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庄也是属于塘桥镇的一个小乡村,里面的人家只有两姓,不是姓曾就是姓李。那里的人家都有祖训,不得与同姓或李姓成亲,因此多年来一直是外嫁外娶的模式。
“是啊,不过庭哥儿比我小了十岁,他才刚懂事我就出门了,也不怎么相熟。”出门就是成亲离开家,李金原听他提起李秋庭心就砰砰直跳,当下勉强道。
徐三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几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叶根宝、叶根才都来了。大概还在田里就被叫了回来,两人的裤腿还高高卷起,脚上沾着泥巴。
“来得正好,既然是你爹当年托我做的事,我今日便跟你们再说一遍。”徐三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人来齐了正好,省得他还要两边解释。
“三叔,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们可都规规矩矩,当时连一双筷子也没有多拿。”叶根才擦了擦汗,来喊他们的人走得飞快,也不说什么事,可把他唬住了。直到现在看到大哥夫和小弟,才想起自家哥儿昨晚悄悄跟他嘀咕的话。
“这事跟你关系不大,不过你们兄弟那么多个,我也让他们找一个过来作旁证,省得以后再有人说道。”徐三做了这么多年村长,不时要与镇上的公差打交道,也颇有些见识。这事儿一次说清了,又有证人,以后也不用再闹到他这里来。说到底,叶老大家这般作为不就以为当时说的话没人知道吗?甚至他一个村长,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帮人说话,尤其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三叔的意思是这事跟我有关?不知道是什么事又给三叔你老添麻烦了?”叶根宝皱起眉头,粗着嗓子说。
“当年分家你爹请了我去,原本说好二十亩地是你们兄弟四个平分的,你们都还记得吧?”见他不耐烦,徐三也没有多话。他的手又摸到茶几上的烟杆,不过上面卷的烟草已经灭了,只得又放下。
“记得,可是小安没有田地,阿平一个人不会说话连买东西都不方便。所以后来爹决定让他们跟着我,从阿平分的地里匀两亩给我家。前些日子小安本来要出门的,他自己弄砸了,也不愿意再跟我们过。可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完成了爹的嘱托。”叶根宝气势汹汹的说完,仗着身高俯视着叶小安。暗想要是一会儿村长跟着求他,也许可以让哑巴弟弟回来?在水田里干活真不好受,以前哑巴一个人就能做好,现在这些活却全落在他身上了。
“对,匀两亩地给你家作为他们两个人的口粮。不过后来也说好,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你家,这份地就得还给又平--现在再不捣弄种地就要迟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还回去了?”徐三敲了敲烟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叶根才听得愣住了,似乎并不知道这一出。不过好坏都跟自己家没关系,因此忍住没有出声。
反观叶根宝却是一脸惊讶的样子,道:“三叔是不是记错了?我爹说的是这两亩地匀给我们家,可没说过要还回去!要知道,养他们两个四年可不容易!”
“爹确实是这么说的,是大哥忘了吧!”因为有徐三叔公坐镇,叶小安一直保持安静,这时候才站出来说。
叶根宝狠狠盯了他一眼,对徐三说:“三叔,他就是个孩子,几年前的事哪里还记得?”
“安哥儿昨晚就找我想查看当时的字契,我还让他今天再来。谁知家里放得好好的册子,忽然会不见了?叶大,当时分家安哥儿已经十岁了,又平更是快二十的汉子。这几年他们给你们家也帮了不少忙吧?你们既是亲兄弟……”
“他要是想着我是亲大哥,怎么会为了两亩地抹黑我的名声!”叶根宝听他说到册子不见了,又想用兄弟情分说服他,语气更悲痛。
可不就是亲兄弟?亲弟弟怎么能要亲哥的地呢?
“他一个庄稼汉子就算了,我家禾丰以后可还要科考呢!我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从个小孩儿到成亲的年纪……”听了他的话,李金原更是哭天抢地的叫起来。
叶小安没料到册子竟然会不见,苦思接下来该怎么争取主动。叶根才退了一步,对于这样的争吵不为所动。
“那份字契,当初你们都是画了押的。”徐三等他们哭闹了一番,才再次开口。他使了个眼色,徐甲钦就走进里间拿了一张薄薄的纸出来。几人听他开口都将目光转回他身上,这时候脸色也各不相同。
“昨天发现丢失的只是我自己抄录的备份,你们分家时画了押的字契还在这里。根才,你识字吗?”徐三展开边角泛黄的纸,朝叶根才问道。
叶根才摇了摇头。
“那甲钦就代替他将纸上的内容念一念吧!”徐三得了他的答案,点了点头将纸递回给身后的儿子。
李金原脸色大变,道:“备份?那我怎么知道这份是不是真的?”
