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宏握紧方向盘,信心满满的说:“别怕!二手小面包车那也是四轮,一会我就把她甩...”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终在哈雷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中没了音。
张弓与抬眼看看前面的车流,估计潘小宏快也快不了哪里去。她摇下车窗,看着温萝萝,过一会才问道:“上海菜,你吃吗?”
温萝萝瞧着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闻言轻轻巧巧的笑了起来。在腊月湿冷的寒风里,如一只盛开的玫瑰,满是旧时上海滩的风情。
张弓与是熟读史书的人。
她知道,上海滩可不止有十里洋场、歌厅舞厅;不止有公子名媛,爱恨情仇;不只有青年才俊,爱国运动。这里还有惯匪、汉奸、特务......
黄浦江日夜奔流,上海城灯火璀璨,张弓与却在这繁华中嗅见了硝烟的味道......秦淮河映着满城灯火,有梧桐的落叶缓缓飘下。中山大道昏黄的路灯下,一身戎装的战士身子挺拔。他身后,中央博物院的牌子早换成了南京博物院,就如原本的青天白日旗换做五星红旗。
做研究的人是不在意这些的,新中国的考过事业蒸蒸日上,南唐二陵的发掘已经结束,但真正繁重工作才刚刚开始...曾昭燏坐在车里,心里还惦记着工作。
“曾院长好。”门口警卫啪嗒一声行了个礼,目送汽车远去。心里还略微有些疑惑——难得见院长怎么早下班。
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家将南京博物院、江苏省博物馆与苏南文管会三家合并,曾昭燏任副院长。院长则还是如民国时那样,由时任南京市军管委员会文教处处长的徐平羽兼任。这位徐平羽院长,平时是不到院的。
南京博物院的工作极为繁复,而曾昭燏又事事躬亲,上下班往往是披星戴月。
汽车开出一段距离,曾昭燏才担心起来。她朝副驾驶看了眼,穿军装的人说是省委统战部,难不成事关台湾那边的亲友?
这她是不怕的,当年选择留在大陆之时,自己已经做好了决断。如果说这样,她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转念又沉浸在刚刚放下的南唐考古报告里。
“——滴!”
一声车鸣将张弓与惊醒,她推了一下眼镜,意识还有有些恍惚,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确凿而又疑惑的小声喃喃:“三天之后...1954年9月9日...扶正...”
哈罗摩托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在小面包车旁边停下。纯黑色的头盔掀起,长发倾泻而下。温萝萝将头盔往反光镜上一扔,恰巧挂住。她五指微张插入头发往后一捋,顺势甩了一下长发。
小五看着温萝萝走近,盯着她手里的匕首,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对温萝萝可是印象深刻,能让徐老大数次吃瘪的女人,何止是母老虎可以形容的。他越想越害怕,拽拽潘小宏的袖子,潘小宏伸手拍开他,理了理领口,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温萝萝手肘一支,斜斜的靠在后座窗口,对着张弓与跑了个媚眼:“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潘小宏一个踉跄,险些从车里滚下去。
温萝萝“咯咯咯”的笑起来,马丁靴踢了踢小面包车:“小帅哥,你这是拜倒在我的皮裤下了嘛?”
潘小宏抹了一把脸,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没有,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我懂的。”
“小帅哥,你真的很懂哦。”温萝萝扬起精巧下巴,风情万种的横目望向张弓与,“黑心小书呆子,你看你朋友都懂我的心意了,你怎么就这么冷心冷肺。”
张弓与面无表情的看着温萝萝,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和这只美人蛇斗智斗勇一个多月,两次从她手里死里逃生,张弓与岂会被这三言两语激怒。
温萝萝见她不说话,眉梢一挑,眼角泪痣也跟着微微一动。寒光四溢的匕首贴在玻璃窗上,顺着边缘轻轻一刮,顿时发出让人牙软的刺耳声。
汽车玻璃窗像是一块豆腐,应声被刮下一条薄片。
潘小宏看着心疼万分,但想想自己这血肉之躯,要不被这么一刮......他顿时打了个哆嗦,千言万语都压下去了。
温萝萝依旧笑意盈盈,娇声说道:“小书呆子,我的东西呢?”
“让一下。”张弓与“咔哒”一声拉开车门,从小面包车上走下来,走到对温萝萝面前。
不怪温萝萝叫她书呆子,张弓与面无表情的脸上,时刻写满刻板无趣。好在有一身书卷气,勉强压住些木渣烂纸的陈腐味道。
但她一开口却像是旧派的文人,寥寥几句闲话,也能透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怡然:“上海老饭店于清光绪元年开业,距今141年。看家菜有八宝鸭、扣三丝、松鼠黄鱼、竹笋鳝糊、虾子大乌参。走吧,一起去尝尝。”
温萝萝看着她,眉梢一挑:“吃饭?”
