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子闻言大怒:“你道那小子怎么说,他竟向玄济师兄汇报你妄图杀他夺宝,他被陈宇和谢华兴救了下来,谢华兴还被你斩下了一臂,我就说我徒儿不过筑基中期的实力,如何抵得过他们三个筑基后期的?”
贺云卿嘴角抽搐:“师父,谢华兴那只胳膊确实是我砍掉的。”
“你砍掉的?”玄云子摇摇头,随即吹胡子瞪眼,“这几个小子残害同门,已经忘记修仙的本意了。云卿,你若是自卫,师父自然护你,然而将来行走天下,切不可多造杀孽,那于你修行有碍。”
贺云卿点头:“徒儿明白。出行之前徒儿便发现赵青云话中有所隐瞒,特意防了他一手。徒儿回去之后便将记录的镜像交给玄济师伯,到时候孰真孰假,师伯自然能够明断。”
玄字辈中,玄济以刚正严明闻名,玄机门弟子若有触犯门规的,均由他处罚,因而他在门中有“黑面神”的称呼。门中弟子畏他惧他,却不担心在他手中遭受冤屈,就算是掌门弟子,甚至是玄字辈的师兄弟,玄济也照罚不误。
“云卿,那个有阵法的山洞是怎么回事?”
明辉早已把山洞的痕迹全部抹去,贺云卿自然不担心在玄云子面前露馅:“那是一位金丹期修士布下的阵法,那人似乎在修炼一门邪恶的法术,可以困住法力低微的修士,只能进不能出。徒儿被困进山洞的时候,那山洞主人已经死去了数年,阵法的力量也减弱了不少,徒儿恢复伤势后,又花了些功夫,才从阵法中逃了出来。”
说罢,他苦笑着:“也因为那阵法,徒儿之前那把飞剑也断了。”
玄云子一向信任这个勤奋懂事的徒弟,见他面上表情不似作伪,安慰道:“你如今都是筑基中期了,也该有一把耐用一点的飞剑了。为师那里只有金丹期修士适用的飞剑,到时候让玄引师弟改造一下,足够你用了。”
“那徒儿就多谢师父了。”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贺云卿因为打算回家一趟,便和玄云子告别,离开妖兽森林。
贺家庄恰好离妖兽森林不远,处在妖兽森林和玄机门的中间部位。贺云卿飞剑没了,自然只能徒步行走。他体内灵气充沛,自然不在乎这一点路程。更何况他入门之后,一直都是御剑飞行,虽然快,却也少了一分生活的乐趣。
步行了几个时辰,贺家庄的轮廓便隐隐出现在贺云卿视线之中。他拍了拍门,一会儿便传来了一声苍老有力的答复。
是陈伯,贺云卿微微一笑。
当年,就是陈伯在那个大雪初晴的早晨把他抱到了贺家,成了贺家夫妇的孩子。
老头儿揉揉眼睛,面上露出欣喜的笑来:“是少爷啊。”
“陈伯。”贺云卿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这一颗丹药是我从师门带回来的,之前听说你怕冷嗜睡,这药正好有用。”
老头儿连忙推辞:“这怎么成,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怎么能用神仙用的东西呢?”在陈伯看来,离这里不远的玄机门就是神仙住的地方,神仙用的东西被他用了,那可就是糟蹋了。
任他再三推拒,力气和巧劲却是怎么都比不过贺云卿的,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颗丹药,像捧着最珍贵的宝贝,一边向自家老爷和夫人报信儿去了。
贺家夫妇均已经年过六旬,是这片地方最大的地主,见识眼力都比寻常百姓好了许多。两年多前夫妇二人把贺云卿送去玄机门,虽然有些舍不得儿子,夫妇俩还是咬咬牙决定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修士的地位最为尊崇。
见儿子个子长高了不少、身体强壮了,贺老爷满意的点头,贺夫人眼珠儿止不住地往下掉,摸着儿子的脸不肯放手:“吃得饱不,睡得好不,师兄弟们好相处不……”
贺云卿无奈道:“娘,我很好的,没人欺负我。”
贺老爷也瞪了妻子一眼:“别把他们师门的人想得那么坏,那时候过来接引的仙长都说了,云卿天赋高,在师门只会得到特殊对待,不会有人欺负他的。再说,男人吧,怎么能不经历一点风浪,别把儿子养的跟女人似的。”
贺家夫妇伉俪情深,贺夫人自然是不怕丈夫的,当下吼得比丈夫更高深,全然抛弃了自己地主夫人的气质:“儿子被送到那个地方,一年才回来几回,我想想都不行么?”
