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兵器握稳点,谢谢。”胤褆小心地将剑刃推离自己一点,然后很淡定很认真地解释:“真是误会。刚刚巷子里出了点事,爷随从被人扔进你家后院,我们是来找他。”
“我信你鬼话!”
“你能相信就太好了。”胤褆笑了笑,“爷这个随从刚刚有敲过门,可是没人应,只好擅自入内,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后,可以请你把剑拿开么?爷实不习惯斜视。”
“……给我老实点——还有你,再敢乱动,这小子脑袋就真保不住了!”
谢博乐无奈收回动作,恰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脚步声靠近后,一个略带温和嗓音响起:“阿弥陀佛,永祚施主你这是做什么呢,不是说了么?剑不能搁那么危险地方。”
被称作永祚持剑男子无动于衷。
胤褆眯起眼看了看,过来是一个穿着袈裟年轻和尚,面带微笑模样让人想到迦叶拈花一笑典故——只是这笑里究竟藏是佛心还是利刃就两说了——立刻笑眯眯地小心点头附和,“对啊对啊,好危险呢。出家人果然一心向善,师父救我。”
“你这孩子……”和尚微笑僵了一瞬,马上又恢复常态,甩手扔过来一个东西,冲身后跟来人笑道:“剩下拜托施主们了,不要伤到孩子,阿弥陀佛。”
“是,一念大师。”几个随从上前捡起地上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两捆绳子——抱拳冲胤褆和谢博乐道了声“得罪了”,便手脚利落地将二人捆了起来。
胤褆本想趁他们绑人时候逃脱出来,没想到那个叫永祚剑客简直是个死心眼,整个过程剑离他脖子都不过半寸。
这也忒小心了。胤褆无奈地腹诽,却也只能任由对方人将自己和谢博乐捆成粽子。
52暴露
“进去!”两个人推搡着胤褆和谢博乐往主屋走去。
进了主屋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却修缮完好,干净整洁。五间大房,中间穿堂占了两间房,墙上挂着横幅,堂室主座上摆着精致果子点心,盖碗茶杯似乎透着热气,整整齐齐两排八位座椅看起来十分严谨正式。
这幅样子,胤褆又怎能猜不出对方欲要掩饰打算,阴谋气息很浓郁啊!心下暗暗猜测这方人马来历以及目——总之可以肯定是来者不善,这样一寻思,胤褆反倒不想那么早脱身了。
正当胤褆想东想西时,那个拿剑挟持他人和那个和尚已经坐到了主位上,押着他喽啰使劲儿按了他肩膀一下,恶狠狠道:“跪下!”
“哈?跪下?!”胤褆一下子被气笑了,嘲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爷我堂堂男儿跪天地跪君主跪父母,岂可跪你等不明宵小!”
“放肆!你可知我们是何人?!我们可是……”
胤褆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自报家门,没想到被那个一直笑眯眯一念和尚温温和和地摆手阻止了,“你们先下去!”
那喽啰梗着脖子显然有些不服,但还是默认了对方威严,低头退了下去。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也知如此为难两位施主了,永祚施主也并不愿伤害他人,但是无缘无故不请自来实是两位不对。”一念和尚有些困扰地皱着眉,“只是不知两位施主能否告知贫僧两位身份和目呢?”
“和尚师父慈悲不愿伤人爷信了,可是那个‘剑'人不愿伤害我们话却肯定是假!”管被绑得像个粽子,胤褆依旧站姿端正得不输一分气势,仰着头显示罪证,“爷脖子到现还疼着呢!”
——白皙纤细脖颈上有一圈浅浅红痕,十分明显。
“信不信老子直接砍了你!”永祚显然脾气不好,立刻蹦了起来,手指一动,锋利剑刃划过一道白光直扑胤褆面门。
胤褆丝毫不畏,直视着对方连躲都不躲。
果然,那剑胤褆鼻子前堪堪停住。
永祚一直冷着脸终于松动了几分,露出一个浅浅赞赏笑容,“你小子……胆识不错!”
“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错。”胤褆皱皱眉,一脸嫌弃,“小子这种称呼可真难听……你要是能称我一声爷就美了。”
“我说——”永祚狠狠瞪着胤褆,“你这小子有没有太嚣张了一点,一口一个爷。”
“这不是很好么?”一念和尚双手合十,依旧慈眉善目模样,“贫僧早看不过永祚施主你嚣张模样了,这样也能让你体会体会贫僧感受,阿弥陀佛。”
“哼。”永祚收起剑,把脸扭到一边。
“不过,这样傲慢嚣张小孩子,似乎可疑了呢……”一念低声念叨着,抬头紧盯着胤褆,“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难不成你们身份有什么是见不得人?”
