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薰华对面前的陌生人微微颌首致谢,转身离开。公安局的大门在风雪中渐渐模糊,老张头跺了跺脚,转身走回了值班室。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路上零星的行人无不脚步匆匆。唯有白薰华,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如负千钧之重。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
“薰华。”
白薰华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温柔的轻唤:“亲爱的,别担心,一切有我。”
宋半烟紧紧抱住女朋友,侧头亲了一下她脸颊。
白薰华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如同突然被抽去了脊骨一样,软软瘫靠在宋半烟怀中。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也无力去想。
只想偎依在这个怀抱里,沉沉的睡一觉。
宋半烟从客栈老板那里知道了情况,本来是要赶去医院的,恰巧在路上看见女朋友。她连喊了几声,见白薰华都不理睬自己,宋半烟知道出了大事。
医院...
猫娃子和丘布...
宋半烟暗叹一声,薰华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怕他们两人是凶多吉少。她很担忧丘布和猫娃子,但现在她不会问。在意的人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怀中的恋人。
恋人。
想到这两个字,宋半烟心房一软,侧头蹭了蹭白薰华的面颊。
年轻的情侣,在风雪之城的街头相拥。步履匆忙的行人即便看清两人的相貌,心中觉察到异常,也不愿在这个鬼天气停下脚步看热闹。
只有一个人。
路边缓缓驶来一辆汽车,车顶已经覆满积雪。驾驶位上坐着一名相貌忠厚的青年,而他身后则是孔刅逸那张妖异的俊秀面孔。
“真是感人啊。”孔刅逸望着在无人街头互相依靠的情侣,眼底满是不屑。他伸手叩叩车窗,索然无趣的说,“给你老板去个电话。”
白即墨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里的纪宝,拿起手机向外面走去。
他和孔刅逸咋看之下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英俊不凡,风度翩翩的有为青年。但只要稍微一相处就会发现不同。孔刅逸不负“妖医”的美名,眉眼之间的气韵都带着妖异的神秘。而白即墨却像是个如假包换的世家公子,或许有些桀骜,可终归让人觉得是温润的。
“比我预想的晚了一点。”孔刅逸朝路过的护士礼貌一笑,微微侧身让道。
孔刅逸不以为然,眼角都是漫不经心:“我这是头回给人打工,不懂规矩。”
白即墨临窗而站,看着冬雨争先恐后的砸在玻璃上,温言宽慰:“守规矩的机器人太多,孔大夫这样有趣的人太少。我们都喜欢有意思的事、有意思的人,这一点,我想孔大夫不会否认吧?”
孔刅逸看着窗外:“白先生也是个有趣的人。”
白即墨轻笑一声。
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的属下早已详细汇报。本来只是想找找那东西,顺便抹去老头子的痕迹,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作为业内颇具盛名的心理医生,竟然没有听出白即墨这笑声中的喜怒。孔刅逸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沉了沉。人家对自己到底有救命之恩,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切按照白先生的吩咐,东西已经拿到了。”孔刅逸扭头望去,街道上空空荡荡,宋半烟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从医院里把人劫走之后,我职业病犯了,想着反正要解决,不如一箭双雕。”
白即墨依旧面带笑意:“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孔大夫这方面无人可敌。”
孔刅逸可不会因为他一句奉承就飘飘然,心静如水和新老板打太极:“白先生想玩猫抓老鼠,我当然要配合。”
白即墨垂下细密的睫羽,低笑一声:“和最强大对手玩游戏,不是很有趣吗?”
孔刅逸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即将接触到一些讳莫如深的机密。那些自己曾经万分好奇,却求而不得的答案已经近在咫尺。
他莫名的兴奋起来,试探的问:“这场游戏的庄家是白先生?”
白即墨对他的试探毫不隐瞒,坦然回答:“这个游戏没有庄家,或许说庄家已经不知去哪里了。我想做的,只是荷官而已。”
白即墨抬眼望向天空,乌云翻滚,大雨滂沱,天地之间迷潆一片。
经过川西这一场,宋半烟肯定会去找大元宝藏。那么草原底下的秘密就要揭开啦。真是羡慕republic那群怪物,这么些年积攒,手里掌握的筹码只怕徐福那老东西都比不上。
徐老头的年纪,没几年了吧。最近动静很怪,难不成跟老头子一样其实已经......三千童子,只怕个个都想取而代之。
呵,有趣,真有趣。
第119章
“嘎吱、嘎吱、嘎吱...”