贺老爷没辙了:“当初你不也是答应了的么?”妻奴的本性尽显。
贺云卿见自己老爹被说的憋回去的模样,不由解释道:“爹,娘,我过得很好,平时也不忙,只是忙着练功,爹娘要是想我,可以让人上山传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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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归门
“嗯,云卿你好好修炼,爹娘在家里都好得很!”
贺云卿把储物戒中的一瓶固心丹拿出来,交给贺老爷:“爹,您和娘一人吃一颗,若是有至交好友,也可以送一些出去。”
“这是门派发的丹药吧?”贺老爷见多识广,当下有些担忧地看着儿子,“这是修士之物,我与你娘怎么能吃?”
贺云卿拍拍他的手背:“爹你不用担心,这是师父特意为你们炼制的丹药,只是减少病痛的困扰而已,对于修士自身并没有什么作用,爹娘放心吃就是。”
“哦哦。”贺老爷点点头,连忙应了。
贺云卿这次在家足足呆了半个月。比起在山中修炼的时间不知短了多少,甚至不如他一次短暂的闭关,然而这短短半个月,却足以让贺家夫妇满足,每日陪在儿子身边,喝酒、说话、下棋,或是逛一逛街市,煮一些小菜,贺云卿十一岁之后,这样的经历少之又少。
贺云卿心中感慨颇深。他这一世已达筑基,日后进阶金丹自然是水到渠成,无论他能不能修成仙,他注定拥有漫长的生命,而贺家夫妇已经年过六十,至多只有四十年的时间可以活,对于修士而言实在是太过短暂。也正是如此,这世间的修士大多凉薄。
“云卿,陪娘出去买些布料,你在山里整日只能穿青色的道服,年纪轻轻的,好像几十岁的老头子似的。”贺夫人絮絮叨叨,“多穿些鲜亮点的颜色,气色要好些,若是你门中长辈不允许,你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穿,听你爹说你们平时也要出去历练吧,就那时候穿,我儿子这么好看,平白被他们整丑了。”
贺云卿点头:“娘说的是。”
贺云卿心里敞亮,他娘亲只是前几日带他出去逛街市,街坊四邻的夸赞让她心中欢喜,自是愿意每天带着儿子出去炫耀一番。
贺夫人兴冲冲地裁了几套白色绣纹和湖蓝色绣纹的长衫,又给他准备了吃穿住一应物事,直至半月时间过去,她才歇了忙活的心思,在贺云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抹泪。
贺云卿低低叹了一口气,敛去心中翻涌而来的哀愁。
临别之时,贺云卿被贺老爷叫进了书房里:“你娘舍不得你,以后若是有空,常回来陪陪他。”贺云卿暗暗点头。
“你过来,爹给你看样东西。”贺老爷轻轻移动着书桌上的砚台,随着砚台的移动,原本空荡的书房竟是突兀出现了一间密室。贺老爷一头钻了进去,贺云卿连忙跟上。密室里并不如贺云卿想象的都是些金银珠宝,字画玉石倒是有些,孤零零的挂在墙壁上,完全看不出出处。最让贺云卿惊讶的是,这密室之中的布置装扮竟然和外面的书房一模一样,甚至那书桌上的砚台,与外间书房那个,都没有任何差别。
贺老爷笑了笑:“这个砚台也能转,我若是现在转了,你就要被传送到地下水牢啦!”
满意的看到自家儿子眼里的惊讶,贺老爷捋须一笑:“这是我们贺家祖传的一套阵法,云卿,你可知,我们贺家祖上也是出过修仙者的?”
“其实准确来说,我们这一支只是贺家的一个分支而已,当年我的曾祖父因故被逐出家族,便从北域来到东域安家落户,几代子孙中都并无修仙天赋,因此我曾祖父虽然随身携带了一些修真典籍,却一直无人修炼。我兄长,也就是你大伯,当年曾随着那修真门派奇兽门去了南域,此后便杳无音信,我派人过去查看过,山高路远,我只是一介凡人,自然更无半分消息。”贺老爷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一个平淡无奇的黑铁盒子,“云卿,既然你已经入了仙路,爹觉得,应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与简陋的外表不同,黑铁盒子里面竟然镶着一层冰玉,冰玉之中躺着两本蓝色封皮的秘籍,很薄,却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冰玉本是奇玉,别说两张纸片,便是炼丹炉中炼出的极品丹药,用冰玉贮存也能存放千年之久。贺云卿如今所在的玄机门,压根就没有冰玉,而贺家居然能放上一块,还只是一个旁支弟子带出来的,本家的力量究竟有多强,那就无从得知了。
贺云卿接过秘籍,默默翻阅起来。越是翻阅,他便越是心惊,这两本秘籍的能量贺老爷不懂,已入筑基的贺云卿又怎么不会明白,他将秘籍放进黑铁盒里:“爹,这东西不要随便拿出来给人看,要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