张弓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中国人谈生意,都是从一顿饭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①红S尼禄:游戏人物,性格外向,善辩,喜爱奢华、热爱艺术与表演。性取向是只要外表美丽即可,男女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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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凉菜先上桌,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潘小宏筷子一探, 夹了个糟毛豆, 张嘴吸一口汤汁, 牙舌并用剔出毛豆米。他嘴里不闲,眼睛也不闲, 一会打量张弓与,一会打量温萝萝。
温萝萝脱了飞行夹克, 只穿了件无袖低领的羊毛打底衫, 一手支着下巴, 一手举着筷子漫无目的拨弄眼前的熏鱼。
这时服务员上菜:“精品扣三丝。”
扣三丝是道有淮扬菜风格的上海本帮菜,笋丝、鸡丝、火腿丝, 总共有999根, 丝丝入扣。整整齐齐码成一个圆墩,上面顶一颗大大的香菇。
盘子刚碰到桌子,温萝萝长筷一伸, 如同推积木一样把扣三丝的造型给毁了。挑一块嚼两口,她漫不经心的说:“鸡丝柴, 笋丝涩, 火腿丝太咸。”
潘小宏连忙打圆场, 给小五夹了一筷子:“不好吃也不能浪费啊,八十八一盘呢!”
张弓与从来都是油水不进,对温萝萝的挑衅仿佛没听见,语气寡淡的说:“扣三丝吃的是厨师的刀工和巧心,味道在其次。”
温萝萝嗤笑一声:“你这书呆子居然这么小资, 到饭店图什么?菜不好吃,说什么都是废话。心意能当饭吃?”
小五嚼吧嚼吧,觉得扣三丝挺好吃,不过他心里是赞同温萝萝的话——不好吃说啥都是白搭。
张弓与一贯不善与人争辩,闻言也不说话,拿起筷子伸向扣三丝。温萝萝眉头一皱,三只手指捏紧,出手如电。
“啪嗒!”
桌上气氛骤然降到谷底,潘小宏悄然按住小五的手,目光望向张弓与。张弓与面无表情的捡起筷子,夹了一口扣三丝送入口中,斯里慢条的咀嚼起来。
温萝萝多少已经有几分了解眼前这个人:这家伙面上木楞古板,肚子里的墨水可全是黑的,我这会杀了她也拿不到东西。
能在几方夹击下浑水摸鱼,接连两次从自己手里逃脱。温萝萝要是还觉得张弓与是个小书呆子,那是瞧不起自己。
“别耍滑头了。”温萝萝的放下筷子,拨了一下长发,顺势将手放在腰间,“你老老实实把东西还给我,这顿饭才能吃踏实。”
张弓与好像浑然不觉杀气,搁下筷子说道:“急什么,八宝鸭还没上,吃了主菜再决定不迟。”
潘小宏听得暗暗叫苦,宋老板这位朋友真是够绝的。刀都快搁脖子上了,跟人家说话还能这么驴头不对马嘴。
温萝萝倒是没生气,柳叶眉一挑,心里盘算起来张弓与的话里深意。
这时八宝鸭上桌了。
八宝鸭是老酒店的镇店招牌菜。整只鸭头爪俱全,色泽光艳,丰腴饱满。光看外表就极具上海菜的特色,浓油赤酱,勾芡黏稠。
“老饭店的八宝鸭应该算是偷师大鸿运饭店的八宝鸡。”张弓与说话如同讲解员,干巴巴的全没感情,“清朝中期就有八宝鸭的史料记录。乾隆三十年正月南巡时《江南节次照常膳底档》里有记载‘正月二十五日,苏州织造普福进糯米鸭子’。”
小五咬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八宝鸭,心中嘀咕:这个张姐姐怎么和宋姐一样,吃个饭还能讲到古时候。
温萝萝饶有兴趣的听完,玩味的说:“我比较喜欢西餐,一份一份,清清楚楚。”
张弓与闻言不语,举起筷子伸向八宝鸭。
八宝鸭填料之后,要上笼蒸制数个小时,待到餐桌上早已骨肉酥烂。张弓与筷子轻轻一拨,皮开、肉分、骨离,霎时香气四溢。
“糯米、火腿、鸡丁、冬菇、板栗、莲子、虾仁、青豆、笋丁...”张弓与报数一般面无表情的数完,抬头看着温萝萝,“不够吃吗?”
温萝萝举起筷子挑了一口,鸭肉烂而不腻,配菜口感分明。最妙的是糯米,各种配料与鸭肉香味,经过长时间的蒸制,已经全部融进米里,咸中带甜,香浓软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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