宋半烟在雪地里来回踱步, 将脚底下两尺见方踩得结结实实。可那一道道鞋印横七竖八的交错, 怎么也没办法弄平整。犹如她此刻心乱如麻, 无法捋顺。
不远处五名干警正在悬崖边侦查现场。
即便知道不过是无用功, 但白薰华和宋半烟心底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两人最终还是选择报警。然而就如预料一样, 对方狡猾如狐,而连绵不断的落雪也掩盖了罪恶的痕迹。
警察们穿着臃肿的防寒服, 低头在淹没到小腿的雪地里一寸一寸的寻找线索, 呼啸的北风中是让人压抑的绝望。
宋半烟举目注视着白薰华:她握着手机正在跟莫妈妈通电话。
“嗯...是的...年轻人难免的。嗯, 阿姨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白薰华觉察到宋半烟的目光, 回望过去看了她一眼, 口中不忘宽慰莫妈妈,“应该的,不麻烦。您放心, 上海什么都用。嗯,是, 飞机快起飞了。”
白薰华故作镇定的说完, 近乎仓惶的挂了电话。她无力的垂下手, 远眺茫茫雪山,只觉浑身乏力。
善意的谎言有多善意?
谎言就是谎言,欺骗就是欺骗。
“伤害”永远不会因为晚到,就温柔一分。
白薰华抬手遮住眼睛,无力的低叹一声。当谎言被揭露的那天,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莫妈妈、面对纪宝。如果当时不是将猫娃子一个人留在医院,如果当时...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薰华。”
一只手搭在白薰华肩上,宋半烟温柔的声音清晰的穿过呼啸的北风:“别自责。所有坏的事情,不应该由好人去背负罪恶感。”
她一句说完,就戛然而止。
道理谁都明白,然而明白也只是明白而已。漂亮话谁都会说,真的身在其中时,就知道语言有时实在太无力了。
白薰华抬手覆在她手背上,佯装轻松的安抚她:“我没事的。刚刚登山协会那边给了答复,没人肯带队搜救。这场暴雪至少三天不会停...只能等明年开春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除非逼急了,轻易不会有人愿意冒险的。
两人还待再说话,刑警队的队长走了过来。
刚三十出头的汉子,满脸都是一线警察披星戴月的风霜。他抬手抹了把脸,搓掉了眉毛上的冰渣,干脆直白的说:“你们也看见了,希望渺茫。再不回去大家都得交代在这,走吧,跟我回局里把笔录做了。”
体制内的流程总是格外麻烦,等两人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孤零零的一排白炽灯映在雪地上,亮的刺眼。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白薰华站在警局门口,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小姑娘。”老张头从值班室里走出来,举着手电筒说,“你们去哪?把这个带上吧。”
白薰华勉强露出的笑容,礼貌的谢却了他好意:“我们住的不远,就在前面路口的小歇客栈。”
老张头对这座小城了如指掌,当即点点头收回伸出去的手电筒,顿了会干巴巴的挤出几句安慰的话:“这个...都是命,你们年纪轻轻的要想开点。高队人挺负责的,你们放心好了。”
白薰华轻轻应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她迟疑了一瞬出乎常理的向老张头倾诉:“嗯,高队答应说等开春化雪了,他派人到崖下面去搜查,让我安心等他消息。”
老张头叹了口气,他这样的老员工什么消息不知道。落山坠崖的事情年年都有,警察局就这么些人,哪有警力去搜山。难为高队,这会还晓得安慰安慰小姑娘。
三人无话多说,正尴尬着,高队从办公楼那边走了过来。离三人还有几米远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了一脚。
宋半烟迈腿上前一步,打招呼:“高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刑警队长愣了二秒,绕过宋半烟走到白薰华面前,板着一张脸,口气生硬的说:“这事别在外面乱说,记得保密协议,要相信公安部门,这个事情我肯定会追查到底的。”
白薰华抿了一下唇,心里略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利用了性别优势和对方好感。她是极为敏感的人,别人态度的细微变化她都能迅速察觉,何况这样直白又生涩的示好。
宋半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白薰华和高队短暂的交流完毕,她才朝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跟着白薰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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