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胤礽松了口,胳膊上便就出现了一圈渗了血珠的牙印子,连肉都差点被咬下来,胤禔气得想骂人对上胤礽愤怒的眼睛,好歹又想起来昨天晚上是自己占了便宜,而且是大便宜,只能怏怏做了罢,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陪笑道:“醒了就起来吧,我叫人去传膳食来。”
胤礽想撑起身,一阵酸疼猛地自腰眼处传遍四肢百骸,然后便又瞬间手软脚软地倒回了床上。
这下更是愤怒得恨不得将胤禔给瞪出个洞来,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五个字:“腰疼,起不来。”
于是胤禔越加心虚了,放柔了声音哄道:“那就别起来了,我叫人打水来给你洗脸再传膳,就这么吃,我喂你。”
胤礽身子都快麻了……被肉麻得。
之后由于胤礽某些身体上不能启齿的原因下不了床,于是硬是再客栈里又躺了两天,当然胤禔也不好意思再对他如何,毕竟小狐狸变成这样他是罪魁祸首。
胤祉找了借口说要回去看儿子已经提前离开了,胤禔倒是什么都没说,很高兴地送他先行上路。
一直到三日后,胤礽的身子稍稍好了一些,俩人也才启程回京去。
胤礽之前寄给索额图的信回了来,信里交代他确实与保定的知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没少从他那里拿过孝敬的好处,这事太子爷不知道,假太子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但是绝对,他没有暗示过这位王知县,有太子爷在背后给他撑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话,他作死也不敢拿太子爷出去忽悠人。
胤禔接过胤礽扔过来的信看完,抖了抖那信纸问胤礽:“有何想法?”
“没有。”胤礽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十足的没好气。
他不是没有想法,是根本气得不愿意说而已。
索额图若是没有对他说假话,这事情便定然是有蹊跷的,整个保定城里都在传县老爷仗着太子爷撑腰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可偏偏那日胤禔故意试探那王县令时对方对此略显意外和懊恼的表情也不像假的,所以也不是他胆大妄为到故意借太子爷的名头狐假虎威,那么就是有人有意散播谣言想坏他的名声了。
“你觉得是谁这么大胆子?”
胤礽眯了眯眼睛,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对,这事不是真的也赖不到孤头上,除了坏了孤的名声在老爷子面前对孤其实很难有实质性的损害,而且这个狗官连税银都敢私吞,没道理等到我们到了这里来了才败露,一定有人一早就知道,却故意不说……”
胤禔笑着打了个响指:“太子爷不愧是太子爷,对这种阴私之事最是直觉敏锐。”
胤礽斜眼他:“你这是在夸孤?”听着实在像是嘲讽。
“当然是。”胤禔真诚地点头。
“别了你,”胤礽不屑道:“说吧,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假太子呗,宁愿自己毁名声也要除了索额图。”
胤礽诧异地转过了头:“当真?”
当然是真的,那假太子本就担心从前那位太子爷本尊因为和赫舍里家走得近,他的冒牌身份会被他们揭穿,然后被人一教唆,更是处心积虑想除掉索额图,何况这家子也真没什么用,之前暗示他们在战场上除去胤禔结果反倒是那格尔芬把人找回来的还让胤禔拿了头功,假太子每每想起这事就心生不快,康熙亲征之时在胤禔的干预下他没能借军粮之事得逞扳倒他,一计不成便又再生一计,再次出手了。
胤禔解释道:“其实老四那里已经发现了这保定知县谎报灾情私吞税银,他没有报给老爷子反倒按着事情蛊惑假太子借此大好良机除了索额图……”
保定知县本就与索额图牵扯不清,王知县在任三年,为了高升年年都没少给他孝敬,只不过这人太贪得无厌胆子也够大,这点显然是索额图都没想到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胤禛和假太子知道了这事并不稀奇,于是故意在保定散播谣言,太子爷是县老爷后台的风言风语穿的人尽皆知,若是传进了康熙耳朵里,私吞税银是一条最,借太子爷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坏太子爷名声又是另一条重罪了。
“那假太子只要去老爷子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喊冤要求详查严惩,老爷子定会拿索额图撒气,”胤礽凉凉说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本来康熙就痛恨索额图带坏他的太子,这回知道他在外头这么坏太子爷名声,尤其保定又是大县直隶地界天子脚下更是影响恶劣,且吞税银之事还跟太子当真没一点关系拿人好处的那个也是索额图但太子却被平白牵扯进去,康熙必然会生大气,到时候假太子顺水推舟来个‘大义灭亲’索额图不定得怎么倒霉……胤礽说着横眼向胤禔:“再指着你去揭露这事,他们算盘打得还当真是好。”
