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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复活美杜莎)



年富苦笑,“人老了,心才会变软。”以一庶子的性命引诱敌人误以为对方落入自己的陷阱,实则将计就计暗中促使敌人加快谋夺政权的步伐,从中获取其阴谋篡夺的铁证,这是一招胜算只在五五之分的险棋。而年烈无疑是这一招险棋中第一个要被牺牲掉的棋子。他年富,也绝对不是那个下棋的人。

“谢谢。”年富目视远方突然由衷道了声谢,辛一杭浑身一震,“为什么要谢?”年富苦笑摇头,“因为你还在我身旁,不是独自一人品尝‘背叛’的滋味。”辛一杭缓缓揭下黑色帽檐,露出那张满是胡须刀痕交错狰狞的面容,白森森的牙齿在这样阴冷漆黑的山顶充满诡异,“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是我?”辛一杭自信,他这个用了二十余年的j□j,绝对不会被人轻易拆穿!

年富笑得有些得意,“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早。”辛一杭不服输的挑眉,“哦?”年富笑道,“识破你其实很简单,你下意识的‘多嘴’与你现在冷酷的身份似乎有些出入。”辛一杭默然,他总是克制不住想要知道眉宇轻锁,独自负手遥望远处的年富到底在想什么,而这个时候辛一杭最想做的,便是驱散这个男人周身那股挥之不去的忧郁与寂寞。

辛一杭抬手从耳后鬓角处撕下一层薄薄的面皮,于是一张俊雅充满男人气息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年富笑道,“是易容术?”辛一杭将这张粗犷的面皮递于年富面前,“从死人脸上扒下来的。”仔细翻开,其柔软的质地与真实的触感令年富好奇,“怎么做到的?”

德馨摇头,“洪先生做的,他用秘制的药水浸泡制成。”见年富目光闪烁,德馨不忍打击,“洪先生这一技艺绝不外传,他打算带进棺材里。”

“为什么?”年富蹙眉,浩瀚如星海的华夏文明有太多神秘的失落,所以年富还想争取争取。德馨摇头,“据洪先生自己讲,制作一张足可以以假乱真的面皮有伤天和,可一却不可二。从一个即将死去却必须还有心跳的人脸上扒下的面皮,以药水浸泡晾晒再浸泡,前前后后有十几道工序,一百张活人的脸才能完成这么一张。”年富点头,很果断的打消了心中突然兴起的念想。

被德馨神秘面皮一搅和,年富心头的忧郁与失落不知不觉间竟一扫而空。望着与自己一般高大,甚至比自己更为强健的男人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年富突然轻轻的将头倚靠上对方的肩膀,感觉到对方扛着肩膀一动不敢动的紧张,年富暖暖的笑了。

二人静静站立在山峰绝顶,相互偎依,望着远处延绵不绝的的火光冲天。德馨忽然道,“如果不忍心,我可以调动直隶京畿边防军救援山虎口。”年富摇头,语气坚决,“不行!私自调拨军防,死罪!”年富知道现在的直隶军防总督统是张广泗,京畿军务都统哈远都是德馨的嫡系,也是他保命的资本。在这个时候年富不想、也不能将这个铁帽子王爷拽入夺嫡的风波,因为将来不论是谁做皇帝,恐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这个有威胁又有影响力的同宗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冷呀,又感冒了。。。。。。

第九十三

不知不觉德馨将胸膛挺得更直,让年富能够依靠的更舒服,悄悄张开黑色的斗篷,企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身后刺骨的寒风。

年富的拒绝令德馨既感动又心痛,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兄弟一步步步入死亡的威胁,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一手推促,内心该是怎样的煎熬与内疚,德馨比任何人都能体会,所以这一刻他无比心疼这个男人。

年禄还是晚去了一步,西宁城中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早已人去楼空。年富接到幽芙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的消息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两天时间在西宁城中百姓形色匆匆的逃亡中缓缓过去,驻扎在忻州西凉河畔十七王爷的援军自然是不会来的,然而却等来了一夜暴雪令天地之间突然换了颜色。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抚去了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裹紧身上雪白的貂绒大衣,年富的目光刺破厚厚的云层,仿佛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场雪救了老三一命,我正发愁如何给年熙回信。”

身旁德馨嗫喏良久,“我——,我让洪先生来了。”年富一愣,随即问道,“洪先生是你的智囊,一向深居简出,如今西宁城中的局势早成定局,他来是为了——”话未说完,却见德馨面露愠色,眼眶泛红的望着年富手中饮去一半的热茶,“为什么不告诉我?!”

