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去的也没几家,程晖的名声在那,加之常年打猎,沾了血腥,大多人都不敢同他多接触,当然,也有心善照顾他的。
除了程阿么,就是离他家不远的李阿么家和林阿么家,程晖去打猎的时候,都是这两位阿么帮着照看瑾哥儿的,故而他结亲,理应去看看他们。
除了肉菜,叶青知还拿出一匹布裁成三块,要是按照城里头,一人送两匹布都是少的,若是放在乡下,有三十多尺布,绝对不少了,而且他给的都是上等的棉布。
拎着篮子和三只布包,一家三口往最近的李阿么家走去,路上遇到不少的人,大多好奇的看着叶青知。
叶青知全都笑着点头,让那些人不好意思的收回眼神。
去到程家,敲了敲门,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哥儿,长得还算清秀,见着程晖三人,很是高兴的叫他们进去。
“这就是晖小子的哥儿吧,长得可真标致。”李阿么听到声音出来,上下打量着叶青知。
“李阿嬷,这是我阿么。”瑾哥儿先蹦着说道,手里的银铃铛被撞的叮当响。
李阿么顺着视线望过去,又见到他脖子上的银锁,眼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好,好,是咱们小哥儿的阿么。”
“阿么,我有名字了,我叫瑾哥儿。”扭头望向叶青知,“是不是,阿么?”
“是。”摸摸瑾哥儿的小脑袋,让程晖将篮子里的菜拿出来,又将布包放到桌上,“程晖没个长辈,平日里多亏了您照顾,一点子东西,也是程晖同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李阿么别嫌弃,一定收下。”放下东西,又客气了几句,便带着瑾哥儿离开了。
等人走远,李阿么家的小哥儿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又伸手想要打开那只布包,只还没摸到,就被李阿么给拍开了手。
“手上都是油,摸脏了洗都洗不掉。”骂了一句,李阿么打开布包,拿起一看,竟然是一块三十多尺的蓝色棉布,摸了摸,还是上等料子。
“好漂亮,阿么,给我做件袍子吧?”小哥儿围着布转了几下,开心的说道。
李阿么横了他一眼,而后收起来,想着这块布给小哥儿做了袍子,还能给家里两个小子一人做上一身。
“晖小子的夫郎长得标致,嫁妆丰厚不说,还很会说话做事,对瑾哥儿也好,晖小子倒是好福气。”李阿么感叹。
接下来将东西送了林阿么家和程阿么家,东西都是相同的,只程阿么家多了一只整鸡。
等三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实在是程阿么太热情,硬是要留着他们吃点心,直到他们三人每人吃了一碗面,才让他们回来,热情的叶青知现在想起来都不禁抖一抖身子。
叶青知提着空了的篮子和盘子,让程晖抱着瑾哥儿,一家三口,很是和谐,路上的人见了,全都顿足看几眼。
还没到家门,叶青知和程晖远远就瞧见自家的大门前站了不少的人,走近后,就听到一个哥儿在那‘啪啪啪’的敲门。
“程晖,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站在叶青知旁边的程晖,面色黑沉。
☆、搬家
三人刚走近人群,边上的人就发现了他们,本来不少看热闹的想要起哄几下,见到程晖乌黑的神色,周身散发着煞气,全都不自觉退开,就连刚才气势汹汹敲门的哥儿,也停下手。
咽了口口水,中年哥儿挺挺胸,说道:“怎么,大婚第二天不去见哥嫂,还有理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说话更加大声。
“各位乡亲们评评理,我公爹在晖小子十五岁就没了,那时候他还没成亲,还是我们给你操办的婚事,如今你有能耐了,能赚钱,竟然连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我们,今儿可是新哥儿拜见长辈的日子,也不见你们来,这到了天边都说不过去。”
叶青知皱了皱眉,刚想要说话,就被程晖给拦住了,跟这种不要面皮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这是我前哥么。”这话说的大声,盖过骂骂咧咧的刘夫郎,尤其加重了那个‘前’字,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
随即,刚才所有想要指责程晖的人全都闭嘴了,‘前’这个字意味深长啊!难道他们分家还另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在场的各个竖着耳朵听程晖要说什么。
刘夫郎也闭上了嘴,半响,才道:“什么叫前哥么?难不成还真同别人说的那样,入赘到哥儿家中。”
程晖往前走了几步,目露凶狠,“刘夫郎,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就同大哥写了断绝书,从此生老病死,各不相干,怎么?你今儿是想来同我再算一下当初分家的事吗?”