胤禔摊手:“谁叫我素行不良呢。”这话他是说得一点不脸红。
这事串起来之后胤禔显然也是被人给算计了进去的,康熙派他来私访正中某些人下怀,胤禔和太子爷一贯不对付,按着常理只要他在这边听到了那些关于太子爷不好的传闻,抓着这样的把柄自然会打了鸡血追查下去,保定知县做下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有这样的机会挤兑太子爷想当然地所有人都认为胤禔会屁颠屁颠去与康熙禀报,于是不用他们亲自动手这事就要曝光,到时候康熙再派人去查,结果发现太子是被无辜牵连的,不单索额图要倒霉,胤禔这个挑事的针对太子爷的也定然捞不到什么好处。
当然了,胤禔认真想了想,若是在从前,有这样的机会在他又不知道背后事实的情形下,也许当大概真会如某些人所愿。
胤礽哼哼,然后又怀疑道:“假太子做什么,你怎么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上回也是……
胤禔笑着回答他:“假太子他不是急着培养自己的‘心腹’嘛,结果收的头号心腹是老四的人还沾沾自喜了,只要投其所好,爷安插一两个人在他身边能有多难。”
胤礽白了他一眼,转过了头不再搭理人,心里暗想着等他真拿回了身份,头一件事就是要把毓庆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苍蝇老鼠都给驱了。
至于这事胤禔到底要怎么说,胤礽根本懒得去问了,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搭上自己去便宜别人。
于是在胤禔带着小狐狸太子回京之前,索额图再次收到了胤礽的来信,胤礽在信里三言两语与索额图解释了事情的原委,索额图吓出一身冷汗,然后又气又急,只差没跳脚骂娘。
骂自然是骂那鸠占鹊巢的该死的假太子,还有那胆大包了天不知死活的保定县令。
至于这事到底要怎么做,索额图又不蠢,胤礽只告诉了他事情原由连如何处置都没去管,相信他是自有办法解决的。
于是胤禔才回到京,就听说保定知县连带着户部一块被人给参了,又听说假太子气得牙儿痒毓庆宫的杯子都摔了好几套,然后胤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干爷的事。
胤禛也气得牙儿痒,这次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人先一步参了户部知情不报矛头还直指向他,索额图动作这么快且事前半点没与假太子打招呼必然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胤禛知道那不但失了忆还失了脑子性情大变的太子爷蠢,但没想到他会蠢成这样,要不是他那头走漏了风声索额图又怎会知道?
本以为除去了索额图他就能完全控制住这个蠢太子,到了现在胤禛却突然发现,坏事却也就坏事在这个蠢太子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每天加班到九点多,写了三天才挤出这一章来……
☆、找茬
索额图找人参户部的罪名是说他们一早就查明了保定知县谎报灾情私吞税银又重加火耗却知情不报意图包庇,然后弹劾折子刚呈上就自个乖乖去与康熙认罪,说是逢年过节也收过那保定知县的礼,和他本来颇有几分私交,却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大的胆子敢做下这样目无王法的事情,在索额图唱作俱佳声泪俱下的演出之下,康熙即使对他的话有七分怀疑,也不好说什么,只教训了他几句便就算了。
之后第二日的朝会,说起这事,康熙下旨严惩了那保定知县,又把一众在朝官员一顿好训,户部知情不报的替死鬼被胤禛推了几个出去承受康熙的怒气被革职降级,本来事情这样也就算了,虽然假太子对这个结果不满,尤其是如今知道索额图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想除了他,更是心里惴惴难安,到底也没其它的法子只能暂且先作罢,却偏偏有人见不得索额图这么得瑟。
“听说上折子的御史和索中堂倒是走得挺近的,索中堂这是为了撇清自己干系才上奏弹劾的吧?”
索额图额头一跳,那突然出声凉凉撇下话的人可不就是胤祉。
胤禔意外地挑眉,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躲在袖袋里跟着来想看康熙怎么处置这事的胤礽,等着看老三继续说下去。
胤礽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完全地莫名其妙。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确实是想听听这个之前一贯不太掺和这些事情的诚郡王会说什么。
胤祉看康熙微蹙着眉却不动声色也没有阻止自己,低下眼,冷着声音继续说道:“若当真是索中堂叫人上的折子,索中堂这么做未免就不厚道了些,真要是一心为皇上着想,就该直接与皇上禀报事情原委之后妥善处置,而不是绕个圈子大张旗鼓地找人上折子弹劾弄得人心惶惶,人尽皆知,民间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索中堂此举,实在是给皇上添了麻烦,还有刻意针对之嫌。”