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好巧不巧的是,偏偏就被人有三急的小狐狸给逮了个正着。
“你们是在说笑话吗?”
一阵带着满满轻蔑之意的笑声自屏风后头响起,明珠和揆叙两个同时愣了住,一时半会却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只惊愕地同时转头看向了那边,胤禔彻底无语了,却也没有打断兴致大发的胤礽。胤礽故意压下了嗓子,讥讽道:“八贝勒真有面子,连明珠的儿子也上赶着去拍马屁,树大招风树大招风,看着本事挺大可惜偏偏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胤禔听着噗嗤一下差点笑出了声音,赶紧转开眼,明珠两个没听出来胤礽刻意变了调子的声音却是气恼不已,揆叙几乎跳起来:“你是谁!躲后面做什么!你给老子出来!”
胤礽不紧不慢地继续嘲讽:“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揆叙已经开始掳袖子,胤禔低咳了一声,屏风后面的人闭了嘴,然后他说道:“爷的一个友人过府而已,他说笑的,不用在意。”
胤礽撇了撇嘴,懒得再说。
明珠两个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好多问,只能算了。
胤禔觑揆叙一眼,摇了摇头,对明珠道:“把你儿子领回去吧,爷不要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
“王爷……”
“爷知道你对爷没有二心,你是你,跟你儿子没干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理亏的明珠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心情糟糕地领着不成器的儿子告退回了去。
胤禔起身去把专给他找麻烦帮倒忙的胤礽揪出来,没好气地责道:“你能不能好歹有那么一点危机意识,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别总是随意暴露了身份行吗?”
胤礽不以为然:“明珠他知道孤是谁了?”
“……应该没发现吧。”
“那不就是了。”
“……”
假太子那边在听说了胤禩在婚宴之上聚众结党的事情之后,又听了人蛊惑的八贝勒勾搭上安王府有了强大宗室后援日后必然大有威胁的话,再想到隐约记得的这八阿哥确实是跟雍正皇帝抢到了最后的能人,本能地就产生了危机意识,如胤礽预料的那般,他手里没有什么人脉,都是索额图的人,即使有只忠于他与索额图无关的那也都在胤礽手里他压根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自将身份亲自去对付他惹康熙猜疑,所以假太子想来想去,一拍脑门,把胤禛给传来了毓庆宫。
听罢假太子说的事情,胤禛心里也有些纳罕,老八这不声不响的胆子也忒大了点吧?
然后就听假太子吩咐他:“你给孤找人参他们,反正把事情闹越大越好。”
胤禛的额上滑下冷汗:“这事有些难办,没凭没据的……”
“孤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参了人让皇上心里不舒坦找他们的麻烦就够了。”反正就是连假太子都知道了,康熙是个疑心病重药不能停的,只要有人将这事捅出来,胤禩那些人便绝对有得受了。
胤禛很犹豫,他一点不想搀和这种事情,他跟胤禩又没深仇大恨,扳倒他个出身不高的皇子有啥意思,既然那家伙也觊觎着太子位置,留着他在搅和浑水还热闹些,而且自己若真做了,不让康熙发现了是自己授意的还好说,若是发现了……总之胤禛一点不想破坏自己在康熙心里专心办差心无旁骛的好印象。
假太子见他低着眼若有所思却不说话,冷笑了起来:“怎么,四弟从前说的那些替孤分忧的话都是屁话不成?”
胤禛微微蹙眉,这位太子爷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连最起码的修养都抛了,这么粗鄙的话也说得出口,好在这会儿是没有外人,要不不定得怎么被人编排。
“臣弟没那个意思……”
“那就去给孤办!”假太子喝道:“去给孤把事情办好了!要不就别指望孤对你客气!以后这毓庆宫你也不用再来了!”
