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露齿一笑,紧挨着她坐下,“你说什么都好!”
景砚的眸子流连在她的脸上,禁不住抬了手轻抚她的面颊,亦是恋人之间情不自禁的举动。
宇文睿被她抚得舒服,微眯了眼,倒像是只享受主人爱。抚的猫咪。
景砚面上突地一红,深觉自己忘情了,又怕被宇文睿嘲笑了去,忙丢开手,拉扯着宇文睿站起身来,自己也随之而起。
宇文睿不明就里。
景砚将已缝制得七七八八的物事绕过宇文睿的脖颈,在后面打了个小小的结。
宇文睿由着她作为,却也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新鲜物事?”
“也不是什么新鲜物事,”景砚眼中含笑,嗓音不由得压低了些,“那日的同心结,可还记得?”
宇文睿眼眸一亮,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岂会忘了?
“所以,砚儿就缝了这个小锦囊?从此以后,拴住我的心,亦拴住我的人?”宇文睿的手指抚过小小的触感丝滑的锦囊,做工精细,没有一分一毫滞手处,显是用了十二分的细致功夫。
景砚被她言语间的调笑意味熏红了脸,“不许胡说!难道不系着这个,你就不是我的人了?”
“是极!是极!我自然是砚儿的人!”宇文睿眉眼弯弯的。
景砚的心中熨贴得很,轻执了那个小小的锦囊,小心地掖进宇文睿的领口,“要念着我,不许忘了我……但凡恣意决断之时,多想想我,不许妄为……”
她语声柔婉,仿若世间最最体贴的妻子。宇文睿心中感动,捏了她手在掌心,郑重道:“我会的!时时念你,想你,爱你……”
景砚微赧,垂了眸,享受着宇文睿温暖的怀抱。
良久。
“你封了杨氏遗族?”景砚终道。
“嗯。”包括朝政在内的所有事,宇文睿皆对她毫无隐瞒。
“杨熙我赐了她北宁郡主的封号。”杨熙的封号,同她之前和景砚探讨的不同,宇文睿觉得为了避免景砚误会自己擅决朝政不顾及她的权威以至于伤心,还是把这件事报备了好。
“这件事确与之前的打算有出入,”宇文睿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想,以杨熙在北郑遗臣中的威望,尤其是最近几日她为稳定时局所提的建议,也当得起这个封号了。”
景砚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不欲破坏了此时的氛围,只抿唇道:“你决断便好。”
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怨言的。宇文睿素重情义,这性子于帝王而言,实是难得,不过有时候也令人不快,比如杨熙的封号,再比如前些时日赠了金凰儿佩剑。诚然,宇文睿自有她的考量和决断,可这种事放在两个心仪她的女子身上,景砚就有些别扭了。
这些都是小事罢了!景砚暗自劝着自己。
“是不是我让你心里不快活了?”宇文睿对于景砚的情绪感知还是敏锐的。
景砚一滞,摇了摇头,“没有。你别多想……”
末了,到底忍不住添上一句:“只要你心中有我,旁的都是小事。”
宇文睿冲她温柔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心里自然有你,只有你。”
景砚大感欣慰,只觉得全天下什么难事都可不在乎了。
宇文睿见她绽开舒心的笑意,自己也随之开怀,再次搂了她,总觉得怎么抱都抱不够她似的。
“我已命何冲率轻骑百人先回京中报信去了,知会母后我们要得胜班师,让她老人家和朝中群臣也有个准备。”宇文睿道。
景砚怔了一瞬,答应道:“好。”
宇文睿又道:“回师的途中,砚儿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景砚困惑地看着她,不解其意。
宇文睿凝着那张清丽的脸,迟疑了半晌,方道:“陪我去五原城郊看看,可好?”
景砚如遭雷击——
那里,不就是宇文哲……的地方?
她从京师赶来的路上,因为心忧宇文睿的安危,无暇看这一路上的风景。这一遭回程路上,终究要去那里了吗?