顿时,在场的人哗然,竟然写了断绝书,那可就真的连亲戚都不是了,怪不得当初程晖带着小哥儿出来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真没想到,程亮心这么狠。
在这年代,断绝书相当于两家彻底断绝,从此再不相干,就是一方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也同他再无干系,也就是说,连朝廷都承认这分文书。
一般会写断绝书,都是因为某个族人或是血亲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或是大不孝,父母兄弟才会写,经由族长或是里正公正,一式三份,以此来彻底断绝关系。
而程晖显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更不会大不孝,结果程光写下断绝书,那就是想要程晖净身出户,一个汉子带着一个才出生没几月的小哥儿,要不是程晖会打猎,又有程阿么帮衬着,不是饿死就已经冻死,由此可想,程光夫夫二人,当初做的到底有多绝。
叶青知显然想到这一点,拉着瑾哥儿的小手走近程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侧头对刘夫郎道:“我家哥夫同你们家已经写下断绝书,那你我两家就再也没有关系,还是你想要我们带着断绝书到衙门找县太爷评理去。”
这话还真吓到了刘夫郎,在古代,一般的百姓对衙门可是非常的敬畏,除非是杀人这样的大事,一般都是找村长里正解决的,而叶青知直接说了衙门,可不是让刘夫郎害怕。
这时,刘夫郎的哥夫程光,也就是程晖的大哥来了,扔了锄头,冲过来就是一巴掌,将刘夫郎打倒在地。
“程光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命。”刘夫郎站起来就冲过去,不想程光又是一巴掌,不仅将刘夫郎打懵了,就连在场的人也给弄懵了,其中包括叶青知。
“赶紧跟我回家,少在外面丢人现眼。”程光对这个害死阿么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之现在他们写下了断绝书,就生死各不相干。
见程光拉着脸颊红肿的刘夫郎离开,程晖说道:“只此一次,要是刘夫郎再敢到我家门前说三道四,我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程光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拉着刘夫郎继续走。
“成了,成了,各位都散了吧。”李阿么离这里最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正好见着程光打刘夫郎的时候,这会见他们走了,忙叫其他人散开。
叶青知冲李阿么笑了笑,道了谢,便抱起乖巧的瑾哥儿同程晖进了门。
“没事吧?”不等叶青知安慰,程晖先关心他道。
叶青知摇头,“没事,倒是你,没事?”
“没事,只是这里是住不了了,咱们明天就搬到岭南村吧。”断绝书这件事他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只是不说任由刘夫郎抹黑他们,到时会被全村唾沫淹死。
先前可以不管,如今他娶了青哥儿进门,却不能不做打算。
只是说出了断绝书这件事,也许有很多人会说大哥,但是同样会有很多人来说他们,届时怕是连门都出不去,左右都要搬到岭南村,还不如明天就搬了。
程晖先前就做过一些准备,比如家里大件的东西都不搬,只将那些小件的搬走,照叶青知说,这些东西其实都别搬算了,他那边都有,只是怕伤了程晖的汉子尊严,一句都没说。
这年头田地金贵,程晖打猎这么多年,也就攒下了五亩良田和十亩旱田,位置正好和岭南村交界,从叶青知的房子过去,不过七八分钟的样子,所以干脆留着自家种。
搬家的时候,程晖特地去借了一辆牛车,将东西都放到车上,让叶青知抱着瑾哥儿坐在右边,自家则坐在左边赶车的位置上。
到了岭南村,不过五分钟,不少人见到他们都有些惊讶,不过岭南村没有被刘夫郎说什么程晖的坏话,对他还算和善。
陈夫郎见到叶青知一家子回来,惊讶道:“怎么就回来了?”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说道:“回来就好,我来帮你们搬东西。”
“东西不多,哪需要哥么帮忙。”叶青知笑了一下,将东西往里搬去。
程晖虽然来过几回,却从没进屋看过,头次进来,觉得这地方布置的很舒服,也很好看,挠挠头,没读过书,实在找不到字来形容。
瑾哥儿很喜欢这里,尤其听到阿么说他一个人就有一个房间的时候,开心的直蹦哒。
叶青知直接将自己的嫁妆被子拿出来用了,这些东西都属于消耗品,不用放着坏更加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