“这个么——”胤褆眨眨眼,摆出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头疼表情,慢吞吞地回答:“看样子瞒不下去了呢。是吧,谢博乐?”
说完,瞥了一眼谢博乐。
——他居然看明白了大阿哥那个表示要忽悠人眼神!谢博乐表示很神奇,于是淡定看大阿哥演戏。
“其实吧,爷是跟着家里人来做生意……”
“鬼才信你!”永祚一瞪眼,“谁不知道旗人不准经商?老子一打眼就知道你小子是旗人!”
“……剑人大哥你脑子是豆腐脑吗?动一动会碎吗?”胤褆同情地看了一念一眼,“和尚师父有这样队友好辛苦啊。”
“贫僧不辛苦。”一念见谢博乐面无表情样子,心中已是信了两分,又道,“原来是旗人暗中经商么?怪不得要遮遮掩掩。不过话说回来,看两位施主衣着,想必家里生意做得挺大吧?”
胤褆故意后退一步,露出惊慌神色:“你问这个干什么?”
“阿弥陀佛。”一念轻轻笑了起来,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贫僧正苦于没有银钱支撑呢,施主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施主果然慈悲为怀!”
可爷并不想慈悲为怀啊。胤褆默默叹气,心下则开始思索如何脱身——万一被对方发现自己扯谎骗他们,也许真讨不了好。
——不过,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穷苦人家,要银钱做什么?再联系之前所见,胤褆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不由地坚定了自己隐瞒身份打算。
正当两人僵持着时候,一开始推搡着胤褆谢博乐进来一个喽啰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鞑子皇帝狗官带人来了!”
“什么?!”
场人都变了脸色。
胤褆终于确定了自己猜测——这群人果然是叛党么?
一念则是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小也不知道。”那小喽啰也是一片茫然,“他们指明要一名少年和一名青年,听那狗官描述,似乎,似乎……与这两位颇为相似……”
喽啰说完小心地瞄了胤褆和谢博乐一眼,又马上低下头。
“贫僧明白了。永祚施主,您不如出去瞧一瞧?”
永祚二话不说拿着剑出去了,一念转头看向胤褆,温和眼眸划过一丝极冷光,“竟然惹来了官府,两位施主到底是何许人?也许贫僧该点让你们招出来。”
只是没等一念逼供,永祚就匆匆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十分疑惑表情,“念一,还是你去看看吧,来那群人有些奇怪。”
“施主请叫贫僧一念师父。”一念双手合十,神色认真地纠正永祚,而后才示意永祚带上胤褆和谢博乐,出了主屋。
——胤褆没工夫关注永祚和一念之间关于称呼纠缠,他现很好奇官府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了。从听到那个喽啰对皇上称呼开始,胤褆就明白了这批人身份必然是乱党无疑。不过他心中也有些困惑,这官府人真是为了他们而来么?那官府是如何得知自己被困这里呢?胤褆先想到了谢博乐,这家伙怎么也是禁卫军,又平乱军中有着不低地位,有什么他不知道联络手段也不一定。不过刚想到这点就被胤褆自己否决了——这个好战分子显然是独惯了,秘密联络方式什么还是别想了。而且他要是猜得不错话,这家伙除了单兵作战能力强硬,人情方面估计就是个二货,要不也不至于被皇上发配下来。
厅堂外,乌压压一群人几乎挤满了并不算狭窄院子。
胤褆一出来就看到一群穿着官府衙门衣服人中极为扎眼一位贼眉鼠眼小矮子,就算此时已经鼻青脸肿得几乎看不出原样,胤褆也认出对方是刚刚还带人跟谢博乐打了一架后被踹飞进这栋后院大嗓门。
只是此时看起来是衙门头头男人正对他卑躬屈膝奴颜婢色地说着什么。
胤褆预感,他和谢博乐好像遇上了一群不得了奇葩。
果不其然,那衙门头头一见胤褆出来,立刻摆出一副疾言厉色慷慨正义表情,同时对捆住胤褆一念和永祚表示了十二分认同,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们做得非常好,这两个人是乱党,你们抓住了他们这是大功一件,本捕头会向督主大老爷禀报!”
去你妹向督主报告!凭你也能看到姚启圣?!胤褆心中不屑,喝道:“你说爷是叛党?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