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准备给三位阿哥回信时,正好胤礽也就上次那件事给他来了信,顺便问了问后续,石琳出于将功补过的心理以及对于鸦片的忧心,便同时也把这件事告知了太子。
既然太子知道了,那这事也就不会善了了。而这样的大事,曾经领过户部的胤禛还能说几句,根本用不上基本没怎么接触朝廷事务的胤禩胤禟,三人默契地把这事甩给胤礽解决。
江南贪污案的审查到了河南便停了下来,胤礽带上石琳的报告,匆忙赶回京城向康熙禀告了此事。
康熙看了看便全权交给胤礽解决。
胤礽看出康熙其实并不怎么重视这事,不过他要的就是处理此事的权限,索性也不与康熙分辩,本想连夜带人去广东,却在请安时被皇太后留——中秋节近在眼前,还是先不要往外跑罢。
至于康熙不重视这事……倒是胤礽误会康熙了。他并非是不在意这事,主要是此时还有别的事让他烦心——
两个月前,福建水师提督蓝理上疏详细阐明了倭国海寇骚扰海上航船的现象,其次数之频繁,行为之恶劣,手段之残暴,朝廷决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
蓝理又在折子里暗示慎郡王和皇九子的私人船只也被围攻过,要不是当时在福州港驻守的士兵眼神好,远远地看到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康熙目前对几个儿子都非常满意——除了老大,听说自家儿子竟然遇险,对倭国人本来就没几分的好感度瞬间降为负值。过去他不想对倭国动手,一来是自他登基以来,大清国内战争不断;二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满人入关在天下人眼里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不用提那些个藩属国,所以对他们还是以安抚为主。可如今倭国人都已经欺负到自家儿子头上了,就怨不着他了。
康熙当时便接连给倭国去了好几封国书,再三警告倭国的幕府要把海贼们处理好——在自家闹他管不着,但若是涉及到大中国子民,大清朝廷不介意替幕府管理一番。
对于这样的国书,江户幕府表面看着恭敬,实际上根本就未作理会。大清海上贸易的繁盛始于康熙二十三年的中华号远洋贸易船队,从那时开始,海外贸易成了户部重要的资金来源。而那个时候,倭国却为了国内稳定,已经关闭海关将近五十年了,唯独在长崎给荷兰人留了商馆,仅和荷兰还有中国交易。最初的时候,由荷兰人负责向倭国输入一些西洋商品,中国则仅仅是出售中国自己的特产。但是随着荷兰在西洋渐趋没落,中国基本成了西洋对倭国贸易的中间人——这种倒卖的生意利润有多大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所以到现在,倭国的海外贸易中中国几乎占了九成,无数的白银从倭国流入中国。
巨大的贸易逆差让倭国人警觉起来,可是他们的航海技术已经远远落后于中国,想要自己派船远渡重洋前往西洋,代价比从中国人手里买东西还要高昂。而当时胤礽为了激发出船匠们的能力,尽早造出能够远渡重洋的海船,凡是有好的想法技术全都奖励重利,如此一来这些想法技术的价值便高了起来,出于强韧的责任感,老船匠们从来不会把这些技术泄露出去,无形中培养起明确的产权意识,倭国人就是想学也是学不到的。
正经路走不通,幕府只好默许了海贼袭击中国船队的行为。反正因为巨大的利润诱惑,即使有海贼,中国商船也不见得少。
所以对于康熙的再三警告,幕府根本没当回事,只派了人,意思意思便想糊弄过去。
所以,如何处理倭国,是康熙目前的烦心事。
尽管警告过倭国的幕府,但从蓝理反映过来的数据看,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虽然大清船队武备充分,各商家没有多大的损失,可炮弹那可是花钱都可能买不到的!而且在这次的折子里,虽然蓝理没有说明白,但康熙从折子里也能看出蓝理对倭国海贼的不待见,顺带着对整个倭国都瞧不上眼,言语间满是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像倭国这样不安分的小国,必须得靠着枪炮箭矢才能老实下来。
所以出不出兵,这是个问题。
康熙考虑了三四天,终于下定决心,给倭国一个教训——
