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都生平头一回见神仙,齐齐跪倒在地,朝滕逍离去的地方跪拜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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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从小就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衣人对他说话,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听到声音,每每感到郁闷。每次白衣人要转身的时候,就有各种事情打断他的美梦,鸡叫起床啦、爹娘说话啦、弟妹打闹声啦,麒非常气恼,又不可奈何。
麒今年十八岁,爹娘是宋姓,却不肯让他姓宋,只说他叫麒。麒跟爹娘不亲,跟弟妹几个也不亲,他们对他似乎都有一种畏惧感,明明一家人正说笑,只要他一进屋,气氛就立刻冷下来了。
但麒对此并不以为然,他每天做农活和打猎、砍柴一堆的事情,什么都一个人做,不爱开口说话,已经习惯了白天一个人。
这天,麒码好新砍的柴火天也黑透了,吃过饭洗了手脚早早躺上床睡觉,心里暗暗想着还会不会梦见那个人,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前一秒还迷瞪着,后一秒,麒便坠入梦乡。
梦里是一片片的白雾,四处都看不分明,麒挥开白雾,朝前走去。
“你来了。”那白影道。
“嗯。”麒走的更急,心中迫不及待想要走到他面前去。
白衣人又道,“来,把我昨天教你的法术来练一遍。”
麒只好停下,将那控雷之法演练了一遍,白衣人点点头,显然很满意。
“明天你就满十八岁,是时候该出去闯荡一下了,朝歌甚是繁华荣盛,你去那里见见世面吧。”
麒迟疑道,“为什么要去?”
“你跟我学了十几年艺,难道甘心一辈子窝在乡野里做个农夫?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一生埋没?”
麒从来没想过志在四方那种事情,在他看来,现在他就过得挺好的,除了不能看见他的模样。“要我答应也可以,除非……你陪我一起。”
“你陪在我身边,不是在梦里,让我能天天看见你,我就听你的。”
滕逍怔了怔,“你想见我?”
“嗯……不能吗?”麒刚想说不能就算了,就听滕逍道,“想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
第一次入祖麒梦的时候就是在白雾里,后来就习惯了,他还以为祖麒不在乎见不见得到他真面容,因此一直没变过。
麒也愣了,“我……我一直……”
麒突然在自己床上睁开眼,窗边坐着一人,白衣黑发,眉目端丽。他缓缓启唇,“麒,想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
☆、76
麒的神力随着年纪的长大慢慢不受控制,大有自行解开封印的意思。所以滕逍让他离开村子去其他地方,以免再次吓坏那家人。说实话,祖麒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滕逍也不大清楚,太虚境的规则还在孕育中,一应修为高低与洪荒不同。
滕逍对太虚境了解十不足一,更多的地方他还没探索出来。
麒既然答应了滕逍离开,当晚便留了一封书信出门了。他什么都没带,只有一身衣服和那块自出生起就佩戴着的玉佩。
出了村子后,滕逍慢慢在麒身边现出身形,尽管他走路飘然无声,麒还是瞬间就感觉到了,转过身来看他,那大概是兽类的直觉吧。
滕逍笑了笑,“你会想他们吗?”
麒沉默了一会,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他跟家里人亲情淡漠,彼此间更像主客,更何况刚出家门,麒亦非长情之人,想念亲人这种事情很难想像会在他身上出现。比之父母,麒对滕逍的眷恋深多了。
“哦。”
当初祖麒重伤濒死,说出心中的表白滕逍潜意识还是不信,大抵是为此。在他看来,祖麒沉稳威严,更多的是淡漠和兽类的铁血独断,不管是伏羲和钦兀曲孜,抑或祖凤雏凰,祖麒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血缘亲情。让人不得不多想,祖麒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或者不在乎那些亲情,但他却对滕逍一直颇为在意。
或许连滕逍自己都不知道,他对祖麒“只是占有欲作祟”的误解便是由此而来。
但经翠微谷的小姑娘一说,滕逍忽然觉得自己过于残忍和武断。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他,凭什么否定祖麒的感情呢?且撇弃祖麒对他只有独占欲这个论断,若祖麒是真的心仪他,那滕逍一直以来的作为,伤祖麒有多深,想一想滕逍都觉得难过。
所以不管祖麒到底是不是真的喜不喜欢他,滕逍都会答应祖麒,但说到底,他心里大抵还是不肯真信的。
可因为那人是祖麒,滕逍愿意说服自己去由身到心相信祖麒。
于是他说,“如果我要离开,很久不会回来了,你会想我吗?”
