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见血了。”项籍把剑往远处拿了点,“你学不?”
“我?不不不,没那个细胞。”安晟连连摇头,仔细看看剑,“又没开刃,见什么血啊。”
项籍就把剑往安晟眼前一举:“试试。”
安晟接过,手往下一沉,不敢置信的用力举起:“这么沉。”
“嗯,这个重量比较有感觉。”项籍退了两步,示意安晟可以耍耍试试。
安晟把剑塞回项籍手里:“不练,我还是先学认字吧。”泱泱大中华根正苗红好青年不能是个文盲,至少自己的名字要会写。
另一边,项庄又哭丧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哥,你来为什么不带我?!”
项籍指指站在一边的中年人:“孙先生肯收你,我就带你来。”
项庄快哭了:“哥你把我带来,孙先生就收我了。”
“他这么说?”项籍用剑随便挽了两个剑花。
“……没有。”
“所以,还是孙先生先同意,我才可能带你来。”项籍走得远了一点,“我再练一遍就走。”
又是一遍行云流水,仍旧使得安晟完全没有抵抗力。
项籍口中的孙先生走过来:“留下来吃饭吧。”很和蔼的中年人,符合安晟心中江湖大侠的风范。
“不了。”项籍把剑还给孙先生,“回去晚了叔会骂的。”
孙先生嘴角一直带笑,微微点头,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望:“那好,我送你们出去。”
“你师父?”刚一出门,安晟就忍不住问。
“不算是,我没有拜师。孙先生也只是耍剑让我看看,偶尔说两句。”项籍穿好里衣,把完美的肌肉线条藏在衣服里。
“你不准备跟项叔说?”安晟没有准备告密,看过项籍舞剑之后他觉得项籍更适合待在这里而不是学堂。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练了,有些生疏。再练一段时间跟叔说,至少让他看成果的时候不至于太丢脸。”项籍把外衣的带子系上,领着两人出城回家。
去上了一周的课,安晟最大的收获就是会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项籍项庄的,至于其他的字——安晟的决定就是能够认出来简单的就行了,字不会写不是还能画嘛,学堂里善良的先生也没有怎么为难自己。
可是项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你们进去吧,我走了。”项籍摆了摆手,又准备去练剑,没想到被人发现了。
“项籍,你每日到门前却不进来念书是何意思?”安晟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平时很和善很慈祥的先生,可这是就像是夜叉附身,气势汹汹地质问项籍。
项籍冲项庄使了个眼色,项庄马上会意抱住先生:“先生,小安昨天有个字不大认识,说今天要来问你的,你快进去给他讲讲……”
项庄天天上天下地地跑着玩,教书先生就是个文人,没有什么力气,当然不能跟项庄比,此时被项庄抱着挣脱不开,项籍就趁机跑了。
先生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打开项庄的手:“过去罚站!”项庄看项籍跑得没影了,也就放心了,丝毫不以为意地站到了墙角。
先生顺了顺气,转过身来问安晟:“哪个字?!”语气还没有恢复正常。
“啊?”安晟被刚刚的一幕惊着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先生则是以为这个小孩儿被自己吓着了,就放缓了语气:“不是说有一个字不认识么,拿给我看看。”
“哦哦。”虽说是项庄临时找的借口,但是安晟也的确有个疑惑,就掏出了竹简,打开指给先生看,心里还担忧着项氏兄弟俩的近期未来。
第9章 上学练剑(下)
果然,下午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项庄被先生叫走了,临走时还冲安晟摆摆手,笑得大大咧咧,结果回来却是哭丧着脸,安晟问他怎么了。
“咱俩成质子了。”
“质子?”安晟不解。
“就是被押这儿不能走,直到哥过来。”项庄撇嘴想哭。
“啊?”安晟东西都收拾好了,“那现在呢?”
