”岳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跳起来,转头看向箜篌连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那些人?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岳先生不要激动,我们学校已经解决了这件。但是我比较在意的是,通过这件事情我发现箜篌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想知道,你是否知道箜篌现在心的心理状况?”诉情在箜篌低头时,抢先开口。
岳则坐了回去,低声道:“我知道,而且今天下午我就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那你告诉我,造成箜篌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吗?”
箜篌不知道诉情的意图,所以不解的看着诉情,她应该是知道事情的始末,除了……
然而岳则并不知道诉情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对于女儿的班主任他将能说的一切都告诉了诉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箜篌亲生父亲的死。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的病情会在一年前加重呢”诉情终于问出了想说的话。
第127章 一百二十八 天台
学校的天台是一个可以拍摄爱情故事, 也可以上演恐怖故事的地方。
这所学校没有穿校服的传统, 所在每在夏天, 青春就洋溢在少女飞扬的裙摆上。
诉情沿着最后一层楼梯走上天台, 当压在头上的天花顶消失不见的时候,她看到了防护栏那边的夕阳。红黄橙的余霞都是温暖的光芒, 然而今天的云是破碎的,又如被跌落到地面而被割裂的万花筒。
即使是在暖光之下, 年轻女孩子的皮肤还是白得像一张刚开封的未曾被书写的新纸。两条细长的腿交叠着, 脚上黑色的凉鞋轻轻的踮在水泥地上, 正蓬勃发育着的身体总好似在关键处落着粉色的光,发梢擦过领口提示了锁骨处摇晃的银色吊坠。还是含苞待放的时候, 所以没有以艳色点唇的意识, 诉情只看到浅色的两瓣嘴唇因自己的到来而微启,被风吹起的黑色发丝流连在唇畔。
“老师。”最普通的名词以最普通的语气的说了出来,却因最后缠绵的尾音而显得和其他人说出口的不同。
本来是怀着担忧走上天台的诉请, 因此笑了出来。成熟的女人和还在长成的少女是完全不一样的,箜篌微微歪着头重新打量着自己的班主任, 明明是差不多款式的白衬衫, 却因女人丰盈而玲珑的曲线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感, 因为站在正对着霞光的地方,所以轮廓处好像有金线。从讲台上走下来的女老师,总带着一种冲破禁制的诱惑,这种诱惑来源于她画好的眉,来源于她上挑的眼线和薄盖在眼皮上的褐, 以及看不出唇纹的嘴唇上带着细闪的枫叶红。风吹过她,带着身上后调却是木香的馥郁香水拂到了箜篌身边。
诉情身上的感觉,是箜篌看过的所有同龄人都不会有的别样味道。
这不禁让她在专注凝望的一分钟时间里,没有眨一次眼。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爱笑的箜篌在一分钟之后突然咧开嘴甜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诉情好奇的问,踩着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驾驭的细长鱼嘴高跟鞋,一步步带着声势走近箜篌。
高跟鞋接触的水泥地面的声音又脆又响,箜篌听着这个声音,目光不避讳的盯着诉情的移动的小腿与鞋。忽然间,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箜篌咽下了多余分泌出的唾液。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个小动作让箜篌从刚才细致入微中回过神,她低下头掩饰性的垂下眼,轻声回答诉情:“就是突然想笑而已。”
“老师你怎么会来这里?”随后箜篌疑惑的问道,这个时间是下午放学过后没多久,平时的话诉情应该已经出学校吃饭去了。
“我来找你。”诉情自然的接话,转过身靠着栏杆和箜篌挨着了一起。
箜篌不喜欢说话时看别人的眼睛,所以她直视着前方,让转头的诉请只能看到一个不时被发丝模糊的侧脸。
“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是想看看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又不准备吃饭,结果徐珊说你在天台,我觉得我应该上来看看你。”诉情直接将原因讲了出来。
“这样啊。”箜篌眨了眨眼睛,同诉情道:“老师你放心吧,我来这里只是想看风景,并不会做想不开的事情。”
诉情看着略去隐晦的箜篌,笑问:“你今天是心情不错吗?”
“是啊。”箜篌点头。
如果不是她看诉情的目光依然纯粹,诉情都要怀疑是不是成熟的箜篌又出现了。在这个天台上,她的神色不再如冬夜被冰霜压倒的枯草,反而像是雪融之际刚探出尖的新芽。诉情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值得喜悦的事情,她在箜篌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希望。
而箜篌也在诉情心情复杂的时候,眺望着远方破碎的霞光轻声道:“老师,雪快要停了。”
她的世界中,似乎是物极必反。在白雪席卷了她最后一个避难所的时候,她反而在积雪的最深处找到了一线生机。
箜篌伸出手,接住只存于幻想而并不存在的雪絮,微微温暖的笑意在她唇边绽放,她转头和诉情说话语气中带着欢喜:“我现在感觉很轻松,我相信以后还会更轻松。”
“发生了什么?”诉情没有被她的笑容感染,而是担忧的问着。
“昨天在老师你走之后,我又去看了心理医生。”
“你爸昨天说过。你不是第一天看心理医生了,是他给你说了什么吗?”诉情问。
箜篌摇头,轻声道:“不是的。”
“事实上,再次见到那位医生,他也没能有办法帮我。而且因为一些原因,我是害怕见到他的。”
“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从一个路人那里听到了。原来我一直都想错了。”
随着箜篌的讲述越来越惊喜,诉情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她知道了箜篌突然变化的原因,但是,按照她所知道的时间线来说,箜篌知道得太早了,太早了。
箜篌不知道诉情的担忧,兀自讲述着:“之前是我想错了,我们这是现代又不是江湖。”
“如果真的有人犯错了,那也不该由我评断啊。”
诉情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于是她将心中的复杂压下,呼唤了一声身边人的名字。
“箜篌。”
“嗯?”
“如果需要老师帮忙的话,一点要来找我。”诉情拍了拍箜篌的头。
因为身高原因,箜篌仰头看着动作温柔的诉请,金色的光芒将这个人包裹,分明近在咫尺却因太过温暖耀眼而显得遥远不真实。
从昨天开始,诉请原本就给她特殊感变得强烈。但箜篌看着诉情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由心而生的向往,像植物追逐阳光一般的感觉,奇怪又深刻的感觉。
“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不一样的?”箜篌忽然问诉情。
“‘也’?对,你是不一样的。”箜篌的一个也字,让诉情不自觉的愉悦了。
一个被重复的字,让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箜篌将右手放到胸口,在急促的心跳中仰望诉情,情不知何起……
“……老师,我们去吃饭吧。”箜篌在最想张口说话的时候,将想说的话在口中换掉。
“好啊。”诉情点头,之后的事情还是需要继续了解。
同一个城镇中,一处废弃的仓库中,同样是可以演偶像剧也可以演恐怖片的地方。
空荡荡的仓库中心,在厚厚的尘垢上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和一座玻璃镜。
尹雪一个人面朝镜子坐在沙发上,比起在岳家的时候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颓废女人应该有的东西在她身上齐全了,烟熏眼睛长长的还有一些糊的眼线,奇怪的纹身爬满手臂,一根掐在指尖只是燃烧不被吸食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