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公子就是人证!”自称县衙捕头差役一指大嗓门。
大嗓门很配合地挺胸抬头,“就是!本少爷带着家丁逛街,无意中听到你们俩商量着谋朝篡位,本少爷勇敢机智心系百姓不畏□,带领手下和逆贼们进行了殊死搏斗,虽然没能彻底抓住逆贼,但本少爷抓住机会报给官府,终于能够抓住你们这两个叛贼了!”
“哈哈。”胤褆不顾场合笑出了声:“……你能告诉爷这段话你背了多久么?”
大嗓门一仰头,十分神气:“老子从出衙门就一直背了!”
胤褆赞同地点点头,“看你一副草包样,就算花时间长点,能背出这么一段实不容易啊!”
大嗓门这才注意到被少年耍了,羞愤交加恼羞成怒,冲着永祚和一念大吼:“喂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那两个逆贼交上来?!”
恶狠狠眼神分明就是:赶紧把这俩货交上来给少爷我蹂躏蹂躏!
眼看那些官兵就要一拥而上,谢博乐担心他们伤到胤褆,急忙挡前面,“我看你们谁敢?!”
衙役们被他气势慑得慢了半拍,谢博乐高声喊道:“我们不是叛党,这帮把我们捆起来人才是乱党!”
还没等一念上前想要解释两句,那个捕头就一拍胸脯说得分外自大骄傲,一副我都知道都理解样子:“哼!你以为本捕头是那么容易上当人么?你也太小看本捕头了!兄弟们上,抓住他们我们以后就能吃香喝辣了!”
——我们绝逼是高看你了啊喂!胤褆默默吐槽,却没有任何反抗举动,毕竟不管怎么说,落到这群差役手里他还能拿身份压一压,可面对那群叛党,身份只会成为他催命符。
永祚有些迟疑看向一念,而一念则考虑放弃胤褆得失。确实,放走这两个人必然会少了一个资金来源,同时甚至还能暴露他们这个据点,但是不放话,搞不好现就要跟官府对起来了。他们这个据点人虽然不少,官府这些衙役也很草包,但这里离总督府不远,万一真闹起来,恐怕还会招来附近绿旗营官兵,他们目前实不宜暴露。再一个,那群草包显然把这两个当成叛党了,他们话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样话也能把朝廷视线吸引过去。
这一番挣扎也不过瞬间,一念一挥手,示意身后随从将人交到官府手里。
这这个时候,一个对于胤褆来说略熟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呢?聚众闹事还是谋朝篡位啊……咦呀?!大阿哥您怎么被绑起来了?谁这么大胆……”
我操!
遇到此等奇葩,就是素养良好大阿哥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53暗潮
京城里突然就暗潮涌动起来。
因为平叛大军出发后没多久,康熙就连下了两道圣旨。一是任命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一个月后即赴福建上任,二是命詹事府和礼部准备好皇太子出阁读书各项事宜,准皇太子入读无逸学堂。
这两道旨意无不激起千层浪。
先说第一道,好一点大概能想起来施琅这人曾经担任过同安总兵,是台湾郑家军出来降将,再好一点还能想起这人这几年一直留京宿卫,甚至还能隐隐约约记起对方曾和鳌拜就筹建水师之事起过龃龉,但大部分人基本都不记得京中还有这号人物。
这圣旨一下,急忙一打听,立刻傻眼了。
一个小小禁卫军,突然升到了从一品封疆大吏,这怎能不令人吃惊!别说他以前担任过同安总兵,总兵没有品秩,不过是应急官职,没见战事一平定就没他什么事了么?谁也不知道施琅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能得皇上恩宠。
有些人则想远一些。这个时候起用一个年过花甲老将,还偏偏是一位水上悍将,偏偏是福建,他们再傻也能想到皇上是对台湾起了心思——毕竟三藩之乱时,郑家军没少福建那边给清军找麻烦,再一个,台湾前朝时可是国家一部分,不收回来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后,台湾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奶娃娃主政,又是名义上,台湾如今是名不正压不顺,他们要是不趁人之危是不是太傻了点?不过满人对于海上打仗不怎么擅长,还带着一种游牧民族对于海洋天然畏惧,这水师提督他们也没那个能力乱动心思。
不过对于第二道圣旨,动心思人就多了。
皇太子是谁?大清下一位主人啊。不是说“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猜嫌”么,感情就要从娃娃抓起!
各家各户纷纷找关系找门路,只想把孩子送去无逸学堂,美其名曰伺候皇太子读书。
各家熊孩子纷纷扒裤腿哭爹喊娘,无逸学堂太可怕,儿子不想去!
好吧,去无逸学堂结果也许是美好,但中间过程绝对是坎坷——京城贵公子圈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哪怕被你阿玛打死也不要去无逸学堂!