“先生说他来看着我们,怎么办啊,我还想去学剑呢。”项庄心心念念的就是学剑。
“要不,你溜出去?”安晟重新把书简拿出来,坐在垫子上。
项庄也一屁股坐下来:“算了吧,让先生更生气,哥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安晟点头,先生平时挺和蔼可亲的,但是看早上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对对项籍那么严肃厉害。
安晟和项庄等了有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项籍的身影。
项籍在孙先生那里等了半天不见人,又联想一下早上发生的事,还是跑来了,结果一来就被先生逮了个正着。
“项籍,过来!”先生不怒自威。
安晟瞬间想起来了自己小学的班主任,但是项籍看起来一点也不怕,微微仰头:“先生有事?”
“当然有事。”先生的段位明显高不过项籍,站了起来,准备以身高先发制人,“之前的是我就不说了,这几日你为何不来念书?”
“学了写字也不过是用来记个姓名而已,还有何用?”项籍一点也不胆怯。
“若是不学,连姓名都写不出,要你何用?”先生语气加重。
“我会写。”项籍随手拿过先生喝茶的水杯,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字我也能看懂不少,够用就行。”
先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项籍的手指抖啊抖:“好,好,好!那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我也没有进过门啊。”项籍阐述事实,衣角被安晟拉了一下,看过去。
安晟小声:“别说啦。”
项籍就扭过头去:“先生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家里有事。”
“走,都走!”先生重重地坐下,手往外挥,作赶人状。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三人的脚步加快,谁也不想在路上过夜,终于赶在天色漆黑之前到家,但是项梁已经在了。
看到三个小孩回来得这么晚,大家长肯定要过问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晚?”
安晟没有准备说话,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项籍身后。项庄也不大敢开口,偷偷瞟了项籍一眼。
“小安和小庄被先生留下来了。”项籍很淡定,避开主要矛盾。
“哦?”项梁眉毛挑起,“小庄我还信,小安也被先生留下来了?”
安晟低下头默默地点了两下,心想被留下是被留下了,但也不是我的问题。
“怎么回事?”项梁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安晟不大愿意当打小报告的人,脑子里飞速旋转思考着借口,就听见项籍自己说了出来。
“因为我没有去听先生的课。”
屋内寂静,半晌项梁才开口:“那你去做什么了?”
“练剑。”
“哼,练剑……好啊,练给我看看。”豆光昏黄,看不清项梁脸色。
项籍去院子里拾了根长树枝,站定,等着项梁出来,项庄也拉着安晟站到门边。
等到项籍把之前学的招式使出来之后,良久,项梁摇头:“学艺不精。”
安晟吐吐舌头,好尖刻的评价。
项籍不恼:“中间有快一个季度没有练,重拾了七天。”
“好的剑师十年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本事。”项籍的脸藏在阴影中,声音不喜不怒。
“练好了剑术也不过是能对付一个人,若是千军万马敌来无甚用处,不值一学。”项籍随手把树枝掰成几段,扔到柴火堆里。
“那你为何还要去?”项梁轻笑。
“因为念书比练剑更没用。”
安晟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认字。
“你觉得这些都不值得一学?”项梁发问。
“是。”项籍回答,丝毫不退让,“我要学能对付万人的本事。”
项梁沉默,片刻后笑出了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项庄拉拉安晟,凑到他耳边说:“叔该不是被我哥气傻了吧,要不,气疯了?”
“嘘……”安晟把右手食指比在嘴上,“说不定是真高兴,看着。”
“对付万人的本事?”项梁往前迈了一步,身形被屋内的豆光清晰地勾勒出来,虽然正半面没有光亮,但安晟可以感到他亮得吓人的目光,“教你兵法!”
“好!”项籍也是双眼发亮,重瞳光彩夺目,即使豆光昏暗也丝毫不挡其魅力。
“明日再学?”项梁走进屋,项籍紧跟其后。
“今日开始。”
“现在?”
“对!”
安晟拍了拍项庄的肩:“看到没,就是高兴的,睡觉去吧,他们不知道要多久。”
安晟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所以项籍爬上床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吵醒你了……”项籍的声音听不大真切,“睡吧……”
安晟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着了。
“什么?”项庄把筷子摔掉在地上,“哥你不去了?!那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