胤禛低下了头:“……臣弟领命。”
无论如何,跟太子爷撕破脸皮都是他万万不想也万万不能做的,袖子底下的拳头用力握紧,胤禛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沉住气,不动声色地领了命,告退了下去。
☆、药
御史上奏,安王府倒霉,死了十数年的岳乐被找借口“挖坟鞭尸”,爵位降成了郡王,几个儿子的郡王贝子爵也一块被掳了,好歹是没直接降成闲散宗室还给了个公爵位勉强算是留了些面子,那日有份参与的其他王公,温郡王被以行止不端渎职怠慢的罪名一样降为了贝勒,其它几个爵位较低的则干脆一掳到底了,而胤禩本人,被康熙传去一顿臭骂,灰头土脸自是不用说。
至于揆叙,胤礽与索额图说的时候并没有把他的名字放进去,倒是明珠自己去康熙面前参了自己儿子懒惰不称职,请求把他外放去地方上历练,将人给赶出了京以给胤禔平息怒火。
当然了,康熙处置这事都是找各种其他借口理由惩处,也是私下里把胤禩叫去训话,也还算给他们留了几分面子,但不过被疑心病重的老爹惦记上怎么说都不是见好事,胤禩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甘,就派人去查是谁在背后扯他的后腿,虽然胤禛是特地找了面上看起来跟自己实在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真要查也未必查的到就跟自己有关的御史上奏,却架不住有人故意想让胤禩知道,是他找人参的安王府聚会的这一帮子人。
夏日。
泛舟北海湖上,胤禔趟在船舱里眯着眼睛晒太阳,胤礽靠在一边无聊地看风景,伸脚踹踹他:“你最近很悠闲?”
胤禔嘴角扬起笑意:“自从老八知道了老四坑他之后都去专研怎么对付他去了,没工夫再来爷这里热络,爷是清净了不少。”
那还多亏了太子爷叫人放出去故意让之传进胤禩耳朵里去的风声,要不胤禩要查到胤禛和那御史背后的关系怕也不容易。
胤礽说道:“昨日你去办差,孤原本打算出门去外城逛逛的,结果就在后院门口看到老三的车停在街尾,你说他鬼鬼祟祟地上你的府上还走后门是要做什么?”
胤禔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说老三?!他看到了你没?!”
“没有,”胤礽没好气:“因为他一直杵着不走,孤出不了门,最后便就回屋去了。”
胤礽住的院子后面出去就是胤禔王府的侧后门,就是为了方便他私下外出,没想到倒是被人给盯上了。
防火防盗防老三,胤禔咬牙切齿。
到了晌午,夏日午后炎热的天气晒得胤礽眼晕,再次伸脚踢胤禔:“船靠岸,孤要上去。”
胤禔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换回白眼一个之后,高兴地把太子爷的意思吩咐下去。
上岸之后胤禔领着胤礽去城里他们常去的那间酒楼用午膳,好巧不巧地就在半道上碰到了乘了马车急赶路的胤礽曾经最忠心的奴才凌普。
风吹起马车帘子只一瞥,正要上车的胤礽眼尖地就看到了对面过去的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又见他车赶得急,这个时辰也不知道是忙着去做什么,好奇之下,当下扯了扯胤禔的手,努了努嘴:“跟上去。”
“太子爷,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总不能饿肚子……”
“跟上去!”
胤禔无法,只得吩咐人驾车跟了上去。
“往这个方向跑,这是要求……外城?”上车之后,胤禔看着前头专挑小道走似乎是为了避人耳目一般却一直是向着外城方向去的车子,心里的好奇也被挑了起来:“凌普这厮这个时候突然跑外城去要做什么?”
胤礽见他狐疑看自己,翻了个大白眼:“孤怎么知道。”
“爷以为……”
“以为什么?”胤礽哼哼:“这狗奴才刁钻贼心思又多,孤哪里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许是帮那假太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想到那该死的假太子,胤礽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眼神也冷了几分。
胤禔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别瞎想了,我们跟上去看看再说。”
凌普还当真是去外城去的,出了内城门之后就在外城大街小巷地四处晃悠,胤禔命了赶车的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也不至引起对方怀疑,一直到凌普的马车在一间小的不起眼的药材铺门口停下。
他的小厮从车上跳下,进了药材铺子里头去。
胤禔摸摸下巴,越发怀疑:“买药?买药要偷偷摸摸跑外城来?内城里没有好的药材铺子?再说了他真要有个什么大病假太子不会不管他的吧,传太医给他看都不是不可能啊?”
“你很多废话。”胤礽受不了他的聒噪。
小厮不过一刻钟就出来了,手里果真提了用线捆起来的一个药包,递给了车上的凌普。
凌普的车调转回了头,再次出发,看样子是打算回城去了。
胤禔问胤礽:“太子爷想什么呢?”
胤礽的眉头锁着,片刻后,吩咐道:“再跟上去。”
“……”
于是俩人又一路从外城跟回了内城。
最后马车在凌普府上停了下来,看着他下车进府里去,车停在街尾拐角处的胤礽撇了撇嘴,伸手就要去推车门。
胤禔赶紧拉住他的手:“太子爷你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