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一下子就心疼了,她摇了摇头,“我只是离开一下,会回来的。”
“你之前也这么说的,”狗崽控诉道,“你所说的一下,就是五年六年的,一个人一辈子也就四五十年。”
子午立刻向她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这么久的。”
狗崽面露疑色,“那要多久?别再说什么等果子坏掉,那果子根本不会坏。”
……怎么这么记仇啊。
子午摸了摸狗崽的脑袋,想了想,诸神闹事儿大不了打一顿就好了,又不是要沉睡,那应该很快,于是说,“也就……十天二十天吧?”
这话听着就假啊,狗崽有点生气的想道。
斯言一直在旁边看着,有点受不了她俩这墨迹劲儿了,一把扯住子午的胳膊,“行了行了,我们赶紧走吧。”
子午不放心的又拍了拍狗崽脑袋,转身要跟斯言走,狗崽看着她背影,最终还是冲她喊道,“带我走好不好?”
子午一听,就心动了。
斯言一把扯住她,传音道,“别闹了,神人有隔,这是天命,你带她到神的领域,只会害了她。”
子午顿了顿,心动瞬间就没了,不动了。
可是走出去两步没舍得,她又跑回来塞给狗崽一个东西。
那是一道符,是用她的血绘制的。
子午告诉她,“遇到危险就撕了她,我就会出现。”
狗崽很失望的接过去,脑袋一垂,泪就嘀嗒嗒往下掉,湿了小块儿地。
子午狠心别过头,跟着斯言走了。
她们三个人在这片林子里聊了很久了,在外面等着的将领们都不大放心,先前那个跑林子里找她的将领又被其他将领推出来找她了。
齐猛很害怕,但齐猛不说。
王女挺有震慑力的,虽然这两天跟吃错药似的柔和的不得了,可他还是怕。
齐猛镇定的冷着脸看着背对她的王女,而先前那俩姑娘都不见了。
齐猛不多问,只是开口道,“王女,该走了。”
狗崽回头看过去,除了眼眶有些红,再没有哪里看得出脆弱了。
她面色阴沉,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一看就不好招惹,又恢复了战场上杀神的面貌了。
齐猛立刻低头,还低的越来越很,恨不得脑袋都贴腿上了,不敢再催促。
狗崽没说话,错过齐猛往外走,却在齐猛刚要跟上来的时候,又顿住了。
一下子气势变得特别厉害的狗崽小心的捏着手里的符,对齐猛说,“这次回耀城,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闯进来。先前的计划,全部作废。”
齐猛愣了愣,想都没想就反对了,“不行,性命攸关,王女可不要胡来啊。”
狗崽嗤笑,“我胡来什么时候是冲着自己的?”
齐猛不说话了,这王女每次胡来惨的的确都是敌军。
他欲言又止,看着狗崽出了这片树林,也没再说出一句劝告的话。
王女是十六岁被接回王宫的。
其实接回去王女是别有目的的,不然都十六年了,如果大王有心,早就接回去了。
当年王后被查出私下对大王下咒术,大王一怒之下,就下令杀了王后。
王后还怀着足月的孩子,利用手里头的人,硬是从王宫里逃出来了。
等王宫里的人追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躺在一地血里死去的王后,而王后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
这事儿不是秘密,当年闹那么大,传的天下皆知。
五年前,不周城的钟突然毁掉了,紧接着又不见了,祭司立刻举行了祭祀,问神灵这是为何。
祭祀的结果是,要用王的女儿的血,在五年后特定的日子里,烧死在祭祀台上,作为送给神的大礼。
当时王膝下的确有个女儿,还挺可爱,但是这王女的生母是得宠的新的王后,王后自然不乐意掌上明珠被作为礼送出,于是出主意找找当年流落在外的孩子。
于是就找到了,而且令王后很满意,就是个女孩儿。
王女手段很厉害,进宫没多久就把这些事儿摸清楚了,于是主动对大王说,作为祭祀品,她愿意,但是条件是接下来的五年,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大王想了想,就干脆的答应了。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会要金银珠宝华裳首饰的王女,要了个武职,紧接着就跑战场上去了。
这把大王吓了一跳,立刻派人跟过去保护王女。
齐猛原本就是因此被派到王女身边的,还有一些别的将领,都得了这个命令。
不过五年下来,他们反水反的很彻底。
这次回耀城,原本是计划王女先进宫看看,如果大王执意送王女上祭祀台,他们这些在城外的人就立刻闯进去。
可现在看来,王女改变主意了。
王女这人,在战场上立下过很多赫赫战功,子民都说这王女是为国为民为苍生,不愧是被神看上的人。
但是齐猛他们这些人却知道,王女在战场上杀戮的时候,是多么肆意狂妄。
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为杀戮存在的。
齐猛他们就……特别没道理的信服了王女,根本说不出是什么缘由,就这么甘愿跟着她出生入死了。
在齐猛面带愁苦的把王女的决定告诉其他人后,大家都很懵,也很不明白王女怎么突然想要赴死了。
顶着王女那阴鸷的神色,他们挨个儿都去劝了,但是根本没用。
像以往每次那样,王女决定的,谁也动摇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齐猛:对啊,所以我们为什么就这么跟着一个杀戮狂了!