麒才刚成年,还不会自如地控制自己表情,他面色从惶恐、疑惑和痛苦不舍逐渐变成一种坚定,“那我去找你。”能够整日跟滕逍在一起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了,被欺骗了的愤怒萦绕在麒心中。
滕逍道,“我要去地方,你找不到。”
麒动了动手,想做什么却没敢,表情低落,“那也要找,一直找你。”
“傻子,”滕逍转过头去,故意冷冷道,“你不懂我的意思吗?我既然要离开你,就是不要你了,别说找不到了,就算能找到也是枉然。这样你也要找我吗?”
“你为什么不要我呢?”
“你为何对我如此执着呢?”滕逍叹道,“洪荒如此之大,生灵繁不胜繁,你只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些,江山、法宝、美人、权利、地位唾手可得,我何德何能得你注目?”他这话问麒,更问祖麒。
未知的惶恐让麒大着胆子握上这个高不可攀的人的手,握紧,小声说了一句话。那声音太含糊,滕逍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麒低声道,“我虽自小在乡野长大,也知利益二字,可只有你是我的。”
滕逍紧盯着他双目,还是没懂,“你说什么?”转世之后占有欲一点没变吗?
麒清澈双目慢慢转为深邃,让滕逍恍惚以为祖麒的封印解开了。麒道,“江山法宝代代易主,权力地位得失瞬间,我心里只有你,盛不下别的人。我家里兄弟几个,父母各有喜爱,我不喜欢,只有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心里也只有你。”滕逍只会在他的梦里出现,只跟他讲话和露出笑容,只教给他法术;这个人眼里心里只有他的感觉太让人迷醉,让他忍不住深陷而不可自拔。
这是麒、也是祖麒的痴心,滕逍曾一心只为他,他便一心只有滕逍;别人对他三分五分的情谊,尽可忽略了。
这是情吗?滕逍迷惑了,所以他闭上口,决定不再问。
麒却不高兴了,他从握着滕逍的手到攀上他的臂,见滕逍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直接抱上了他的腰。“那你说,不能离开。”
麒十八岁,身高比滕逍还要高一些,跟他前世差不多,揽住滕逍的时候,滕逍整个人都被嵌在背后人的怀里,这种姿势让滕逍有些窘迫。
滕逍没有推开,因为他已经决定同麒一起了,但也没回答。麒再次被助长了气焰,埋头在了滕逍脖颈里,拉扯间弄松了滕逍的衣领。灼人的呼吸喷在领子里,身后某个逐渐苏醒的东西顶在后腰上,这是祖麒也从来不敢对他做的事情!
但滕逍却没有气怒的情绪,他全身酸麻酸麻的,“祖麒……”
麒很快松开了滕逍,一本正经地给滕逍整理略凌乱的衣服,然后两人继续赶路。
或许是几十万年没有x生活了,处了几十万年两辈子的老。处。男滕逍竟然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
接下来的路程,麒一直握着滕逍的手,并时不时蹭一下他身体某些部位,让滕逍感觉很奇怪。以前祖麒不是没有碰过她,比如摸摸头,甚至洗澡都一起洗过,感觉也没什么,但麒就算只无意间碰到滕逍的腰,都会让他酥麻到全身。
老、处、男不知道,这世上有种部位叫敏、感、点。
滕逍为祖麒选择的重生关头很有看点,此时正是武王伐纣,也就是道家的封神大劫的紧要关头。滕逍问麒想加入哪家,麒不置可否。
“殷商节节败退,颓势已定,但你若投在殷商,我也能让帝辛回天;鸿钧坐下那几个徒弟道貌岸然,个个不讨人喜欢,但西周武王确是个明君没错,让他掌权,也算是人族之福。”
这时他俩正在两军对峙的战场上围观,此处说是商周二国对峙,不如说是阐截二教争斗,真个是你来我往,陨落无数门下,同门师兄弟情谊尽失、这其中也少不了滕逍推波助澜。
当初滕逍将分宝崖宝物一扫而空,阐截门下弟子争斗自然少了些趣味,因此滕逍将一些灵宝法宝借给双方,让他们打个痛快,也给当年陨落的族人出口恶气。这次滕逍将诛仙四剑借给了通天。
只见西方一阵五彩霞光,却是接引准提二圣来了,原始老子师徒将二人接至芦蓬下一同说话商讨大事。
因麒多看了两眼,滕逍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更不稀罕,你若想,我便带你去见识见识。”
麒无所谓地点点头,“你不喜欢芦蓬下的那群仙人?那我就去殷商那边帮你打走他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