康熙三十六年八月,福建水师追剿海上流寇至倭国长崎。副将陈东请求全城搜捕被当地官府拒绝,多次协商未果的情况下,大清理藩院发出宣战诏书,细数倭国海贼的种种劣行,对倭国官府的包庇行为进行严厉谴责,责令福建水师务必攻克九州,捉海贼回国,驻倭国九州地区中国人和西洋人开始分批次被护送回国。等中国商人全面退出倭国九州后,八月初七日夜,一声炮响,打响了大清对倭国的第一场战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胤禛三人自然厚着脸皮在直郡王府和大哥一家一起过团圆节。
身为直郡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伊尔根觉罗氏从十四日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因为宫廷的中秋宴和台湾的不太一样,既然已经常住台湾,伊尔根觉罗氏自然会学着适应台湾的习俗,但北方的习俗毕竟也是跟了半辈子的,更是不想舍弃,干脆就麻烦些,每年都把两边的东西都准备好——月饼、西瓜、麻薯、柚子、石榴、还派人从洞庭湖一带采购了好几筐又大又肥的大闸蟹。幸好王府的使女不少,尽管有不少人搭手,伊尔根觉罗氏还是连轴转了两天,可算把中秋宴准备好了。
等到中秋节的晚上,胤禛三人如约去了王府的小院。
院子里朝南摆了个小祭台,供奉着时令水果,各式月饼,肥大的闸蟹,还有切成莲花状的西瓜,更难得的是,还有一个直径一尺半应该是十斤重的大月饼,旁边还有略小应该是三斤重的月饼——几乎与宫里的中秋宴相差无几,只多了几样水果和麻薯而已。
另一边另摆了几张小几,上面全是各色吃食。
胤禩在心里赞叹大嫂的细心。
胤褆抱着女儿,先带着他们朝北祭拜祖宗。刚祭拜完,就听下人说郑侯爷一家来了。
胤褆笑:“这郑二,时间倒是把握得挺准。”
囡囡也跟着咯咯笑起来:“郑二叔这是闻着味道过来了。”
囡囡的话音刚落,就见郑克塽带着一家子进了院子——冯氏、郑小公子,还有一个丁白。
“哟郑二,大过节的不在家,怎么跑这儿来了?还带着老婆儿子?”桃花眼一瞟,胤禟笑着调侃。
郑克塽冯氏忙带着儿子上前给几位爷见礼。
郑家小包子比大格格小一岁,长的虎头虎脑,非常精神,跟着母亲摇摇晃晃地挨个问好,奶声奶气的,然后很快就被大格格拉过去了。
冯氏松开手,笑着嘱咐:“哎哟大格格,我家这小子死笨死笨,您可不要欺负他啊。”
“我才不会欺负小弟弟呢——”囡囡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拽着小郑子往前走,“我是有好吃的要给弟弟。”
没想到敦实的小郑子一下子竟被拽倒了,抬起头,扁着嘴,眼看着就要哭。
胤褆站的位置正好看到,狠狠地瞪了囡囡一眼,大格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一亮,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小郑子:“喏,这是绿豆蓉,可软可甜,额娘专门给我做的,我给你好不好?”
小郑子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接了过来。
甜甜糯糯沙沙软软的绿豆蓉很适合小孩子吃,小郑子很快破涕为笑。
周围围观的大人们也笑了起来,郑克塽更是不忍直视地捂住脸。
等两个小家伙跌跌撞撞跑去伊尔根觉罗氏那边后,郑克塽笑眯眯地走过来,眼睛几乎要黏在吃的上了,“有这么贤惠的王妃,王爷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我家这笨拙媳妇在东宁长大都没学会做麻薯,还要来这边蹭饭。”
“侯爷这么嫌弃我,不如休了妾身另聘?”冯氏听到这话,眉头一挑,狠狠地在对方脚上踩了一下。
郑克塽讪笑:“爷我贫惯了,夫人勿怪,哈哈!”
“哼。”冯氏哼了一声,不理他,转身也去找伊尔根觉罗氏了。
胤禟见状一个人偷着乐——台湾的女人果然强悍的很,这样的老婆可要不起啊。
胤禛挑挑眉,他没怎么接触过台湾姑娘,但郑夫人这样的态度绝对不仅仅是郑克塽的为人,看来大嫂说的不错,台湾女子与别处不同。
又是一番寒暄后,众人很快便在小几前跪坐下来。
伊尔根觉罗氏让人把祭台上的月饼端过来,亲自洗手操刀,把十斤的给切成一寸见长的小块,先给在场的人分完后,又把剩下的打赏了府内这一年做的比较好的下人。然后又把那两个三斤重的月饼也切分了,让人分给府内的其他下人还有周围的邻居家。
看着伊尔根觉罗氏如此熟练的刀法和下人们习以为常的表情,胤禩笑问道:“大嫂这几年都是这样的么?”
“可不是。”见王妃在忙,冯氏代回道,“王妃殿下从到了台湾就是这样做的。就是当初怀着大格格时,还挺着肚子给我们切月饼呢。不瞒八爷说,当初可是把我吓得都不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