作者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回答他:因为主角的王霸之气啊。
子午:???她有吗?(疑惑的看着身边的狗崽儿)
狗崽:嗷呜~
☆、一往而深4
层云之上, 眼看就要回到不徵山了, 子午突然停了下来, 看着自己掌心。
斯言不解的催促, “怎么了?”
子午的掌心有一缕白色光芒升起,很快就消散不见, 子午拧着眉,对斯言说, “我得回去一下, 狗崽出事了。”
斯言懵了, 还没说话,眼前白光一闪, 子午就不见了。
这都快到了啊, 怎么又走了啊,还回不回来了啊……
真是令人发愁。
最后斯言还是继续前行了,她得赶过去稳住那堆神, 要是真的硬闯不徵山,不知道得伤着几个了。
子午很忧虑, 这才多久, 怎么狗崽就出事了?
谁能有那个能耐, 让王女出事?
子午揣着担忧的心,快速按照符纸被毁的那一刻传达的位置赶过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尧国祭祀的山头。
这山年头很久了,好像上万年了吧?也很高,难为他们祭个天爬这么高了。
凡人似乎都觉得越高越能让神听见他们的祈祷, 尧国王室也不例外。
山高的地方云多,子午站在云端上往下看,找到祭台后,一眼就看出这次的祭祀不同以往。
台上祭品格外丰厚,来的人也特别多,有个胡子花白的大臣都在了,看着像是爬山爬掉了半条命。
而祭台正中央绘制的法阵之中,则是个刑架。
隐隐能看到架着个一身华服的人,只看着身形,她就认出来这是狗崽。
刑架下堆着很多木柴,已经点燃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没烧起来,一眼望过去只有黑乎乎的浓烟。
子午飞身而下,满腔怒火想说点什么厉害的狠话,但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想骂人,觉得自己一张口就是骂人,但是张口就是操你祖宗这一看就不像个真神仙了。
念此,只好放弃说点什么,一挥手,招来倾盆大雨,哗啦的把整个祭台淋的湿漉漉的。
那么点的火星,也就灭了。
冷着一张脸,子午弹指让那刑架瞬间化作飞灰,松开了对狗崽的束缚。然后用白绫裹着狗崽带到自己身边,随即落在最前方看着像是大王的人面前。
狗崽紧紧抱着她的腰,像是被吓到了,脑袋埋在她胸口,什么也没说。
子午心疼的顺了顺狗崽的长发,再抬头扫视周围的时候,一身寒气,让所有人都恍惚间以为此刻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就这会儿工夫,先是兜头一盆水似的雨,地上瞬间大片大片湿哒哒的,头顶艳阳也不见了,而后这雨很快又没了,不少人顶着一头湿头发,茫然四顾,觉得自己可能脑子也进水了。
不知道是哪个脑子真进水的,看到子午就先开口喊有刺客啊,顿时一堆举着武器的人围了过来。
然而这些人还没能近身,子午只是打个响指,便全部突然飞到半空,直接从台子上摔下去了。
这会儿,才有人紧绷着嗓子都哑了,试探的问道,“这是……哪位神仙?”
子午不答,心里想说你祖宗,但是又觉得这样说就是对方占便宜了,于是直勾勾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尧国君王,平复了半响心头翻腾的气血,冷声问道,“为何这么对她?”
君王终究是君王,脑子一转也认可了刚才有人试探的问话,这要不是神仙,哪儿能一招手就是这么大的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