第190章 守护
五原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初夏时节,群芳吐蕊,万木绽青,将一条条高低起伏的山脉装点得郁郁葱葱的,透着喜人的绿意。从山脚到山顶,各色的绿,层层分明,鳞次栉比。
大周天子的御驾,此刻便循着这漫山遍野的绿色在官道上徐徐而行。
为了安全起见,宇文睿早命几万前锋在前面开路,此时前锋军已近五原城,在城外驻扎下来。吴斌亲自带着中军锋锐护卫御驾,后有十万大军殿后,皇帝和太后的安危可谓万无一失,宇文睿这才略略放心。
一路上,宇文睿始终陪着景砚坐在车内。车里面无疑是舒适的,坐卧皆自在,除了路程遥远或会觉得无聊外,一切都好。
从北郑出发到如今,晓行夜宿,景砚的言谈举止,宇文睿偷偷瞧着,表面上似都和寻常没有丝毫分别。但细细品来,大军越往前行,距五原城越来越近,景砚越容易怔怔地出神,即使是和宇文睿闲聊的时候,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直着。
这些细处,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宇文睿看得分明。大概真的是因为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相亲,对于景砚的每一个微小的神态和动作,宇文睿都能第一时间敏锐地感知到。这也算是福至灵心了。
“何冲该到京师了吧?”景砚被宇文睿时不时的偷瞧瞧得心里发毛,很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
“早该到了,”宇文睿笑笑,调侃道,“就是母后有什么吩咐拍他来告知的,这会儿也差不多迎上我们了。”
景砚微微蹙眉,没再说什么。
宇文睿则亲昵地捏了捏景砚的柔荑,又不餍足地得寸进尺,把她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掌中。
景砚无语地看着她,却由着她作为。
掌心中没有预想中的温润,润滑细腻的触感倒是不错的,不过,景砚的手冰凉得紧。此时是初夏时分,又近午时,日头正炽,地气上涌,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冰凉的啊!
近乡情怯吗?宇文睿暗想。
五原城是什么所在,去那里意味着什么,两个人皆心知肚明。然而,自那日宇文睿对景砚提起回程要她陪着去五原城时起,两个人对这一遭到底要去做什么都只字未提,就像共同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一个是生恐说了对方多心,另一个是唯恐说了对方伤心。关于那个人、那个名字的一切,都被藏在了两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宇文睿于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动声色地扣着景砚的手,悄悄输了一道真气过去。
景砚心里正空落落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充塞着过往种种,突然觉得手上阵阵强烈的暖意席卷而来,强烈得不容她拒绝似的。她微微诧异地看向宇文睿,宇文睿心有所感,也转过脸来对她莞尔一笑——
何止手上,景砚只觉得浑身上下皆被泡在了暖融融的阳光中,无一处不熨帖,无一处不安心舒服。遂,她眉眼之间的柔意更甚,春。水一般,简直能融化世间的所有坚冰。
宇文睿喉间滚了滚,一时间口干舌燥起来。
景砚那一眼,几乎要将她的神魂都吸了去。她着迷地看着景砚的颜,唇无意识地翕动一下,目光流连于景砚的唇上。
这些日子里,景砚被宇文睿痴缠过无数次,两个人已经从初初的青涩的亲近方式渐渐熟悉了彼此的习惯,虽及不上老夫老妻般轻车熟路,然而这种带着几分熟悉,又交织着探索与磨合的滋味却更令人心神荡漾。
因为熟悉了宇文睿的方式,一眼瞥见她喉间微动,尤其是那道火热的目光,景砚的面庞就不可控地热了几分,身体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对宇文睿亲近的期待来。景砚心里清楚得很,此时此地这样不对,但她的理智控制不了她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
宇文睿其实很想吻下去,景砚的唇、景砚的身体对□□力太大了,特别是这几日,因为急着赶路程,她心疼景砚的身体,也不忍在宿营的帐中亲热委屈了她,所以就只好委屈自己,忍着。
这么忍着忍着,身体里忍了一大团火,只要一个小火星,就能扑腾成燎原之势。
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
最终,宇文睿还是选择忍着。连同景砚无措地攥着裙摆的另一只手也拉了过来,环在自己的腰间,宇文睿咬了咬牙,压强下心尖儿上烧得狂烈的欲。火,抱紧了景砚的娇躯,揉进自己的怀中。
这里是五原城啊,是那人故去的地方,无论是出于对那人的尊重,还是对景砚的尊重,都该忍下了。
“委屈你了……”景砚依偎着她,轻声道。她不是不懂宇文睿心中所想,因为懂得,她才更替宇文睿觉得委屈。
宇文睿摇头:“你才委屈。”
曾经挚爱与现在所爱,易地而处,宇文睿深觉自己面对此种状况亦会矛盾、纠结,却绝对做不到如景砚这般淡定。所以,她更心疼她。
景砚仰起脸,凝着宇文睿,有些不认识似的。
“怎么?”宇文睿问。
“呵……”景砚轻笑,抚着她的面庞,“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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