原因无他,被老爹打死起码能得个痛,无逸学堂那简直是折磨你死都死不了。
不说每天繁重功课,四书五经每天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那都是小事,学习《九章算术》《齐民要术》《天工开物》等等等等也没问题,好歹那也是中文不是。可尼玛《几何原本》这不知道是西洋哪个旮旯欧先生写破书也要他们学习?可恨是,他们已经需要学习汉语和满语了,有些跟蒙古近支还要学习蒙语,可特么拉丁文算是怎么回事?谁要跟洋鬼子打交道啊摔!
好吧,这些勉强还都也算是小事,重头是每年七月中旬到七月底以及正月中旬到一月底这一个月。先生们会到清夏大学学习研究,而他们则被扔到西山大营丰台大营等等军营历练。
军营里没有宗室没有少爷,有只是甲乙丙丁代号,绝壁是把他们往死里操练。
不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他们想要讨好亲近皇太子父兄们却坚定不移地将孩子们送去了无逸学堂。
不管怎么说,无逸学堂账房先生,兼任内务府总管大臣之一噶禄大人,康熙默许下收受贿赂收到手软,赚了个盆满钵满,暂时解决了内务府财务赤字问题。
毓庆宫内
听着小喜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些大家族挤得头破血流也要进无逸学堂事情,胤礽轻轻勾起了唇角。
你们想要讨好孤,孤给你们机会;你们想要亲近孤,孤也不会太过端着;你们想要什么,只要孤有,孤绝不会吝啬。
只是,你们确定,那些孩子真能有那份能耐么?
孤要是各取所需,你们能给孤什么呢?
罢了,无论如何,孤会拭目以待!
承乾宫
佟皇贵妃教养嬷嬷带着几个小宫女亲自送到正殿门口,谦卑地看着约可沁:“亲自来送药,真是太麻烦大公主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约可沁笑得端庄大气,“皇贵妃娘娘算是本宫半个嫡母,嫡母有孕,做女儿无法亲奉汤药已是遗憾非常了,只不过走一趟送个药而已,不算什么。不过这是皇贵妃娘娘第一胎,嬷嬷务必小心伺候着,万不可松懈了。”
“嗻,奴婢晓得,奴婢自娘娘还小时就跟着了,自是会心力伺候,还请公主放心。”那嬷嬷深深地低着头,以示对如今这位后宫掌权者尊重。
“嬷嬷也是宫中老人了,有嬷嬷伺候着,本宫确实放心不少。本宫那里还有些事,皇贵妃娘娘就交给嬷嬷好生侍候了。”
“是,奴婢恭送公主。”
见眼前粉色花盆底离开视线了,老嬷嬷才略抬起头看着约可沁远离背影,苍老浑浊眸子里沉淀着复杂情绪——由公主们掌宫务,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太坏吧?
至少,经由公主手里东西,她还是能够略放心几分。
绕过影壁,约可沁正抬腿准备迈过门槛时,猛然转头看向东厢房角落处,却见花丛掩映里有一抹藏蓝。
约可沁心中疑惑,疾走两步,却那团花丛中看到一个四五岁奶娃娃,藏蓝衣衫上系着一条黄色腰带,怀里则抱着一只通体雪白小京巴。
“四阿哥?”约可沁试探地叫道。
她和四阿哥并不相熟,往日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陪着惠额娘逗逗小孩子,每次接触也不过盏茶时间,对于这个身份几乎仅次于皇太子阿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印象,只隐约记得似乎很像是眼前这孩子眉目。
胤禛听到呼唤抬起头,认出对方后抱着小狗乖乖地站起身问好:“胤禛见过大姐姐,大姐姐好。”
可胤禛抬头那一瞬间,约可沁却被狠狠地震了一下——这个孩子眼神,简直跟以前她一模一样。
她当初从恭亲王府抱进宫里是被作为仁孝皇后养女,毕竟那个时候仁孝皇后长子才刚夭折,她也不过是个慰藉。虽然那个时候她并不怎么记事,只隐约记得与仁孝皇后相处后时光还是很幸福。再之后仁孝皇后薨逝,她被送去兆祥所,懵懂记忆里便是高高院墙和寂静小径。又过了几年,她慢慢知道了对自己很好皇后娘娘并不是自己亲额娘,自己亲额娘是恭亲王福晋,自己要称呼皇五婶人。也是那个时候,她知道了自己额娘病重,她急得不行时候,却是惠额娘出现她面前,告诉她想要东西就要努力去获取——如果没有惠额娘,她几乎可以想见自己被困兆祥所高高院墙里,慢慢长大,远抚蒙古,后客死他乡,仅史册里留下一个和硕公主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