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倒吸一口冷气,疼的他都快没知觉了,强忍着爬起来,踉跄的走进屋子,坐在炉子旁叹气。自己这是遭的哪门子罪,本来跟自己一分钱没关系的事,狗揽三泡屎,什么事都要参合一下。
拿手碰了碰额头,“嘶……”疼的他龇牙咧嘴,那出帕子擦了擦,刚刚吃的药劲上来,身上暖了许多,张睿搬了把椅子放在炉子旁边,蜷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张耀之和江硕来时正巧看见张睿窝在椅子上睡得正熟,江硕想叫他,张耀之制止小声道:“难为这孩子了,看他眼下发青,定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你看他额头上怎么还有块伤口?”
江硕道:“我去让衙役叫个大夫来看看?”张耀之点点头道:“去吧。”
不一会一个老郎中被叫到大理寺,张耀之轻轻拍了张睿两下道:“张睿,醒醒,先别睡了,让郎中看看你头上的伤。”
张睿揉揉眼睛,见到张大人急忙起身道:“小生不知是大人来,实在失礼。”
张耀之笑着道:“无事,我还要谢谢你这几日为这宗案子奔波。”
张睿道:“愧不敢当,小生到现在还没弄清案子,实在惭愧……”
那大夫拿了干净的布把张睿额头的污血擦净,撒上药用棉布绕头包扎上。“小公子每日换一次药,不可沾水,不然这额头就要落下疤了。小公子身上似有风寒症,可吃药?”
张睿:“多谢大夫,已经吃过药。” 因为喝了药,在炉子边烤着又发了一身的汗,醒来比刚睡那会好受多了。
那大夫见张睿彬彬有礼很是喜欢笑道:“那就好,老朽见你面色还好,注意这几天不要着凉,否则会加重病情。”
张睿点点头冷不丁想起案子道:“大夫,这夫人如果怀孕七八个月小产婴孩能活下来吗?”
大夫略一思索道:“老朽行医有四十五载,只听说过七个月产下的孩子活过,八个月的还未听说,但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样早产的婴孩一般都体弱多病,年少早夭不寿。
张睿点点头谢过大夫,果然证实了自己所想,那杨兴钰肯定不是秋氏的亲生子,那他是谁的孩子?杨九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养别人孩子,还是以嫡子的身份……周隐已经派人去查那管家了,或许明日就有消息了。
晚上回府的时候林孝清被张睿脑袋上的绑带吓了一跳“睿表弟,你头怎么了?”
张睿尴尬道:“咳……在冰上滑到摔了一跤,脑袋撞墙了。”林孝清哭笑不得,拍拍他肩膀嘱咐他走路时小心。
吃过晚饭韩叔突然道:“少爷,今日我在街上似乎看到贺家兄弟了。”
张睿听着一愣:“贺家兄弟?”
老韩:“就是与我们一同来京城的那对小兄弟。”
张睿:“哦,想起来了,韩叔同他们说话了吗?”
韩叔摇摇头:“我见他们二人来去匆忙,也没看见我,所以我没上去跟他们搭话。”
张睿想起临走时贺家妹纸偷偷塞给自己的纸条,贺家兄妹应该是在京中调查他父亲的死因,既然他们没到官府报案肯定是还没查清,自己与他们不甚相熟,其中还牵扯到朝廷大官,还是顺其自然吧。
“对了韩叔,这几日帮我去查一个人。”
韩叔道:“可是与你这宗案子有关?”
张睿点点头道:“这个人在案卷里只提了一句,但总觉的与她似乎有些关联。”拿出案卷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韩叔看了看道:“年月有些久远,但查起来应该不会太费事,少爷交给我就好了,这几日我见你来回奔波瘦了不少,虽说你爱好查案,可还要惜着自己的身体啊。”
张睿点点头,心里微暖,这世上估计也就韩叔是真心实意不记任何报酬的对他好,像父亲一样盼着他长大成材光宗耀祖。
只可惜自己不喜欢女子,若是自己能像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光耀门楣,韩叔可能比自己过得好还要高兴吧!
☆、二十二
王府里周隐正看一本九州杂记,一阵股冷风吹的桌上的蜡烛忽然抖动起来。
周隐:“事情差的怎么样了?”
湛清从暗处走出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已经查出来了,那秋夫人已经死了快半年了,但杨九一直都隐瞒着并未与外界说。”
周隐放下手里的书道:“你如何让那管家开的口?”