徐三闻言看向他,经历过岁月风霜洗礼的双眸在他身上扫过,良久才淡淡地说:“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对一下当初印下的指印。不过这事我没办法验证,你们去镇上请公差回来,我也会配合的。”
见他们都没有异议,徐甲钦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从最开始他们兄弟无人的姓名,分家时各自得了哪些物件、房屋、田地,还有末尾那句“小安成亲后,黄泥坑东边三块地合计四亩应归还到又平名下”,一概清清楚楚。
叶小安轻轻舒了口气,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就决意要做的第一件事,虽说自己占理,但是这里“人情社会”现象显然比他习惯的那个年代更甚。如今物证给力,徐三也处理得公正,他已经满意了。
这两亩地最后到底归谁,反正都不会落在叶根才头上。他虽然对这个结果有些吃惊,但心底隐隐的似乎也有几分难以置信和幸灾乐祸。当时有了这两亩地,兄弟三个谁不争着想让小弟来家里?偏偏他是大哥就一锤定音了。如今听来却有出入,大哥家这几年的日子过得比他们好不少,现在少了两亩地又减了两个人手,以后可不好说了。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叶根宝和李金原了。叶根宝怒瞪了李金原一眼,没想到他信心十足找的人办事却不靠谱,连是不是真正的字契都分不清。李金原却意会错了他的眼神,两人一同开口,说法却截然不同。
“三叔,原来是我记错了,地契我会还给四弟的……”叶根宝知道有字契肯定糊弄不过徐三叔公,虽然心疼能值十五六两银子的地,但也只能认了。
“上面写的也是成亲了才需要还回去,现在当然还得由我们家保管……”李金原却盯着那两亩地每年带来的收成,自以为钻了空子死咬着不肯松口。
要不是现在就在村长家里对簿公堂,或者有所依仗的人借此耍无赖或许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但徐家人已经在林下村做了上百年的村长,又哪里会任由他这样耍嘴皮子。
“叶大,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就将地契拿来,我让甲钦交给你四弟,以后这两亩地才再没有纷争。”徐三当机立断给他们做了决定,李金原听了自家汉子的话,似乎也意识到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辛苦徐三叔公了,四哥知道了也会很感激你的。”以为总算尘埃落定,叶小安上前道。
那边叶根宝、叶根才当头,李金原灰溜溜的跟在他们身后,依次就要离开。
徐三朝叶小安摆了摆手,却是喊住了李金原:“叶大家的留一下,庭哥儿有事找你。”
李金原一顿,有些不情不愿地道:“有事让他上我家去,我回去赶着做饭呢!”
送他们出去的徐甲钦忍不住了,低声道:“你找他做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顾及家里的名声,爹爹刚才就将事情说了出来。偏生这人说什么都理直气壮,好像背地里做的事没人知道一样。
“你……”李金原以为弄丢的不是真正的地契就够倒霉了,万万没想到他话里似乎还知道了些什么。
“他爹,我留下来跟庭哥儿说会话。”见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李金原心底呸了一声,咬牙道。
叶根宝“嗯”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哥,藏得够深的啊!两亩地的粮食不少吧?还是快些还给四弟好,说不定他还能攒钱买个哥儿过日子。”出了门,叶根才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说。
叶小安看了他一眼,这样轻视的语气说起四哥,怎么都难让他有好感。
身后的门已经掩上,叶根宝也知道李金原被留下肯定不是“说会话”这么简单,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抓到把柄。他难得没有理会弟弟有些挑刺的话,闷头往家里走去。
第11章 新生
徐家西屋,桌子上端正摆着两个中年男子的画像,而李秋庭面对画像直挺挺的跪着,一动不动。
他今年不过十六岁,在南庄里虽然算是相貌出挑的,但爹么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世实在一般。能进徐家的门,李金原当初对他也有不少提点。也正是这个原因,两个原本在村里没什么交集的人到了林下村之后有了几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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