年富不答,低头望向手中尤冒着热气的茶水,淡淡问道,“你放了什么?”德馨接过年富手中的热茶轻抿一口,那苦涩的味道令德馨紧蹙的双眉微颤,“蛇胆,有明目清润之功效,味道却苦涩难咽。”

年富扭头看着德馨微微泛红的眼睛,一如当年被推入手术室时那人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只是那时候的他不懂,而现在年富只想好好珍惜上苍再一次的恩赐。年富笑道,“老毛病了,没想到换个——,还是会复发的。”

德馨急急问道,“是什么病?!”年富摇头,“肿瘤。”见德馨眼中的骇然之色,年富笑道,“良性的,所以不用担心。”德馨尤不放心,急急追问,“真的不会扩散!”年富神情一愣,惊讶问道,“你知道恶性肿瘤会——”

就在此时年禄匆匆来报,老远就听到年禄兴奋的吵吵嚷嚷声,“少爷——,被困山虎口的西北军回城了!”年富心头巨颤,与德馨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喃喃道,“这么快!”年富急忙问年禄道,“三少爷可平安无事?”

年禄摇头,“不是很清楚,瞧着军容仪仗狼狈不堪,这一仗定然打得十分惨烈。奴才站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所以并没有看到三少爷。”年富点头,转身书房,身后的年禄急忙问道,“少爷需要奴才去套车吗?”年富淡然一笑,“本少爷何曾说过要出去?”年禄呆愣愣看着俨然顶替自己成为年富贴身小跟班的辛一杭尾随年富身后走进了竹韵斋的书房,心中一片黯然失落。。。。。。。

西北大营密不透风的牢房内,年羹尧与年富第一次单独站到了一起。只是此时此刻年羹尧在前面默默走着,年富垂首紧随其后,牢房阴暗的甬道内充斥着潮湿阴冷的腐臭腥味。来到一间光线阴暗的牢房前,狱卒慌忙打开牢房,年羹尧毫不避讳的钻了进去。

眼前的中年文士囚服加身,神情依旧安详,除了眉宇之间略带疲乏,嘴唇泛白起皮之外,他还是那个胸怀丘壑峥嵘的曾静曾先生,人称薄潭先生。看来李又玠说的是实话,他没有对曾静动用过大刑。

“我该叫你曾先生还是薄潭先生?”年羹尧淡淡道。自从被幽禁至今没有吐露半个字的曾静终于开口了,从容不迫,视死如归,“还是曾先生吧。”年羹尧叹息,“对于曾先生,年某还是太自负了。”

曾静淡笑摇头,“大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至始至终保持清醒的恐怕独有大将军一人而已。”年羹尧望着眼前沦为阶下囚,却依旧翩翩君子的中年文士,惋惜道,“明知先生不可能为年某所用,年某却不忍杀先生。”曾静洒脱的哈哈一笑,“将军一生杀伐果断,值此当前,当断则断才是。”年羹尧点头,突然转身,在与年富错身的那一刻,年羹尧幽幽道,“能留则留,不能留就成全他吧。”年富默默颔首。

年羹尧走出牢房,北风呼啸,刮在人的脸上生疼。年羹尧漫无目的的在前面走着,紧随其后的桑成藏目露忧色,试探的问道,“大将军您这是要去三少爷的帐中?三少爷一直昏睡不醒——”

年羹尧摇头,“还是不去了,让军医好生照看。”桑成藏面露忧色,“可是——”为之鞍前马后半生的桑成藏又岂会不了解年羹尧的性情脾气,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而子不得不亡。

可如此一来,父子之间恐再难回到从前的濡睦融洽。望着屹立寒风中依旧彪悍的中年男人不知不觉双鬓染上了岁月的苍白,无儿无女的桑成藏心里头泛起一丝酸楚。迟疑良久,桑成藏终于还是开了口,“三少爷性情粗犷不拘小节,可大少爷心思细腻,老爷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毕竟这一次——”

不等桑成藏把话说完,年羹尧坚决摆手,语气透着一丝与生俱来的专横与骄傲,“他是我年羹尧的儿子,就该理解战争的残酷!”桑成藏黯然闭嘴,理解是一回事,可能不能谅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桑成藏叹息,山虎口被围乃年羹尧将计就计之策,直至西北军狼狈凯旋,桑成藏才明白这其中的风云诡秘。

年羹尧离开后,年富就着监牢内破败棉絮,与曾静相对而坐。无酒无菜亦无言,望着狭窄窗口射进来的一米光线,那悬浮的细小微尘沉沉浮浮游离在空气之中似乎也被赋予一些神秘的力量。年富缓缓阖眼,静静呼吸,让自己的心慢慢沉淀下来。

渐渐的周遭的污秽与黑暗离自己远去,他理想的世界一片洁白,像云海,风吹过,云散去,在那绝顶之峰年富盘腿而坐,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银河瀑布,仿佛一低头便能挽起一捧甘甜的水;俯视脚下,氤氲缭绕,山脉河川之间万物生息;举头遥望,那山的另一头宫阙巍峨,飘渺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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