湛清笑道:“我把他绑到京郊的破庙里,还没吓他,他就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求我不要杀他。”
周隐:“那管家还说了什么?”
湛清:“秋夫人是被杨九害死的。”
周隐眯着眼睛喃喃道:“杨九?这么说了他二人的感情并不好。”周隐敲敲自己脑袋。“乱了乱了,明日说与张睿听,我现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系了。”
一早从湛清口中得知秋夫人的消息。“什么?!秋夫人已经死了?!果然如此……”张睿听完坐在椅子上发呆。
周隐见他这般道:“唉,这宗案子若是实在破不出来就算了吧,明日我去与皇兄说以说,他定不会……”
“不对!错了,错了!从头就错了!”张睿站起来,跑去拿案卷。
周隐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张睿拿着案卷“刷刷”的翻阅,找到其中一页……隆兴三年四月……杨九去秋府下定后遣散了自己的一个妾……这妾是从小伺候在他身边的丫头,遣散后呢?张睿抱着案卷发愣。
周隐:“发现什么了?”张睿伸手制止了他说话。
周隐闭上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这个人……此时浑身散发的光彩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足以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有这么一瞬间周隐想把他藏起来 ,扼杀他,只能自己看见,自己拥有……
“王爷,大理寺外有个自称姓韩的男子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张小公子。”
张睿抬起头道:“韩叔?快让他进来。”
韩叔还是头一次来大理寺,被森严肃穆的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喘,心下奇怪自己家的公子原来是个连杀鸡都见不得孩子,何时爱上了破案,甚至连死人都不怕了?还喜欢在这种地方呆着。
韩叔进来时见到周隐一愣,不知如何称呼。
张睿看出韩叔窘迫安慰道:“这是十二王爷,韩叔不用害怕。”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吓得韩叔“噗通”跪下道:“草民……给给给十二……王爷请安。”
周隐道:“无须多礼,你不是有事要与张睿说吗?”
韩叔稳了稳心神道:“少爷您让我查的人,老奴幸不辱命,已经查出来了,那被遣的妾并不是从小伺候杨老爷的丫鬟,而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嫡女。”
张睿皱眉:“嫡女?!还是书香门第?!”
韩叔道:“您先听我说,这嫡女名叫香荷,与杨老爷定亲在前,两人成亲还不过月余,因为秋氏的关系,被贬做了妾……这叫香荷的女子家族破落,不能替她讨公道。更令人气愤的是,秋氏不容她做妾,又让杨九把他遣回家。这香荷被遣回家后就一直没露面,过了不久就从家中消失不见,后来他家就再也没人见过香荷,有人说她自尽了,也有人说她绞了头发做了姑子,这我没查出。”
正妻嫡女妾 休弃……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张睿摸着耳垂,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过了许久张睿终于笑着道:“周兄,现在可以去杨府抓凶手了。”
周隐目光明灭看着那张脸点点头,脸上那夺目的笑容就算过许多年他都忘不了。
杨九是在下午被带到大理寺的,张耀之主审,周隐旁听。整个大理寺仿佛真正回归到那种严肃冷冽的氛围,所有人都不苟言笑。
杨九跪在堂下,对自己害死嫡子之事誓死不认。
江大人怒道:“杨九,今日大理寺既然能抓你来,定然有你害死嫡子的证据!”
杨九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大理寺是如何查的,居然说我自己害死自己的儿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周隐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道:“杨大人可认识一个叫香荷的女子?”
杨九听完脸色瞬间变白道:“我……我不认识叫什么香荷的女子。”
周隐一笑:“哦?是吗?本王发现去你府上的时候并没见到尊夫人,不如把尊夫人叫来,本王与她说说这个香荷。”
冷汗顺着杨九额头不断流下来,杨九拿袖子擦了一把道:“拙荆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已久,恐怕来不了。”
周隐:“卧病在床不要紧,本王派人把他抬来如何?顺便把你大儿子也找回来,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如何杀死自己的养母和弟弟!”
杨九震惊的瞪大眼睛,过了许久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终于放下最后一丝抵抗,瘫坐在地上道:“是我……是我害了兴宝……”
大堂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张耀之一拍惊堂木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如何下毒害死你嫡子的,从实招来!”
杨九睁开眼道:“不怪我,不能怪我!都是因为秋氏!如果没有她什么都不会发生!没有这个恶狠的女人,我的香荷又怎么会惨死!这恶妇死一百次都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